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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她老人家说了,她年纪大了,就喜欢看子孙满堂,孩童绕膝,如今小侯爷与夫人情投意合,也是她愿意看到的。”
    曹不休原本低沉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点,以手去取那碟中的桂花糕。
    阮阮却是一急,忙将他拦下。
    宫中所赐之物,通常含着主子们的心意,也通常含着杀心,夹杂毒药是常有的事情。
    阮阮的动作,当然没能逃得过傅宽的眼睛,他浅笑,拂袖招来身后小黄门,请他们继续将食盒中的大补汤并一些菜肴取出,转身笑对阮阮。
    “大娘子请放宽心,这食盒内都是太后的心意,并没有毒药。”
    傅宽说罢,拿出早就备好的银筷,面向阮阮与曹不休,说了句:“请恕奴才唐突。”
    而后弯身,将碟中之物,每一样都取出一点,面不改色送进口中,细细咀嚼后,才搁下筷子,并正色看向他二人,礼仪举止皆很到位。
    阮阮心中虽仍旧存疑,但见他如此做派,她和曹不休也不好推辞了。
    “小侯爷请。”
    傅宽给曹不休布菜,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夹了一筷子炙猪腰送进曹不休碟子中。
    “这玩意儿不错,小爷喜欢,毕竟男人功夫好不好,全是凭着腰,用什么,便补什么。”
    曹不休剑眉挑起,一口吞下。
    傅宽微笑,带着小黄门,收了食盒,躬身退出门外。
    寂静的屋子中,只剩下曹不休与阮阮。
    庭中积雪没过脚踝,月上树梢,光华皎皎,朗月下显得雪色越发莹白。
    与屋外的清冷不同,屋内炉火旺盛,桌上佳肴丰盛。
    “太后是知道我们做戏给她看?”
    阮阮压低了声音,与曹不休咬耳朵。
    到底是主子,她也不能识得太后对她与曹不休知道多少,她有些迟疑地看着曹不休,说出了心中顾虑。
    曹不休摇了摇头,又咬了一口桂花糕,自从和阮阮在一起后,原本偏好重口味的人,如今也喜欢上了酥糯甜软之物。
    “她应该只是不放心,所以才送来这汤和糕点,就像府外围守的官兵一样,只为困住我。知道我于她无益,又不想我帮皇后和小皇子,所以干脆乐意看我被你拴住……”
    “皇后势单力薄,小皇子又年幼,哪里是她的对手。”
    阮阮闻着桂花糕香甜,也吃了两口,又觉红枣尤甜,特意对着红枣咬了下去。
    曹不休微笑,看到她嘴角残留的糕沫子,按住她的手,对她说了句别动。
    阮阮睁大了眼睛,很是不解,却见他起身凑近,贴着她嘴角,快速地吃了进去。
    灯烛下,男人目光灼灼。他似乎并不想这样轻易地放过她,他微微低首,与她相视。
    灯芯燃爆,将屋内的气氛迅速升温。
    他慢慢挪动身子,一把将她拉过,使她很不端正地,坐到了他身上,与她额头相抵。
    “阮阮,我克制了这么久,等新婚夜,我一定要将那些忍耐的,尽数找回来……”
    男人手臂发烫,连带着脸颊也跟着浮现出罕见的潮红。
    阮阮微微蹙眉,想要以手试探他是不是发烧了,却意外发现自己的胳膊也沉得很。
    额前男人的气息渐渐紊乱,手脚也跟着不老实起来。
    “好热啊。”
    曹不休只觉脑子沉沉地,整个身子仿佛被置于火烤之上,他上下其手,搅和得阮阮也跟着晕晕乎乎。
    衣衫落地,一丝凉风吹进脖颈,阮阮止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无奈想要将他推开,却一眼瞥见窗棂处,藏在窗后的绰绰人影。
    有人在窥探,且那衣冠……
    阮阮打了个激灵,那是傅宽去而又返。
    阮阮下意识看向桌面,那里是被动过的桂花糕。
    电光火石间,她猛然想起,傅宽是试用了桂花糕的,但是他并没有吃其中的红枣。
    而她与曹不休的面前,却都赫然有好几个枣壳儿。
    千防万防,失算在红枣上。
    曹不休又用了酒,酒水碰着那挠心药物,快速地在身体里蔓延,想要阻止却是难了。
    大滴汗珠从他额上滚下,他显然很是不耐,一把将身上外衫扯去,纵如此,尤不解热。
    阮阮迷蒙着眼看窗棂处,她于愤慨中咬住嘴唇,心底对周太后的那点感激消失殆尽。
    她曾感念她在她初入宫时,对她多加照拂。但她没想到,那个她曾经敬仰尊重的,至高无上的女人,终有一天,竟也对她使上了这种卑劣手段。
    皇权至上,曾经的体恤,在如今的皇权巩固中,变得格外可笑。
    为了让曹不休臣服,为了让他不对她构成威胁,百般试探,无所不用其极。
    她不就是想看曹不休与她白日里的那些亲昵,是不是真的吗?
