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睡裙趴在床上,嘴角的弧度想压都压不下去,傻笑着在床上滚了两圈,然后不切实际的想,说不定她就是她梦里那本书里的女主角呢。
*
茶茶刚上高中,全家人都为她准备了礼物。
江承舟如今在养女儿这件事上已经有了经验,小姑娘要娇养,平日里他对茶茶说话都轻声细语,看起来是个很温柔的父亲。
小姑娘还在读高中,不好特意打扮,所以江承舟这回送了她馋了很久的乐高。
茶茶爱不释手,一面喜欢,另一边又开始担心会不会很贵。
江承舟也不知道自己在女儿心中会落下一个贫穷的形象,为了打消她的担忧,他说:“也不贵,也就两万块钱。”
他随口扯了个零头。
茶茶忽然觉得自己怀里的盒子很烫手,两万还不贵吗!?
她早就发现自己这个突然多出来的爸爸,花钱大手大脚,从来都不晓得要节约。
唉。
她除了叹气,又开始当起幼教工作:“爸爸,你可不能把我上大学的钱给花了。”
江承舟失笑,“我努力。”
楚清映从花店回来,看见窝在沙发上一起看电视的父女,她问:“吃晚饭了吗?”
茶茶摇头:“没有。”
楚清映换好鞋子,说:“为了庆祝我们茶茶成为一名高中生,今晚出去吃吧。”
“好。”茶茶立马上楼换了套衣服。
楚清映也给女儿买了礼物,是她喜欢的玩偶。
父母都有所表示,当哥哥自然也不能落下。
平日在学校里的高冷学长,周末逼迫室友和他一起去挑选礼物。
清早被拽起来,室友们有一肚子牢骚,“州哥,你是否过于宠溺你妹妹了。”
江州横眉冷对,冷冰冰扫了他们一眼,“你们酸了?”
他们还真的有点酸。
谁家都没有这么可爱听话的妹妹啊。
江州精挑细选,比给自己买东西还要细心严格,最后挑了个新上市的手机,等茶茶在他这里补课的时候,给她送了过去。
茶茶似乎很喜欢,然后红着脸跟他说:“哥哥,下周就不用你帮我补课啦。”
江州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
茶茶低埋起发热的脸颊,“我找到同学教我了。”
江州表面不动声色,却悄悄起了疑心,“谁?男孩女孩?”
茶茶用双手捂着脸,说辞含糊,“是我们学习成绩最好的学霸。”
江州挑眉,没有追问。
他知道附中成绩最好的学霸就住在她的隔壁。
那名少年,江州也见过,白净精致,五官身材都很优越,只是性格看上去过于冷淡,天生带着距离感,不好相处。
江州转着手里的钢笔,落在妹妹脸上的视线深了深。
十六岁的小姑娘,心里有喜欢的人实在正常,但是他很不爽。
江州叮嘱她:“你现在还是学习的年纪,知道吗?”
茶茶心虚,“我知道。”
“嗯。”江州起身,“走,哥哥带你去吃饭。”
茶茶和沈执早恋这件事,除了陈心意,她谁都没告诉。
在学校里,她和沈执在表面上依然没什么过密的交集。
只是放学后才会走在一起,沈执和小时候没什么两样,沉默寡言话很少,茶茶说十句,他回一句。
茶茶有时候觉得她和他说话的时候,他有点心不在焉。
“阿执,你最近心情不好吗?”
“没有。”
“哦。”茶茶看着他的背影,勇敢追上去,黑漆漆的圆眼睛里满是真诚,她用故作轻松的语气询问:“周六海洋馆有表演,陈心意送了我两张票,我们一起去看吧?”
沈执兴致实在不高,对海洋馆的表演也并不感兴趣,他说:“周末我还有别的事。”
茶茶拖着声长长啊了一句,心中虽然失望但也不是非要强求,她说:“那就下次吧。”
沈执嗯了一句。
其实茶茶刚刚撒了谎,门票不是陈心意送的,而是她自己用零花钱买的两张票,她只是想和沈执约一次会。
沈执也撒了谎,他周六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忙。
茶茶也不是个擅长恋爱的人,她感觉她和沈执和以前好像没什么分别,若实在要挑剔,好像沈执身上的疏远感距离感更甚以前。
她不会撩人,也不会说甜言蜜语,还是用以前的笨办法,一股脑对他好。
过了没多久。
茶茶听说姜妙颜要跟着家里人出国,去国外念高中。
算起来,她和姜妙颜也当了好几年的同学。
茶茶以前见沈执和她玩得好,还常常吃醋嫉妒,以为沈执喜欢她。
姜妙颜出国之前,还让茶茶在她的纪念本上写了祝福语,茶茶写了六个字——祝你学业有成。
等她写完,姜妙颜又望向她的同桌于故,笑着问:“茶茶,能不能让你同桌也帮我写一个啊?”
