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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志明入内,低头抱拳道,“陛下!”
    朝帝沉声道,“看紧他,他若是敢出这个苑子,敢耍横,给朕格杀勿论!”
    付志明愣了愣,似是从未想过朝帝会对谭悦如此,最后应声,“是,陛下。”
    朝帝拂袖而去,付志明叹了叹,缓步上前,“侯爷何必?陛下心中是向着侯爷的。”
    “滚。”谭悦淡声,也不待付志明反应,牵了赵锦诺衣袖带她折回屋中,又“砰”得一声将门带上。
    付志明不好再跟去,只得守在苑里。
    赵锦诺见他跌坐在屋中的木凳上,双手抚着额头,似是丧气。
    赵锦诺不知道谭悦同朝帝的关系,也不知道刚才的一幕在谭悦和朝帝之间掀起的涟漪。
    但与她而言,朝帝是扣下阮奕的仇敌,谭悦是朝帝臣子,但她与谭悦又是同门。
    赵锦诺没有立场出声,便也噤声。
    良久,才见谭悦收手,嘶哑的声音道,“宴相来京中寻过我,要同我做笔交易,我方才是在拖延陛下时间,怕他察觉端倪,除非是我来,否则他一定生疑。”
    是宴相……赵锦诺隐在袖间的手捏紧,宴相来了南顺。
    一定是因为阮奕的事。
    “锦诺……”谭悦抬眸看她,“稍后,你好好呆在屋中,无论今晚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露面,也不要出任何动静,不要让人知道你还在这里。今晚过后,我会安排人秘密带你离开南顺,我也会让人在国中找阮奕下落。锦诺,阮奕就是在江船上落的水,而后被沿岸的居民救起,昏迷了几月才被人寻到。而你,也没有为了寻阮奕来过南顺。今天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同你,同阮奕,同苍月没有任何关系……”
    赵锦诺眸间微滞,“谭悦,你要做什么?”
    谭悦坐在木凳上,她正好高出他两个头身。
    谭悦似是从未如此细致打量过她,就似那年江船上,她分明睡着,他在一侧看了她许久,他是想偷偷亲她的,却从未鼓起勇气过。因为他永远不会知晓他能活的时日有多长,他同她,永远都是谭悦与公子若。
    过去是,将来也是。
    谭悦垂了垂眼眸,淡声应道,“逼宫。”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本来想早点写的,后来宝宝发烧,他睡着才开始写,迟了些,晚点再写一部分,明天争取早点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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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至有一天,龙椅上人嘴角勾了勾,自信道,“你做这么多,不就想引起朕的注意吗?”
    林瑾薇喉间咽了咽,职业病犯了,端起的眼前人的下颌,“陛下,臣妾帮您剃须吧,会显得脸型棱角更好看的……”
    “……”
    第155章 落定
    逼宫?赵锦诺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这一趟来南顺是寻阮奕的, 她也知晓扣下阮奕的人是南顺朝帝,却无论如何都未想到,会从谭悦口中听到“逼宫”这两个字。
    先前在苑中, 谭悦同朝帝之间的言辞摩擦, 矛盾升级,还有谭悦回屋后良久的沉默不语,赵锦诺猜得到谭悦心中的矛盾和迟疑。
    逼宫应当不是谭悦自己想要的,却不得不。
    赵锦诺忽得想到了宴相, 方才谭悦是说他在京中见过了宴相。
    既是宴相亲自来南顺为阮奕的事情奔走,那这件事情便决然不会简单收场。
    赵锦诺忽然又想起这一趟离京前,陛下在宫中置了很大的气, 而娘娘又放心让她同丰叔叔一道来南顺,应当是知晓宴相会来南顺的缘故。
    这么一想,那事情的始末便全然能想得通了。
    宴相是陛下授意来南顺的,此事从一开始陛下就未想过草草收场。
    所以宴相找上了谭悦。
    宴相会找上谭悦的原因定然同南顺朝堂的局势相关,她不清楚缘由便也猜不到端倪,但她曾听阮奕说起, 早前出事时便让开阳传了“南顺国中有人知天命”的消息给宴相, 所以, 宴相猜到了知天命的人就是朝帝?还是……
    赵锦诺心中顿了顿, 还是无论这南顺国中知天命的人是谁, 其实在宴相看来都不重要, 这人能掀得起风浪,是因为有朝帝的信赖和支持,所以只要将朝帝拉下了皇位,还肯信这些“无稽之谈”,又不惧苍月威慑的人, 南顺还有几个?