    不就是想证实曹不休是不是真的沉迷于她,再无心朝堂吗?
    那让她看好了。
    阮阮睨窗棂一眼,低敛眉目,轻咬下唇,以手绕过身前男人,在他耳边唤一句,“曹哥哥。”
    男人正在焦躁时,心火燃遍四肢,迫切寻求纾解,她轻微的召唤,便将他彻底点燃。
    “阮阮,我的好娘子,我的心肝小宝贝儿,可心甜蜜饯儿……”
    “曹哥哥。”阮阮又唤一声,刻意蓄火。
    她想,要远离周太后,越远越好。
    曹不休埋首在她耳边,熟悉的气息,眷念的人,猿臂有力,那飞起来的衣衫打翻了桌面上的酒瓶。
    青瓶摇摇晃晃,斜倒在桌边,屋内瞬间酒香四溢,一片旖旎。
    靡靡香气中,灯烛变暗,是曹不休再次扔出的衣衫,罩住了屋内的琉璃灯。
    红烛摇曳,香炉燃烟,女儿娇滴滴,男子个高挺拔。
    “阮阮,你这磨人的小妖精,有了你,我还要什么家国,我只想日日与你一起,与你耳鬓厮磨,朝朝暮暮。”
    曹不休闷闷道,将她打横抱起,踉跄着往重重帷帐后走去。
    珠帘晃动,阮阮在保持最后的理智前看一眼窗棂处,那里立着的人应该是很满意看到的结果,已悄然离开。
    她长吁了口气,却发现身心已再不由己。
    那从心里蔓延出来的酥麻,挠心挠肺,像是一团大火,燃着四肢百骸,百般滋味很是难受。
    她很热,很想再泡一次温泉水,但残留的一丝意识告诉她,这是在府里,没有温泉,唯有身前的男人,可以助她。
    她渴极了,好似看到了清凉,控制不住地伸长了舌尖去舔。那样的清甜,让她欲罢不能,她想要去够,于是便缠住了那水源。
    曹不休无奈地看着怀中之人,在傅宽的身影终于离去后,他的心才一点点落下。
    人有失算,马有失蹄,其实在他以额头与阮阮相对时,他就知道他中迷药了。
    对于这类迷.情药物,他见识得并不少,虽提高了警惕,但因为对太后的一丝幻想,想着他是她看着长大的,终不会将这么下作的手段用在他身上,可是他错了。
    他瞥一眼身前女子,她聪明,与他一样意识到发生了何事。但她终究是女子,不会如他这般有抗力。
    幸好他刚刚反应快,抬手准确无误地罩住了琉璃盏,他虽会逢场作戏,但不愿自己女人的媚态被其他人看见。
    层层叠叠的帷帐,很好地将他二人围住,形成了四方小天地。
    怀中之人像是被搁浅的鱼儿一般,费力喘.息,不停地在他怀中寻求出口。
    他本也在受着摧心的煎熬,现见她如此,存留的那丝理智终于崩塌。
    紧绷弦断,他于她额上落下一吻,而后说道:“阮阮,对不起,我守不住承诺了……”
    阮阮费力笑了出来,她牵住他,吐出一句,“守不住,就不守了……来吧……”
    一句来吧,像是被下了蛊一般,勾动了曹不休所有的感官。
    “遵命……”
    人生之喜,来得猝不及防。
    天地安宁,星光深夜。有人为了皇权在筹谋算计,有人为了求生而辗转难眠,有人躲在敌营醉生梦死,亦有人坐阵大军兵临城下。
    曹府外,围首的官兵依次退去。
    曹府内,最美风景,落影成双。
    帐上香铃,散发着幽幽浓香,轻轻摇曳,发出阵阵脆铃声响。
    琉璃灯盏中,红烛跳跃,上沉,下坠。
    屋外梅花枝,承受不住积雪的施压,折了腰身。
    ……
    夜色渐渐淡去,稀薄晨光照进帷帐,阮阮刚刚动了动身子,却觉全身似被碾压过一般,沉得抬不起来。
    她迷离着睁开眼睛,一眼便瞧见了一侧笑意盈盈撑着脸颊,紧盯着她的男人。
    她呆愣一刻,双手举被,看到被下的自己,心中羞涩,果断抬脚,将身前的人踹了下去。
    曹不休懵?
    娘子这是几个意思?
    第82章 城乱
    他被她踢下了床榻。
    阮阮刚想伸手去拉他, 但始出手,臂上凉气袭来,提醒了她自己的处境,于是眉目低敛, 嘴唇紧抿, 带着点同情与不好意思, 又悄悄地缩回了被子中,并以被蒙头偷笑。
    她在被中偷偷睨他, 与他目光相撞, 她对他挑了挑眉,装作无辜的模样,对他说了声:“真抱歉……”
    女子意态娇柔俏皮,淡黄晨光穿透雕花轻纱帷帐, 落在床榻地面全是花瓣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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