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母抱着他哭,谢父想说教他又不敢,欲言又止,唉声叹气,最后一迭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谢溯星不卖关子,直接询问内心疑惑,谢氏父母全部告诉了他。
解开误会,谢溯星既开心又苦恼。
他开心自己并没有被家人抛弃,苦恼楚若婷的话得到了证实。
他怨天尤人,自以为身世凄惨穷途末路,其实,那只是叛逆期的偏激固执。
幼稚、可笑、不值一提。
谢溯星悄悄探望了堂兄,见他伤确实好了,又回青剑宗。
他没有立刻去找乔荞,不由自主地来到楚若婷的洞府外,步履踌躇。
洞府外加了禁制,还有一张剑修留下的高阶感应符。
谢溯星若贸然闯进去,荀慈立即便会知道。
也不知楚若婷那双修秘法到底是什么邪术,害他身子亏空得厉害。以前每次修炼后都会一柱擎天,可这几日,哪怕是早上修炼,小谢溯星仍是软趴趴的。
谢溯星气恼地摸了摸鼻子。
他之前很讨厌楚若婷,那晚被她破口大骂,更是恼羞成怒。
如今知道她所说都是真,心里别扭的情绪更严重了。
他想将洞府里罪魁祸首拽出来揍一顿,可想着她那纤细幼滑的身子,又莫名舍不得。
哪怕知道楚若婷会双修邪术,谢溯星仍对那场欢爱回味无穷。
他真想用鞭子捆住楚若婷的手,狠狠欺负她。把她弄哭,让她不敢再对自己横眉冷对,不敢再对他讥讽嘲弄。
谢溯星转着眼珠子,谋划着怎么揭掉荀慈留下的感应符,恰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鬼祟来到楚若婷的洞府外。
“瞿如?”
谢溯星皱眉。
瞿如也发现了谢溯星。
他扑腾着黑色的羽翼,落在谢溯星面前,冷声道:“这几日你去哪儿了?乔荞很担心你安危。”
听到乔荞的名字,谢溯星有些不自在。
当时,他沉浸在乔荞给予的关怀里,没有想过事情背后的真相。幸亏楚若婷将他骂清醒,否则他永远都不会和父母解开误会。
谢溯星对乔荞情绪复杂,好像……好像没有那么想时时刻刻跟在她身边了。
他抱着臂,问瞿如:“你来这里做什么?”
瞿如乌黑的唇勾起,眼神冷厉,“和你目的一样。”
谢溯星:“……”
他也馋楚若婷的身子?
很快他就明白不是。
瞿如道:“我打听过了,这个楚若婷经常欺负乔荞。走,我们一起去把她宰了!”
瞿如是半妖,体内流着野性和忠诚的血。
乔荞救了他,他便将乔荞当做至宝。乔荞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反之,当知道乔荞被楚若婷抽过鞭子,他恨不得立刻将楚若婷撕成碎片。
谢溯星眸光微闪,“她洞府外贴着感应符。”
“呵,荀慈不过是个金丹修士,怕他作甚!”瞿如生来就是元婴期的修为,天不怕地不怕,目中无人。他张开翅膀,朝楚若婷的洞府飞去,突然感到身后传来一道危险至极的气息。瞿如迅速闪身躲避,一道法决凝成的红光,碰撞到山壁,在瞿如原先的位置,轰然爆炸。
瞿如回头,怒骂道:“谢溯星!你干什么?”
谢溯星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知道他应该讨厌楚若婷,但瞿如要杀她……他不允。
瞿如本来就对乔荞身边的谢溯星看不顺眼,这会儿差点被他偷袭成功,脸上厉色一闪,张口吐出一道冰箭,朝谢溯星攻去。
谢溯星不想惊动楚若婷,他身形瞬移,将瞿如引到青剑宗外,这才放开手,与其打了起来……
*
修真界无甲子,但每年正月十五,却是青剑宗举办的灵果宴会。
王瑾提前一个月出关,向巴蜀境内排得上号的宗门送出请柬。这日,他收到门下弟子的传音符,说北麓游氏和东苏林氏正在巴蜀境内,需不需邀。
王瑾闻言极为高兴,当即便传音过去:“他们在哪儿?本座亲自来请。”
那可是浮光界的顶尖世家!
