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强吊儿郎当地歪头抠了抠耳朵,道:“爹,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吧。我困了,回房间睡觉去了,没什么事情的话,别来打扰我。”
“混账东西!”孙大富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黑,却又拿儿子无可奈何,叹了口气,转身赔笑道:“逆子不成器,让各位仙家见笑了。”
陆清绝很善解人意道:“无妨,无妨,孙公子虽然脾气不太好,但眼光还是很不错的,孙老爷,带我们去见见令夫人吧。”
孙大富道:“既如此,各位仙家请随我这边来。”
“走吧,小九。”赫连卓半个多月没见陆清绝,现在见了,便忍不住想要亲近些,弯着一双风流多情的细长桃花眼,伸手揽住陆清绝的肩,正要往前走,云景行眼风微斜,眸色淡淡地瞥了眼赫连卓搭在陆清绝肩侧的手指,道:“小九有腿,自己会走。”
“……”赫连卓指间动作一顿,悻悻然松开手,往后退了半步。
几名宸白山小辈跟在云景行身后,往孙府别院方向走时,严韶宁忍不住小声对宿越泽吐槽道:“小师姑又在搞什么鬼啊,我们以前替人驱邪除祟,什么时候收过钱了,小师姑莫名其妙突然向人家要钱,害得我们被那个欺男霸女的纨绔无赖当成是来骗吃骗喝骗钱的骗子。”
宿越泽微笑着劝解道:“好了韶宁,别气了,小师姑这样做,肯定有小师姑的理由的。”
严韶宁气哼哼道:“我是在气某些人不识好歹,我们好心来给他们除邪煞,可他竟然把好心当成驴肝肺,说我们是骗子。这种无赖的恶霸,就该让那凶尸直接捏断他的
脖子,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闻言,宿越泽皱眉道:“韶宁,不要说这种话,如果被师父和大师伯听到,你又要挨罚了。”
“生死有别,六界都有各自的运行法则和规则,若是执念太深,死后势必会化为厉鬼,杀戮越多,罪孽越重,即便报了仇,最后也只能落得永世不得超生的下场。”
“我们是修仙之人,应当谨记宸白山的派训,以驱邪除祟、匡扶世间正道为己任,韶宁,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负气的话了。”
被宿越泽一番春风化雨、温言软语的劝解,严韶宁这才稍微消了些气,道:“等将那凶尸收了,让小师姑多收他们些钱。哼,气死我了。”
陆清绝原本跟云景行、赫连卓和孙大富并排走在前面,听到严韶宁的话,刻意放慢脚步,笑眯眯扭过头来,拍着严韶宁的肩道:“放心,放心,钱肯定不会少收的。”
陆清绝竖起两根手指,晃了晃。
严韶宁问道:“二十两?”
陆清绝撇嘴道:“小韶宁,你就这点儿出息吗?我们宸白山三个掌门直系亲传弟子,再加上四个直系小辈弟子来给他们收凶尸,这么大的排场,竟然就只值二十两?”
严韶宁又道:“那二百两?”
陆清绝摆手道:“二百两,还不够小师姑塞牙缝儿的。”
严韶宁嘴角一抽,瞪圆眼睛,震惊道:“什么,两千两!!!驱邪祟收凶尸,这原本就是我辈职责,小师姑你竟然狮子大开口,要收人家两千两,小师姑你怎么不去抢啊!!!”
走在前面的几人停住脚步,转身看向陆清绝和严韶宁。
孙大富疑惑不解道:“这位小仙家怎么了,抢什么?”
陆清绝道:“没什么,孙老爷你大概是听错了,我们还是赶快去看令夫人吧。”
等孙大富转身继续往前走,陆清绝曲起手指在严韶宁头上敲了一下,道:“小韶宁你还有没有良心了,小师姑在帮你报仇,你竟然反过来拆小师姑的台?”
严韶宁撇嘴道:“什么呀,我看小师姑你根本就是见钱眼开,想要那两千两银子。不过话说回来,两千两毕竟不是小数目,要是这孙老头儿不肯给你怎么办?”
