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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行舟坐上车,用力捏了捏鼻梁,他觉得自己也像是喝醉了。
    车很快开出了霍宅那条路,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前方开车的西装男:“霍四小姐今年多大了?”
    西装男:“……抱歉,先生,我不知道。”
    问出了这句话之后陆行舟觉得自己是真的喝醉了,他随手拽松了领带,预备先在车上眯一会儿,前方的西装男一边从后视镜里瞄他一边开口:“要派人去查一下吗,先生?”
    “查你个头,好好开车。”陆行舟失笑。
    霍辰怡捏着名片回到家,小小的纸片紧贴在她掌心里,她觉得今天这一天,从早上霍大乾叮嘱她早点回家和贵客吃饭开始,所有事情的走向都偏离了她的预判,到此时此刻,她已经搞不清楚自己的真实处境了。脑中一会儿浮现出陆行舟那张轻佻昳丽的脸,一会儿又浮现出叁个姐姐结婚时的场景,攥在手中的名片仿佛一把具有魔力的钥匙,而她并不知道这把钥匙替她开启的会是通往什么地方的门。
    陆行舟递名片给她时两人的手指有过极为短暂的相碰,她觉得那抹触感还残留在自己指尖,像一簇小小的火苗,烧得她心脏痒痒的,胃却泛着疼。
    进了家门,霍辰怡撒气似的踢掉了折磨她一晚上的高跟鞋,把双脚装进舒服的软缎绣花拖鞋里,终于有了踩在地面上的实感。
    霍大乾还在客厅里喝着茶,听见开门声响也没偏头去瞧,等到霍辰怡走进了客厅才抬头看她,脸上依然是和缓的笑容:“送好了?”
    “嗯。”霍辰怡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送好了。
    “好,上楼休息去吧,如果肚子饿就告诉刘妈。”
    回了自己房间,霍辰怡把皱得厉害的名片搁到了梳妆台上,没多看一眼,径直进了浴室,放上洗澡水之后又走出来,对着穿衣镜开始脱自己身上的旗袍。
    她有些在意陆行舟的那句“童言无忌”,是因为自己年纪太小才不愿意结亲吗?她看不出陆行舟的年龄,猜测或许……应该……接近叁十了吧?
    她脱下了旗袍,放进了衣柜一侧的竹编篓里。镜中的少女身姿纤细、肢体柔软,粉白色的丝绸背心和内裤愈发衬得她肌肤白皙柔嫩。她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片刻,将仅剩的背心和内裤也脱去了。
    霍辰怡长着一对秋波眉,她有兴致时也会拿眉笔给自己画出两道柳叶眉;眉下是一双桃花眼,还记得不久之前有一位经济系的男同学给她递情书,里面写着“被你那美丽多情的双眼凝视过,我便立即陷入了爱情”,诚然,在今天之前她并未凝视过任何异性;鼻子挺翘秀气,鼻尖缀着一颗极小的黑痣,她一度十分厌烦这颗痣,最近一两年却又觉得它其实生得精致巧妙;嘴唇厚薄适中,小巧红润,她很少擦口红,因为本身的唇色已经足够饱满艳丽。霍辰怡曾被凤姨和霍大乾先后看中,是美而自知的。她还拥有纤白细长的脖子,平直而不失圆润的双肩,再往下……霍辰怡在怡香院中见过不少女人赤裸的身子,端详自己的胴体却还是实打实的第一次。
    她盯住镜中的自己,十七岁的胸脯圆润饱满,不算很大,却足够坚挺,她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嗯……还很软,柔软的中心是淡粉色的小蓓蕾,正随着自己的动作轻轻颤动,霍辰怡伸出食指戳了一下,感觉怪不好意思的;胸部下方是轻盈纤细的腰身,她同样动手捏捏,腰肉细腻软绵,手感也很好;平坦的小腹很快过渡到了稀稀疏疏的丛林,其下掩映着少女的幽谷,这次她没敢动手,但她下意识地多看了几眼自己最私密的地方,仍旧觉得这处生得不好看,一想到今后有一个男人也会看到自己……霍辰怡脸又热了起来,如果,这个男人是陆行舟……打住打住,她匆匆看了看自己的腿,细、长、直、白、嫩,脚踝细巧精致,双足白嫩光洁,很好,通通都很好,她捂着脸冲进了浴室,把自己沉入浴缸里。
    躺上床之后,霍辰怡翻来覆去地看着陆行舟给自己的名片。这一点都不像一个生意人的名片——她见过霍大乾的,名片上是要印清楚公司和职位的,可陆行舟的这张上面只有“寒月公馆”四个字并一个电话号码,莫说公司职位,连他的名字也没有。
    霍辰怡跌宕起伏了一整天的心情又有了新的波动,这是他没看清拿错了,还是他在有意戏耍自己?
    她又想起自己洗澡之前照镜子还摸来摸去的事情,顿时心里更不是滋味,把名片往床头柜上一拍,躺下身子拉过绢被蒙住头,睡觉睡觉!
    周六早上,因为大半个晚上的辗转反侧,作息向来规律的霍辰怡起得比平常晚了一些,她下楼时,霍大乾已经吃完早饭了,他还留在餐桌上,手里拿着一份北平日报。
    “爸,早。”霍辰怡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伸手去拿烤土司,刘妈在一旁给她倒好了牛奶。霍大乾偏爱中式早餐,桌上琳琅的面包蛋糕果酱黄油都是给她准备的。
    “嗯。”霍大乾应了声,手里的报纸翻过一页。
    从霍辰怡的角度,正好能看到报纸朝向她的那一面上“丹枫公馆出售”几个墨字,公馆……她想到昨晚陆行舟给她的那张名片上的“寒月公馆”,顿时又有些恼,也有些心痒。
    她想霍大乾一定知道“寒月公馆”是什么地方、和陆行舟有什么关系,却不知该怎么问,更不知问了以后该怎么收场。她神思不属地吃着早饭,不多会儿,霍大乾看完报纸出门去了,临走前留下话说晚上不回家吃饭,她彻底没了问父亲的机会,只好将盘中的煎蛋切得惨不忍睹来发泄自己心中不知所起的劲儿。
    吃过早饭,霍辰怡终是放不下。噔噔噔快步上了二楼,翻找出文学社的联络簿子,给社长许万钧拨了电话。许万钧是经济系的大四生,家里是开百货公司的,他曾在社团活动时透露过,文学是他的爱好,也只能是爱好而已,他将来必须要接手家中的产业,而且早已经开始学着做事了。既然陆行舟是父亲看中的青年才俊,许万钧应该不会对他一无所知吧。
    接电话的是许家的佣人,霍辰怡客客气气地自报了家门,请对方帮忙叫许万钧。很快,听筒里传来许万钧年轻而愉悦的嗓音:“喂,辰怡,你找我?”
    霍辰怡耐着性子和许万钧寒暄了几句,最后才下定决心搬出这通电话的主题:“许学长,你知道陆行舟吗?”
    “……”许万钧没有立即回答,片刻之后才说:“知道,怎么了?”
    霍辰怡斟酌了几番措辞,还是决定直接发问:“那你知道寒月公馆是什么地方吗?”
    “……”电话那端又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许万钧的声音有些发涩,“寒月公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陆行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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