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盈袖又愣了愣,往床上一躺,“......是么?”
“是啊,他看你那种眼神,就跟我老公以前刚和我在一起时看我的一模一样,哎呀......就是那种怕被别人发现,又忍不住的那种感觉,知道吧?”左云解释道。
苏盈袖在黑暗里嘟嘟嘴,“他老是笑,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那是因为你啊。”左云笑出声来,说她傻,“要是见到讨厌的人,怎么笑得出来。”
苏盈袖哦了声,刘殷殷问她:“你呢,对许律师什么感觉?”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苏盈袖就觉得空气都安静了不少,好像大家都在屏气凝神等她的答案,可她又实在回答不上来。
见半晌没吭声,刘殷殷接着问:“你讨厌他么?”
这个能回答了,“不讨厌啊。”
“我也觉得你不讨厌,看他第一次到咱们科的时候你怼他怼得多凶,现在都快称得上温柔啦。”刘殷殷笑道。
苏盈袖抿着唇,有点不好意思,“......也没有吧。”
“不过......”她顿了顿,继续道,“我可能是对他有些好感的,外婆说得让人有机会接近我,我才能看清他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我让他上家里吃饭了。”
刘殷殷:“......”话是没错,做得好像也没问题,但怎么感觉怪怪的???
“是么,什么时候的事?”左云很感兴趣,觉得一点都不困了,睡觉哪有听姐妹的八卦得劲啊。
苏盈袖想了半天,“......不太记得了,反正是陈妙姐小姑子那件事之后,我们一起吃过几次饭,他认得我妹妹,然后有天他跟林修路过学校,见着她就把她送回来了,留下来吃饭,后来又有几次巧合。”
“最近一次是元旦,不过这次是我叫他去的。”说完还嗯了声,确认似的。
刘殷殷觉得这姑娘逗死了,“那会儿你了解他么就敢留他吃饭?”
“林修在啊,而且他的确帮忙了,我该谢他的。”苏盈袖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有些得意的道,“事实证明他也不是坏人啊,这点眼光我还是有的,再说了,我家除了我和枝枝,也没什么可偷的宝贝了。”
大家忍不住都笑起来,一直没说话的另一个同事开玩笑道:“你没想过万一他盯上的是你家枝枝呢?怎么办?”
苏盈袖的笑顿了顿,随即哼了声,“那时候我们家枝枝未成年呢,他要是敢打枝枝主意我就废了他。”
“主任记得吧,我才上手术两周就敢自己做剖宫产了呢。”
声音甜得很,温温柔柔的,刘殷殷听了打个哆嗦,觉得许律师可能以后日子不会太好过。
可是苏盈袖说过就忘,等大家笑得差不多了,她才继续问左云:“谈恋爱是怎样谈的,都做什么?你说说,我取取经。”
左云和先生是高中就在一起,是妥妥的校园到婚纱的美好爱情故事,她想了想,道:“看阶段吧。”
“读书的时候呢,就希望能一直腻在一起,我们不同学校,就会每天都打电话,恨不得有说不完的话,每次一到节日生日纪念日,都会费尽心思给对方准备惊喜,要有花有礼物有烛光晚餐才算有仪式感。”
“后来工作了,大家都是社畜,忙得连饭都不能按时吃,这个阶段的想法就变了,只希望在正常工作得间隙,他能惦记着我,问我要不要去试试新开的餐厅,会在我值班的吃不上饭的时候给我点个外卖,会计划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行的旅程,会在我休息日的时候包揽家务让我多睡一会儿......”
“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更喜欢安稳和细水长流吧。你呢,袖袖,你喜欢哪种?”
苏盈袖听完,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老实道:“后面那种吧,我记不住各种纪念日。”
要记得的东西太多了,哪里还有心思记这些,她连自己的生日都能忘。
刘殷殷问她:“你说你们俩当初那关系,恨不得怼死他那种,怎么还互相看对眼了呢?图什么?”
“他图什么我不知道,但我寻思着我能图的东西可多了,比如他长得好看,比如他挣得多,比如虽然他是律师但还一头秀发。”苏盈袖笑了两声,调侃道,“越说越像我在捡便宜。”
“当然是图我们袖袖貌美如花又勤劳能干了。”刘殷殷笑着应她,说完又笑。
苏盈袖立刻嗯了声,美滋滋的,“那也是。”
苏医生永远爱听好话:)
宋宁一直没说话,不是不想说,是笑得快不行了说不出来,这样的袖袖姐跟平时工作中一点都不一样,好似个调皮的孩子,十分有趣。
要是她是许律师,也会被她吸引,生活里有这样一个人陪着,该多有趣呢?
