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贤一踏进家门,明珠就和小狗一样溜过来,直取他手里的烤生蚝,季贤摸摸她的头,说她鼻子灵,她充耳不闻,跑到了内室桌边让下人给她打开,她要吃她要吃。
嘟嘟很是嫌弃:“和你说多少次了,不许在屋里吃气味儿这么重的东西,把屋子熏得一股油烟蒜蓉味儿。”
明珠说:“那你别吃,我吃。”
她现在还和父母睡在一间房,有什么好东西就喜欢搬到房间里来,这让嘟嘟很是窝火,她绝不允许自己的房间里出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说什么?没良心的丫头,这是你爹买的,也有我的一份儿,你凭什么吃独食?”说罢也坐到了桌边,母女俩一起分食。
季贤笑得无奈:“你们俩可别争吃的打起来了。”
嘟嘟是被宠着长大的姑娘,当了娘也还是不长心性,明珠和她八字不合,老是惹她生气,但她竟然拿这丫头没办法,有时还会被女儿气哭,气哭了就来骂他,说女儿这样都是随了他,他们老萧家没这种讨人嫌的基因。
嘟嘟瞪了他一眼:“你还说,你今天为什么带她去玩水,一身湿哒哒的回来,这都十月了,你以为还是盛夏的毒日头啊,着凉了怎么办!”
季贤无奈:“军营里有事情,我也不能一直陪着她,你让人给她带身衣裳嘛,湿了就换下来,怎么能让她就这么湿着回家呢。”
嘟嘟气苦:“我就是不许她在外头疯玩才不给她带衣裳的,她要是带了衣裳,更加肆无忌惮了,都怪你,带她出去不看好她,你以后别带她出去了。”
季贤说好,“那你在家教她读书吧,我军营里也挺忙的,没空带她。”
说到这个嘟嘟又气不打一处来,“我今天教她读书都被气坏了,让她读三字经她就是不开口,你吃完饭洗完澡赶紧带她读一段,都两岁了,什么都不会,过两年上学堂了岂不是要被同窗嘲笑!”
嘟嘟从小就才貌出众,是被掌声和夸奖包围着长大的孩子,她的女儿怎么能不如人呢,明珠本就容貌有瑕了,那是天生的她没办法,她就想着美貌不够才华来凑,谁知道明珠这么不学无术,对书本没一点儿兴趣,这个样子以后该怎么办啊!
季贤在军营忙了一天已经很累了,回家还要让他教女儿读书,他是在吃不消,“明珠还小,现在哪读的进书,就让她玩两年嘛,上学了和同窗一起,自然就知道上进了。话说咱们的女儿也不必多上进,她已经是郡主了,还要上进到哪儿去,又不用她考状元。”
女儿不用多上进,若是儿子才应该督促呢,明珠已经两岁了,他们也该考虑一下给明珠生个弟弟,好好教导,以后也能为明珠撑腰。
嘟嘟深呼吸一口,婚后的生活一地鸡毛,不如人意的女儿,一心扑在事业上的丈夫,她天天在家里好像什么都没干,却觉得那么累,或许她真不该嫁人,她想爹娘了。
季贤正埋头吃饭,良久之后才发现饭桌上诡异的安静,抬头见她泪光闪烁,忙放下饭碗好言哄慰:“怎么了怎么了?读书是不是?明珠快吃,吃完爹教你读书,别惹你娘生气了!”
明珠咂吧咂吧嘴,趁她娘哭的时候又吃了几个生蚝,而她的爹娘在黏黏糊糊,根本看不到她偷吃。
“我不想呆在这儿了,我要去燕城找爹娘,你带着明珠在这边吧,以后京城见。”
季贤头痛:“这是什么话嘛,咱们都已经成亲有女儿了,怎么还能一言不合投奔父母呢,岳父岳母伉俪情深,养大你和皇上就功成身退了,哪还能再去打扰他们呀,再说你走了,我要去军营上职,明珠一个人在家里怎么办?”
“她不是能跟着你去上职吗?反正我在家里她也不愿意跟我,也不听我的,她只喜欢你,你带着她就行了!”
季贤忙道:“明珠是咱们俩的女儿,她是你生的,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明珠快说几句好话哄哄你娘!”
明珠抬起袖子擦擦嘴巴,说了一句:“娘真漂亮。”
“是是是,你娘是很漂亮,再加一句,说你喜欢娘,快说。”
明珠咂吧咂吧嘴,“我喜欢吃生蚝。”
嘟嘟又被她气哭了:“你看!她这个没良心的,枉我十月怀胎生下她,我还不如生只生蚝呢!”
说到这个,嘟嘟才发现桌上一堆的生蚝壳。
“季明珠!你怎么把生蚝吃完了,我还没吃呢!”
明珠翻了个小白眼,虽然她没开口,但嘟嘟觉得她就是在说:“有吃的都堵不住你们的嘴,那我就帮你们吃了!”
这破孩子真的没救了,嘟嘟身心俱疲,这一顿晚饭都吃不下了,而明珠吃完了两斤生蚝也吃不下饭了,又溜下了板凳样外跑,下人跟着去了。
嘟嘟看着面前一桌狼藉,心里真是委屈极了,他们有膳厅,她从小吃到都是在膳厅吃的,绝不能接受在卧房吃饭,又不是小户人家家里就几间房,大户人家该有的讲究一点儿都不能少。
可有了女儿后,她的讲究少了许多,她不肯去耳房睡,偏要和父母睡在一间房里,嘟嘟便在他们的大床边给她安了张小床。
明珠还喜欢从外头捡东西,小石子小花草小木头还是好的,她还喜欢捉知了螳螂金甲虫等大自然的小生灵,捉了放在床上玩,这种小东西一个错眼就不知道飞哪儿去了,娇养了一辈子的嘟嘟绝对不会想到,某一天她午睡觉得身上痒痒的,捉到手里一看,一只巨大的绿色螳螂正对着她张牙舞爪,虽然没咬到她,可也吓得她魂不附体,因为这事她好几天没睡好。
有了这些事情对比,把餐桌摆在卧房来也算不得什么了,可明珠却好像根本感觉不到她的爱意,明明会说话,却从没对她说过一个爱字,倒是和她吵架的时候伶牙俐齿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