陆清绝笑眯眯道:“好说,那凶尸我
们能替他收了,自然也能重新放出来,不过这位孙老爷到底要钱还是要命,是个人选择,这就不是小师姑能够控制的了。”
严韶宁:“……”
孙家不愧是永安镇首富,庭院还挺大,孙大富带着陆清绝他们七拐八拐走了大概两盏茶时间,才走到孙夫人最近养病住的别院。
门外站着两个低眉顺眼的婢女,见到孙大富,连忙弯腰行礼道:“老爷好。”
孙大富问道:“夫人怎么样了?”
其中一个婢女回道:“回老爷,夫人还是老样子,最近几天,大部分时间里都是睡着的,偶尔醒过来,神智仍然不太清醒。”
“好了,知道了。”孙大富挥手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老爷。”两个婢女又行了个礼,低头退了下去。
孙大富站在门边,垂下眼帘,忧愁地叹了口气,道:“唉,我们家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自从那天午时,落阳的尸体突然诈尸,当着我夫人的面儿捏断了两名家仆的脖子后,我夫人便受到惊吓,一病不起,已经请过很多大夫,用过许多药,可我夫人这病,却始终不见好转。”
“之前还请了一位巫医来,巫医诊断,我夫人的症状之所以药石罔效,并不是因为生了怪病,而是三魂七魄中少了一魄,只有将丢失的一魄找回,我夫人的病才能好起来,可是天大地大,魂魄又非实物,看不见摸不着的,我们这些普通凡人要去哪里找我夫人那丢失的一魄啊!”
说着,孙大富又重重叹了口气。
顿了顿,忽然想到什么,孙大富眼中浮现出几分希冀之色,很是虔诚恭敬地向陆清绝和云景行弯腰拱手行礼道:“几位仙家都是宸白山掌门的直系亲传弟子,修为高深,必能找到我夫人丢失的一魄。孙某恳请诸位仙家,救我夫人一命。”
“若是各位仙家能救我夫人,孙某必定以重礼相谢。”
赫连卓笑道:“孙老爷放心,我小师妹平时在宸白山的主修课程就是寻找破魂,寻找丢失魂魄这种事情,我小师妹最拿手了,有我小师妹在,令夫人丢失的一魄很快便能找回来。”
说着,赫连卓冲陆清绝眨了眨眼睛。
陆清绝抬手抚额,状似为
难道:“替令夫人寻找丢失的一魄倒是可以,不过寻找魂魄这种事情费心费神,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费用方面可能会有些高。”
闻言,孙大富忙道:“陆小仙姑请放心,只要我夫人能好起来,银子不是问题。”
旁边,元空岳小声疑惑道:“寻找魂魄课程?韶宁,我们宸白山还有这门课程吗?我怎么从来都没有修过?”
严韶宁太阳穴“突突”跳了跳,道:“小师叔和小师姑凑到一起,十句话里能有一句话是真的就很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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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1.2
外面阳光很明媚,可是推门走进孙夫人住的别院房间后, 几人却同时感觉有一股阴森寒气从脚底瞬间涌至头顶, 宛若坠入寒潭冰窟。
严韶宁单手握剑, 搓了搓手背,皱眉打量了几眼阴沉沉的房间,道:“好端端的, 为什么要把窗户都钉死?住在这种阴气森森的房间里,不生病才怪呢。”
孙大富叹了口气, 表情愁苦道:“并不是我想把窗户钉死, 就像这位小仙家说的, 好端端的,谁愿意住在这种阴气森森不见光的房间里呢, 而是我夫人现在见不得阳光。”
“见不得阳光?”陆清绝挑眉。
阳光可以涤荡世间邪祟, 历来孤魂野鬼见不了光, 被烈光照到就会魂飞魄散,所以它们只能夜深人际时出现。
活人怎么可能见不了光。
孙大富点头道:“我夫人这种怪症, 确实见不了光,只要见到光,身上皮肤便会如同被火烧似的, 变成焦炭并且脱落。”
陆清绝和云景行对视了眼。
云景行上前几步, 走到孙夫人床榻边,试了试孙夫人极其微弱的脉息。
片刻后,云景行起身道:“孙夫人的确少了一魄。”
陆清绝问道:“那其他三魂六魄呢?有没有被掉包?”
云景行道:“没有,另外三魂六魄皆是生魂生魄。”
陆清绝手指摸着下巴道:“那就奇怪了, 不过丢了一魄而已,怎么会怕阳光呢?”