大家正闲聊着,忽然听见楼上好像有点动静,乒呤乓啷的,不由得都声音一顿,顿时安静下来,显得动静更加明显了,隐约听见有女人短促的尖叫。
“楼上这个位置,应该是肛肠科的值班房?”宋宁有些迟疑地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要不要去看看?”
“......先别去。”刘殷殷沉吟片刻,“别人家的事,我们贸然过去不太好,还是先打听一下,问问肛肠科的看知不知道怎么了,今天他们谁值班?”
苏盈袖道:“薛医生,今晚来给37床会诊过。”
左云闻言便说给薛医生发信息问问,话音刚落,付洁开腔了,“呃、各位老师,我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快说!”大家异口同声道,得啦,今晚不用睡了,八卦一个接一个。
其实说白了就是肛肠科一个护士,认识了跟付洁同一级的一个男规培医生,借着之前医院年会排练节目和打羽毛球的机会,跟他女朋友也成了熟人,然后在前天也就是周五晚上,跟这位男医生出去开房,天亮后男医生来医院值班,护士呢,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他女朋友。
女朋友也是同一级的规培医,立刻就发信息问男朋友怎么回事,男方就说前一天她值班的时候,他自己下班,遇到她,因为是熟人所以一起走了一段,边走边聊,她说今天好冷好想找个暖和的地方接着聊顺便休息一下,路过酒店的时候她开玩笑说要不就这里吧,他就鬼迷心窍的同意了,让她开好房他再上去。
但是护士不知道男方已经承认了,突然反口,说自己和他没有发生关系,只是想气气她,因为觉得他们总是在自己面前秀恩爱,所以想给他们一个教训,还发信息给男方,我没和你上床你和你女朋友解释一下我只是气话。
女方必然不同意这个说法啊,进一步逼问,她就又开始言辞闪烁,哀求她不要把这件事闹大,反倒是男方一直都没改口,看起来躺平任锤。
于是他女朋友就半夜回医院来锤他了:)
“他女朋友也很刚的,平时是那种脾气特别直、嫉恶如仇眼里不容沙的人,但是也很好人,热心,业务能力强,还长得漂亮,他怎么就不珍惜呢?”付洁觉得很不能理解。
苏盈袖这时嗐了声,“我以前给我妹补身子,天天炖乳鸽,一开始真香,吃到后面简直恶心,还流鼻血,虚不受补,这男的没福气,活该没那么好的女朋友呗。”
说得振振有词,还真就是这么个理,刘殷殷听了就笑她,自己的事还没搞明白呢,点评起别人来倒一套接着一套。
时针慢慢划过凌晨,苏盈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被叫醒时是早上六点多。
产房的电话,说有个胎膜早破待产的,不遵医嘱下地溜达,结果没走几步就被护士呵斥住躺了回去,紧接着就出现了胎心减慢,慢到只有4、50次/分,苏盈袖接到电话立刻赶到急诊科,戴上手套一探,坏事了,脐带正贴在胎儿脑后方!
她登时就不敢松手,一边使劲往上推胎儿的头部,一边下指令,“快!通知手术室铺台,要急诊剖宫,通知新生儿科麻醉科尽快到场,这是个脐带脱垂的!”
“让人按电梯,来人帮我一起把她推到手术室去!”
脐带脱垂,也就是脐带先于胎儿从胎膜破口处随着羊水流出,会导致脐带受压,引起胎儿血供障碍,如果血运阻断超过七八分钟,胎儿因为缺氧而死亡的概率就会大大增加。
“苏医生,你上床上去吧,这样好推。”几个护士一边推床一边道。
苏盈袖二话不说,立刻抬腿就坐到床上,呈跪姿,一直托着胎头往上推,尽量减少脐带受压,推床的护士们将病床拉出门外,飞快地跑向电梯。
三分钟后,顺利到达手术室,主刀的是刘殷殷,在产妇送进来的时候,新生儿科和麻醉科都已经在现场了,苏盈袖交接过病人,又赶紧去洗手穿手术衣,十分钟后上台,刘殷殷下第一刀,一分钟后胎儿娩出,新生儿评分十分。
手术室里很安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就这样在沉默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结束。
接着产房又打电话说还有一个胎心减慢的,剖出来一看,脐带把胎儿一对小脚丫缠得紧紧的。
从这一个开始,产房开始热闹了。
苏盈袖:“......”我是不是该谢谢你们还让我睡了一觉???