    赵锦诺心中忽得通透。
    所以谭悦方才同朝帝争执时,口中连“春秋大梦”“你疯了”“整个南顺陪葬”这些犀利的字眼都用上,又斩钉截铁,是因为从一开始谭悦便知宴相和苍月已经盯上了朝帝,朝帝不可能还有机会,但朝帝却还浑然不知。
    只是谭悦一袭重话都未点醒对方,所以才会在回到屋中之后,抚着额头一言不发良久。
    今日之事,宴相是借谭悦之手行事。
    也许,还并不只有谭悦一人……
    所以,今日宴相不会露面,守在这里的禁军只知晓她是朝帝扣押下来的人,却都不知道她的身份,今日过后,谭悦会让她神不知鬼不觉离开南顺。在这场交易里,阮奕是被渔民救的,她亦从未来过南顺,整场宫变,都将苍月的人摘出得干干净净,但换来的是对苍月来说是隐患的朝帝下位……
    这就是宴相此行来南顺的手段和目的。
    所以,无论早前丰叔叔和长翼叔叔将富阳闹得如何天翻地覆,其实都无关紧要,因为有宴相搂底。只要阮奕能够安稳救出来,其余的事情都有宴相善后。
    只是没想到其间出了变故,提早行动,又在去入水的途中遇到了朝帝的人,朝帝应当是连他们会去下游入水都猜到了。朝帝原本就是心思极缜密的人,若是没有对上宴相,许是不会有眼下的一幕。
    但宴相应该并不知晓她同谭悦熟识,谭悦今日会来这里,还有一半原因应该是宴相要确保她安全,只有谭悦来这里,她才是最安全的,眼下朝帝尚还顾忌的人是谭悦。今日若是换了旁人,同朝帝说先前那翻话,朝帝许是不会留情面。
    朝帝已经对她失了耐性,要她交待阮奕下落。
    她也知晓阮奕就在附近。
    若想将苍月摘出其中,阮奕不应当露面。
    而今日黄昏,注定是个不太平的黄昏。
    想起谭悦先前说,会将她送出南顺,再安排人去寻阮奕下落,赵锦诺轻声朝谭悦道,“你不必安排人寻阮奕下落,他应当安全。”
    谭悦抬眸看她。
    赵锦诺叹道,“我不知他在哪里,但知晓他一定安全。”
    先前送大白兔糕点的人,就是阮奕的人。
    阮奕是在知会她,自江船上时失散后,他仍安好,同时也是告诉她,别担心,他会设法营救她。
    但今日谭悦会逼宫,若是撞在这一日……
    赵锦诺担心看向谭悦。
    ……
    临近村舍内,暗卫退了回来。
    长翼和阮奕都看向回屋中的暗卫。
    暗卫拱手道,“人太多不敢离得太近,似是朝帝同宁远侯在苑中起了不小争执,说话的时候都将旁人避讳了去,连付志明都未留下。最后朝帝将宁远侯同夫人一道扣下了,又让付志明亲自在苑中守着,今日晚些恐怕要再折回。”
    长翼和阮奕对视一眼。
    谭悦这一趟去得委实多余,反倒让朝帝的人更加强了警戒,也让他们原本安排好的今日黄昏前后救人的计划生出变数。
    长翼和阮奕都未吱声,心中各自思绪着。
    稍许,阮奕环臂摇头,沉声道,“不对,谭悦不是如此鲁莽的人……”
    早前在京中,谭悦一觉察到何处不对,就让阿玉先行离京,足见他是个小心谨慎的人。
    谭悦的确会担心阿玉安危,但以谭悦的性子,绝对不会自京中来,却只为了同朝帝赌气而胡搅蛮缠,这不是谭悦的作风,谭悦肯定有事……
    阮奕近乎肯定。
    早前已经知悉丰巳呈今日黄昏前后动手,眼下尚摸不清发生了什么事,又摸不准谭悦的意图,此时贸然动手风险极大。
    他是怕不仅救不出来人,还会伤及阿玉。
    迟疑间,又有另一个暗卫入内,“大人,今晨起就陆续有兵马到了富阳,早前以为是朝帝调来的禁军,平息早前富阳城内骚乱的,所以并未反复查探。但方才探子探得,这几批兵马似是都不是禁军的人,是好几处的驻军……”
    好几处驻军?
    阮奕和长翼对视一眼。
    眼下朝帝就在富阳,富阳等于天子脚下,若非朝帝调遣,不应当有好几处驻军陆续出现在富阳外。但朝帝没有可能为了平息富阳一处骚乱,调遣好几处驻军。
    莫非……要生变了?
    阮奕和长翼都读出了对方眼中的诧异,也猜到对方应当同自己想到了一处,富阳不是要平息骚乱,而是要变天!
    这些兵马今晨才陆续出现在富阳周围,一定是一早便预谋好的。
    但自今晨起,朝帝的注意力都在突然出现在富阳渔村这里要劫人的谭悦身上,是谭悦的突然出现,扰乱了朝帝的视线,让他无暇注意到富阳周遭的变化,即便注意,也只当是谭悦要劫人;其二,阮奕心里甚至想,谭悦是想以身涉险,彻底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
    阮奕目光凝在屋中某处,沉声道,“谭悦是要逼宫……”
    长翼也未想到这一趟来南顺,竟然扯出这么大一桩变故。
    长翼沉吟,“此时我们若贸然劫人,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西秦同南顺并不接壤,无论谁当权,对西秦都无影响。无论最后成王败寇是朝帝和谭悦中的任何一个,对长翼来说都无差别,只是无论胜负,他的立场都是不希望西秦牵涉到这场政变中。
    但阮奕不同。
    阮奕心中清楚,朝帝是重活一世的人,朝帝对苍月是不小祸患,只有扳倒朝帝才是最有利的途径。在这场博弈里,阮奕有且只能站在朝帝的对立面上。
    而刚好谭悦在这个时候忽然行此举动,阮奕不得不想到宴叔叔。
    暗卫是说宴叔叔到京中后就失了踪迹,但宴叔叔是宰相,不会轻易来南顺,这件事,有极大的可能是宴叔叔在背后推波助澜。
    苍月国中给何种许诺和压力,南顺国中都未必肯信,但若是宴叔叔亲至,整个事情的性质便不同。
    富阳城外能有几处驻军的兵马在,说明人心是动摇了。
    宴叔叔是在借南顺人的手做事,所以,宴叔叔行事隐秘,一直没有露面,消息连暗卫都屏蔽了,是惯来的小心谨慎。
    此事宴叔叔一定参与在其中,却想苍月和他们几人都摘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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