只记得因为屁股的事,她没盖东西,白天醒来姿势都没变过,身上却多了张毯子。
陆柏珵应该已经去上班了。
姜绯行动不便,屁股伤得狠了,痛起来往往是第二天最痛。她呲牙咧嘴地下床,走到饭厅看到两枚荷包蛋,煎得不错,还缀了些黑胡椒。
陆柏珵最会煎她爱吃的那种蛋了,蛋白边缘煎得微焦,蛋黄不能全熟,用叉子戳破还会流心。
姜绯别扭地坐着,荷包蛋有些凉了,她慢吞吞地吃,又想起昨天的话题。
陆柏珵说她在期待他犯错。
她觉得这话说得太过武断,心里很想反驳。但反驳的话到嘴边,她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因为她的确是存了想要抓住他把柄的心思。
就像当初她下意识认为他会和梁肖一样飞快适应单身生活,选择辞旧迎新,在发现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认识了舒清的时候,她心里的升起第一想法是:果然。
这种想法过于无理取闹,她埋得很深,一般人发现不了,可偏偏陆柏珵就是看出来了。
姜绯记得自己高中时和一个女生闹过别扭。原因是她发现那女生当时的男友和外校的某个女生一起打电动,她转头就告诉了那个女生,女生听后表示很生气,但第二天却依然和那渣男恩爱如初,反倒渐渐将她疏远。
于是她从那时便开始冷眼旁观,她知道女生将来一定会被打脸。
这事陆柏珵也知道。后来得知那女生被绿,陆柏珵还说,他感觉她好像在幸灾乐祸。
她直接承认:“我就是幸灾乐祸。”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当初说的是对的。
姜绯觉得自己就是个很坏的人。
可能是周围的人经常让她失望,而男人的劣根性也让她看得太透彻,她总觉得陆柏珵会在某种情况下做出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只是她暂时还不知道而已。
事实上,姜绯很不喜欢给一个男人冠上“好男人”的标签。
这个标签就像是一个魔咒,谁贴谁破咒。
但她不得不说,陆柏珵是个好男人没错。
这样的结论不是不让她惶恐。她一边自得这样的人是自己的竹马并暗恋她还与她相爱多年,一边又时不时地担心陆柏珵会辜负她的期望做出对不起她的事。
舒清只是一个由头。
姜绯承认是她思想畸形,将陆柏珵想得太过矛盾——
直到现在,她都还抱有俩人迟早会分手的心态。
并不是说分开了再和好便是永恒,破镜重圆,裂痕犹在,她说过自己从来就不相信什么天长地久。
不婚就像是一道会慢慢爬高的槛。年轻腿长的陆柏珵可以轻松越过走到她的身边,说自己对婚姻不感兴趣。等所谓的年纪到了,各方面的压力接踵而至,槛紧跟着愈升愈高,陆柏珵再越不过高槛,如果那时他还爱她,也许会问她愿不愿意为了他将这道槛给拆掉……
但这道槛恰好能够给姜绯带来最大的安全感,她不可能妥协。
而现在万希已经舒清带着出场。
那么说过自己对婚姻不感兴趣的陆柏珵又还能陪她多久呢?
姜绯吃完了荷包蛋,也没有想到答案。
*
中午陆柏珵给姜绯发消息,说两点左右做饭阿姨会过来报道。
他给姜绯叫了送餐服务,姜绯没什么胃口,潦草地吃了几口就问他能不能发视频。
陆柏珵二十分钟后才给她发来视频。
“你看我这额头。”
姜绯把碎发撩起来,昨天撞出的淤青还在,“我现在就像是被你家暴了。”
陆柏珵让她凑近一点,“是不是没擦药。”
“不想擦,太疼。”
陆柏珵说:“放任不管,好得不快。”
“回来你给我擦。”
“嗯。”
陆柏珵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情绪,似乎还有让她好好想想的意思。
这人有时候好说话,有时候又倔脾气。姜绯扁了嘴,问:“你今晚还睡客房么?”
“你想我陪你?”
“难道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
陆柏珵笑了,“那我今天就回去陪你。”
哄好陆柏珵,姜绯心下一松。
日子过一天少一天,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冷战上。
关掉视频没多久,陆柏珵找来阿姨就找上了门。
姜绯没多想,一瘸一拐地去开门,却见门口的陌生面孔惊愕地看她,虽然很快就恢复如常,但她还是捕捉到了这位阿姨脸上一闪即逝的怜悯。
她不明所以,扭过头,在玄关一面反光镜上看到自己额头青紫还佝偻着身子的模样,突然就反应过来阿姨的同情从何而来。
这阿姨不会以为她被家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