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行锋突然擒住他的右手:“靠够了就推开,还真是无情。不如,现在就把你的手给剁了?”
沈翎硬是把手抽回来,作关切状:“要是一个不留神,岂不是不能买那个啥?”
越行锋勾起唇角,俯首迫到他眼前:“如果是你不留神,我就把你推出去换钱。我只说过让你活着离开,可没说其间发生什么……”
“全身而退,这可是你说的!”沈翎心觉此人说的话,并不像他的外表那么不可信。
“不少一块肉地离开,不是全身而退,又是什么?”越行锋的正直神色还维持不到片刻,又是原形毕露,低头往沈翎腰间一瞟,“依我看,你应该还没有……”
“给我滚!”沈翎自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步子往边上一挪,不慎一崴,身体斜斜往小窗那头倾斜。
小窗之外,一道银光忽地逼近。越行锋敛起笑意,探手把沈翎捞入怀中。
沈翎正欲挣扎,那道银光从鬓边疾速划过,钉入壁中。忽觉膝头有点软,他问:“我的身份,这么快就被发现了?”话毕,外边似乎传来刀剑相斥之声。
越行锋摇头,顺道往外边扫视而过:“门派斗殴,常有的事,当没看见就行。”
当没看见?说得轻松。险些丢命的沈翎,已经完全不知如何形容这个阆风楼。察觉某人箍得紧了,轻拍他手臂:“多谢,你可以松开了。”
越行锋充耳不闻,脸上的神秘笑容逐渐扩大:“你知不知道,你怕的模样,还真是可爱,哈哈哈哈……”
第31章翩翩公子
“你就笑吧,笑死你得了。”沈翎对越行锋早已无语,无论何事发生在他身上,皆是合情合理。
“别闹。开始了。”越行锋双瞳幽深地往窗外鼓台看去。
此时的阆风楼密闭如一束烟筒,六重楼阁层叠而上,只余最下三丈之地设一鼓状平台,离地三尺,台上仅有一张香桌,似已放置一物,由黑锦盖着。
忽有一人登上鼓台,音色温润:“今日阆风楼主身体抱恙,暂由我石州代为主持。”
各小间传出骚动之声,所有人纷纷朝窗外望,只见一名年轻的白衣公子,优雅独立。
没有人见过这位名叫石州的人,但他能站上鼓台,说明他确是有此资格,无须异议。
沈翎被越行锋拉住,才没将头探出去。二楼距鼓台不远,他还算能将石州从头到脚打量清楚。
白锦为衣,蜀锦勾金为腰封,悬着一对鸟纹玉璜,当真稀世罕有。他桃红色的薄唇,时刻含着不易令人察觉的笑,俊眉清和,一派丰神俊朗。
沈翎万万没想到,当他观察石州的同时,竟然将脑子里浮现的字句全给念了出来。待他发觉,为时已晚,某人已拧着剑眉把他死死瞪着,英俊的面孔极为狰狞。
“呵呵,丰神俊朗。我呢?”越行锋看似平和的双眸,藏着惊涛骇浪。听沈翎对石州的评价,心底冒起一团无名火,又见他一脸无辜地看来,更是恼怒不已。
“你,不错啊。”沈翎真诚地点头,敷衍了一句,又转头回去看那石州,“这个人风度翩翩,气度不凡,即便在京城,也难见着这样的人。石州,长成这样,居然没听绛花楼的姑娘提起,可惜啊可惜。”
“难道我就不够风度翩翩?”越行锋捏住他下巴,强行把他的脑袋扭到眼前。
沈翎不知这人又发什么疯,反正先行服软、说个好话,总归是没错的:“你很够啊。你想想,人比人,气死人。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气度,他是一种,你又是一种,你与他完全没有可比性。越公子你如此优秀,何必与一个陌生人一较长短,是吧?”
长长一段说辞,越行锋单单听了一句“没有可比性”。他见房间密闭,遂拿木匣暂且将小窗挡住,另一手将沈翎掀翻在圆桌上:“我偏偏要一较长短!”
沈翎撞上他凶狠眼神,晓得他真的动怒,他的身形一寸一寸将烛火掩盖,沉重的唿吸自鼻尖拂过……沈翎脑子捂着一团乱麻,鬓角汗湿:“这、这里人多,我会叫的。”
越行锋见他两手紧绷着挡在胸口,轻哼一声:“不就是人长得好看些,值得你看得这么仔细么!别忘了我们今天的目的!你要看的,是黑锦下的东西!”
沈翎感觉身上的压迫感逐渐退开,略微睁了一道眼缝,方才安心:“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看东西嘛,我不看人就是了。”一边说着,心里却在嘀咕:小爷就是看人怎么了。
越行锋的目色沉下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沈翎吐了吐舌头:“切,谁怕你。”
勇敢抛出一句,沈翎背过身搬开木匣,心里却在后怕,不知越行锋今天是吃错药了还是什么,连个人也不让看,难道没听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么?死文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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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台上,石州已将黑锦揭开:“汉仕女狩猎纹六瓣玉盏。”
话音方落,即刻有人丢球竞价:“七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