许应是在早上九点多的时候给苏盈袖打得电话,问她下班没有,苏盈袖彼时刚出产房,在整理术后记录,接到电话才想起今天还有事,忙道:“我还得一会儿才能走,好几个病程记录要写,要不然......”
“要是敢说不去了我就去绑你了啊。”许应打断她的话,淡淡的威胁道。
苏盈袖到嘴边的话立刻就改了,“你要是这样,我还真就不去了。”
“......别啊,您这么人美心善的人,肯定不会说话不算数的对吧?”许应立刻从善如流。
苏盈袖哼了声,嘴角翘翘,“那是。”
许应:“......”有没有卖教怎么花式夸人的书的,我先准备几本,以后应该用得上:)
作者有话要说: 许律师:我就后悔没有多读书:)
苏医生:……吃过没文化的亏?
许律师:不,我吃了不懂拍马屁的亏[点烟.jpg]
苏医生:……我觉得你在骂我,你等等,我快有证据了。
许律师:……骗鬼还是你厉害[点赞.jpg]
第62章
苏盈袖忙完手头得工作, 匆匆忙忙从医院往家赶,回到楼下,看见一辆熟悉的黑色小轿车。
她下车走过去,刚抬起手想要敲车窗, 就见车窗自己滑下来了, 露出许应干净的连鬓角都剃得整齐的一张脸孔。
“阿盈。”他笑着看过来, 像是带着初春尚存凛冽但已经开始变暖的气息,柔软又清新。
苏盈袖心头一动, 愣了愣, 这才问道:“等多久了?先上去坐坐吧。”
许应应了声好,示意她让一下,然后车门一推,他长腿一伸, 就出了车厢。
苏盈袖看他的角度瞬间要变为仰视, 这样不舒服, 她下意识轻轻后退一步,仔细打量着他的脸孔,忽然又想起昨天夜里和同事们的对话。
就冲着这张轮廓分明的脸, 她会对许应有好感实在是太容易了。
“怎么了, 落了东西么?”见她不动, 许应有些疑惑,歪着头看向她询问道。
苏盈袖猛然回神,摇摇头,“......没、没什么。”
说着她头一低,就走在了许应的前面,等进了电梯,许应打量一下她没什么表情的脸, 关切道:“昨晚很忙?看你没什么精神。”
苏盈袖眨一眨眼,没敢说昨晚跟同事们讨论他来着,含糊的嗯了声,“......五六点的时候开始忙,先来个脐带脱垂的刚剖完,马上就有个调皮鬼被脐带绑紧了双腿。”
“人生人,吓死人。”问过什么是脐带脱垂后,许应咂着舌头吐出一句。
苏盈袖猛点头应是。
进了门,苏盈袖跑去洗漱,半个小时后一身水汽的跑出来,头上包着毛巾,手里拎着两套裙子,一套是藏青色连衣裙配黑色高领打底衫,一套是香芋紫的长袖连衣裙,腰侧有个小巧的蝴蝶结。
“你又让我挑?”许应看着她,有些惊讶,上一次团队年会带她去吃饭,也是让他挑的。
苏盈袖目光一闪,没跟他说是因为在浴室时想起昨夜聊肛肠科护士和规培医那件事到最后,左云好像说了一句:
“男人嘛,总是迷之自信,好哄得很,你在他面前就当小公主嘛,软软糯糯,背过他继续当你的女王,走路都带风那种。”
难怪人家能把老公吃得死死呢:)
见她默默不说话,抿着唇,微微露出倔强,许应失笑,指指香芋紫那套,“这套吧,活泼点,你已经够沉稳了。”
苏盈袖闻言抿着唇点点头,转身刚要走,就被许应一把拉住胳膊,“你电吹风呢,拿来我给你吹头发,你同时化妆,可以?”
“......可以......吧。”苏盈袖眨眨眼,主要是对许tony的手艺不太放心。
但到底还是把电吹风给了他,然后在客厅的茶几跟前坐下,背后是坐在矮凳上给她吹头的许应,一边吹一边好奇的打听,“这个是做什么的?”
“妆前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