云景行道:“问题出在丢失的一魄上,要先找到丢失的一魄。”
“嗯。”陆清绝点头,转身对孙大富说道:“孙老爷,麻烦帮我准备三张黄纸,我要做招魄仪式。”
“招魄仪式?”这个仪式听起来就很厉害,孙大富忙答应道:“陆小仙姑请稍等,我这就差人去准备。”
据几名小辈所知,宸白山的招魄仪式是个很复杂的仪式。
因为会把仪式范围内所有的魂魄都招来,再一一甄别招来的魂魄是否是自己想要找的魂魄,所以这个仪式极其耗费心神和灵力,他们的众位师叔伯做招魄仪式时,往往需要提前好几天便开始准备,反倒是修为最低、灵力最浅的小师姑竟然说要招魄就招魄,而且,从来没听说过做招魄仪式还要用黄纸
的。
严韶宁忍不住问道:“小师姑,做招魄仪式为什么还要用黄纸?”
陆清绝翘着腿坐在椅子上,倒了杯凉茶,又从果盘里拽了根香蕉,边剥皮边笑眯眯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很快,孙家的下人便拿来了黄纸,担心不够,又多拿了三张。
总共六张黄纸。
“陆小仙姑,你要的黄纸。”孙大富恭敬地双手将黄纸递给陆清绝。
陆清绝接过黄纸,平铺在桌子上,从怀里取出盛有温敬恩的血的白玉瓷瓶,用手指蘸了滴血,在一张黄纸上看似很随意地画了几笔,抬头问道:“孙老爷,孙夫人祖籍何处?生辰八字?”
孙大富将孙夫人的祖籍和生辰八字一一告诉陆清绝后,陆清绝便写到了黄纸上。
见状,元空岳好奇道:“小师姑,你这是在做什么?”
陆清绝道:“准备做招魄仪式。”
元空岳挠了挠头,疑惑道:“准备招魄仪式为什么要在一张黄纸上面写写画画,还写了孙夫人的祖籍和生辰八字,难道,小师姑你要用这张黄纸招魄吗?”
他之前见过宸白山其他几位师叔伯做招魄仪式,但从来没见过谁用黄纸招魄的。
听到严韶宁和元空岳都这样问,孙大富心里也不禁有些犯嘀咕,皱了皱眉头,小心翼翼地问道:“陆小仙姑,这个方法真的能找到我夫人丢失的一魄吗?”
“当然能。”陆清绝拎起一张写有孙夫人祖籍和生辰八字的黄纸,晾干上面的血迹后,不以为意道:“寻找魂魄的办法多的是,即便这个办法行不通,还有下个办法,怕什么。”
孙大富苦着脸,满面忧愁道:“陆小仙姑,我夫人的症状一天比一天坏,再不找回丢失的那一魄,恐怕撑不了几天了。”
“放心,我陆清绝向来言出必行,既然答应帮令夫人找到丢失的那一魄,便一定会做到。”陆清绝眼皮都没有抬,仍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又依葫芦画瓢,手指蘸着血,在另外两张黄纸上画了几笔鬼画符,写上孙夫人的祖籍和生辰八字后,抬头道:“有剪刀吗?”
“有有有。”陆清绝的任何一句话,孙大富都不敢怠慢,忙转身吩咐身旁的管家道:“老陈,赶快给陆小仙姑拿剪刀
过来。”
陈管家道:“是,老爷,老仆这便去取剪刀来。”
自从那日落阳诈尸,孙夫人受到惊吓一病不起,住到这别院后,孙大富便命人将这别院里所有能伤人的锋利器具都收了起来。
因为孙夫人虽然大部分时间里都是昏睡着的,可偶尔清醒过来,却完全不认人,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谁,只一心要寻死。
有一次用剪刀划伤了自己的手腕,幸亏婢女发现及时,请了大夫来医治。自此,孙大富不仅让人收起了别院里所有锋利的器具,还命人一天十二时辰照看着孙夫人,以防再次发生不测。
片刻后,陈管家折回别院,双手将剪刀递给陆清绝,恭敬客气道:“陆小仙姑,您要的剪刀。”
陆清绝笑道:“多谢陈管家了。”
陈管家连忙道:“陆小仙姑折煞老仆了,这是老仆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