于故有病这事不是秘密,他也是公认的不好接近。
茶茶面露难色,她其实不是很愿意,过了一会儿,她说:“不然你还是自己问问他吧?”
姜妙颜吐了吐舌头,怀中抱着自己的纪念本,“这就算了,万一他理都不理我,我可就丢脸了。”
姜妙颜离开时正值冬天,她走后第二天就下了初雪。
茶茶惊喜推开窗户,望着漫天的雪花和被点缀的雪白的世界,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她穿着拖鞋跑下楼,迫不及待要出门看看。
楚清映及时制止了她的行为,让她穿好衣服再出门撒欢。
茶茶给沈执发了几条消息,握着手机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等回复,等到一觉睡醒,沈执还是没有回复。
临近寒假,学校准备了去南方的冬令营,六天七夜,报名费要两千。
全班绝大多数人都交了钱准备参加,最终统计好的名单上缺了沈执的名字。
上了高中的沈执,又成为了以前不太好靠近、不爱交际的他。
流言蜚语漫天乱飞,他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被人编排家世,整个人身上的气质比起从前更加冷上几分。
有些传言传的非常离谱,单亲家庭,父不详,母亲的职业不够敞亮,本人性格又有缺陷,诸如此类,不绝于耳。
茶茶听见都觉得生气,想要大声替他辩解,却被他给拦了下来,他说:“我不在乎,他们说的未必就是错的。”
他的家庭确实很不怎么样。
肮脏阴暗。
茶茶想了想,还是安慰他说:“阿执,你的爸爸妈妈应该也是很好的人。”
沈执冷淡扯了扯嘴角,满不在意道:“是吗?也许吧。”
他母亲什么样子,他以为茶茶这么多年应该有目共睹。
因为沈执没有钱报名参加冬令营,茶茶也主动退费不去了。
妈妈问起来,茶茶红着脸扯谎说自己身体不舒服。
高一放寒假的那天,茶茶就买了两张电影票,软磨硬泡终于把沈执约去了电影院约会。
天气十分晴朗,前一天刚下过小雪,屋檐上还有尚未来得及融化的雪层。
茶茶从起床就开始挑选下午约会要穿的衣服,每件都在身上试了试,最后挑了一件毛茸茸的卫衣,搭上百褶短裙和马丁靴,打扮的清纯靓丽。
尽管马丁靴不那么合脚,茶茶还是咬着牙穿出了门。
她提前去了电影院,等他从图书馆过来的时间买好饮料和爆米花。
电影快要开场,沈执还没有过来。
茶茶在楼下,被初冬迎面吹来的冷风冻的直跺脚,揉搓着通红的双手,脑袋不断往来的那条路上探,伸长脖子想看得更远些。
沈执匆匆赶来时,电影已经开场四十多分钟。
茶茶手里的电影票被她捏的皱巴巴,沈执同她说了对不起,“我做卷子,忘记时间了。”
茶茶努力挤出一抹笑,“没关系。”
她把早已冷却的热饮递给他,“你要不要喝?虽然已经冷了。”
沈执接过饮料,扫了眼她掌心的票根,好看的眉毛皱了皱,他说:“走吧,进场吧。”
虽然现在进去就只能看一半,但是茶茶一点都不介意。
她又不是真的很想看这部电影,她只是想和沈执单独多待一段时间,想和他约会。
检票入厅,放映厅内除了大屏闪着亮光,其余地方都黑漆漆的。
茶茶一只手捧着饮料,用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碰了碰沈执的手指,她闭眼咬牙,在勇气促使下勇敢和他牵手了,还好在黑暗中看不清她烧的发烫的脸颊,她说:“我有点夜盲,看不太清楚。”
少女的手掌,柔软而又瘦小。
沈执方才有下意识回避的动作,硬生生被自己忍了下来。
沈执觉得自己对茶茶还只是当成了要好的妹妹,答应她的告白,虽然冲动也不会后悔,他只能用这种办法逼迫自己不再去想姜妙颜,忘了爱而不得的那种酸痛。
他的手掌冰凉,摸起来也没什么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