倘若能搞好关系,有他们照拂,青剑宗何必盘踞在这巴蜀荒凉之地?
王瑾唤来门口路过的一名值守弟子,吩咐道:“杨铭!速去备匹飞马来!”
杨铭愣了愣,扫了眼王瑾的穿着打扮,随即反应过来,垂首答是。
杨铭穿过回廊,四周看了看,看见一位同门女修迎面走来。他灵机一动,上前对那女修道:“掌门让你去准备飞马。”
女修有些不解,但既然是掌门的命令,她没多想,连忙着手去办。
杨铭好像对青剑宗的路不太熟悉,走来走去,又绕回原地。
正在此时,有人在后面喊他:“杨铭!你给我站住!”
杨铭回首,发现之前那女修怒容满面,气冲冲地朝他走来。
女修柳眉倒竖,质问道:“你怎么回事?掌门明明是让你去准备飞马,你竟然为了偷懒,将事情丢给我!你才入门几天啊,竟然敢在我面前耍滑头?”
杨铭心思转了转,忽而一笑,双手抱拳朝女修赔不是:“师姐休怒。有句话,师弟不知当不当讲。”
“你要说就说,没人把你嘴巴捂着。”
“师姐,你真有趣。”杨铭笑了起来,一双清澈的桃花眼弯如弦月,声音低哑富有磁性,“其实我是故意想接近师姐,想和师姐你说上几句话。”
女修被他目光看着,莫名红了脸。
她啐他,“全是些花言巧语,你从哪儿学来的?”
她记得这杨铭以前是外门弟子,前几日被选进内门,却也不爱说话,像个闷葫芦。
杨铭仍是笑着,认真道:“师姐,你冤枉我了,我说的全是肺腑之言。这青剑宗里弟子成百上千,惟独见了师姐你,我方知道什么是与众不同。”
女修被他吹捧得飘飘然,问:“我怎么与众不同了?”
“你比其他师姐衣裳好看,发钗漂亮。这手啊,也比她们生得好呢。”
被一个风姿潇洒的男修当面称赞,女修沾沾自喜,她抚着衣袖上的精致绣花,“你说对了!我这衣裳可是冰蚕丝织就,水火不侵,刀枪不入……”
“是吗?冰蚕丝是什么?师姐给我仔细讲讲吧。”
“……”
一个下午过去,杨铭跟女修逐渐熟络。
女修名叫徐媛,她见杨铭谈吐不俗,风趣幽默,不自觉与他聊了很多。
杨铭看着天边的云霞,诱问道:“所以,青剑宗的二师姐,就叫楚若婷?”
“嗯,她爹楚焕是青剑宗开山长老,她当然姓楚了!”
“他爹……有小妾吗?”
徐媛瞪他一眼,“想什么呢!楚长老刚正不阿,一生只有一位道侣,就是二师姐的娘亲,玉娇容玉长老。”她不知想到什么,叹了口气,“可惜楚长老玉长老死的早,否则二师姐也不会是现在这幅样子。”
杨铭挑眉,“哦?”了一声,“此话怎讲?”
“二师姐仗着自己爹娘是宗门长老,脾气刁蛮,嚣张跋扈得很!”说完,徐媛又抓抓头发,皱起柳眉,“可最近她不知是怎么了,从玄华山回来以后,反而收敛了。以前她不爱修炼,现在整天将自己关在洞府里,谁都见不到她。”
“她突然性格大变?”
“是啊,偶尔见到同门和蔼多了……也冷漠多了。”
杨铭薄唇微抿,若有所思。
徐媛这时看见他腰后别着一根墨玉笛,随口问:“诶?杨铭,你还会吹笛子啊?”
“会几首曲子。”
“吹一首我听听呗。”
“等下次有时间再给师姐你吹吧。”杨铭将墨玉笛抽出,动作轻快地抛起、接住。他微微一笑,“师弟还有事要办,失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