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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是猝不及防。
    蓝忆荞没有做一个傻白甜女孩的福气,所以她不做傻乎乎问:“你怎么来了?”这样的事儿。
    她的心脏又有两只小鹿的蹄子乱踢腾了。
    她双手撑着四方凳两边,整个人虽然有那么一点点绷紧,终归是保住了自己镇定的表情:“找我干嘛?”
    这种带了些聪明,带了些维持自己阵营,还带了一些掩盖内心紧张的表情,被男人在悄无声息间捕捉了去。
    他在和她猫捉老鼠。
    她不知。
    在他这里,她终究是太嫩了。
    “怕我?”男人的双手撑在桌面上,看着双手撑凳子上的蓝忆荞。
    像老师批斗犯错误的学生。
    脑海里想到昨天小阎回家后对他叙述的她:“我问她是不是怕我跟踪她,她立即就说怕。可我觉得她一点都不怕!小黑乌鸦又刁又抠门!”
    “怕?”蓝忆荞抬头,对上男人的眼眸:“谁怕谁呀!”
    男人不动声色的在心里笑了。
    “去和摊主说,给我也来一份早餐。”他垂了眼睑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燃。
    抽了一口,徐徐从鼻息里吐出。
    动作纯熟到能自成一体抽烟美。
    蓝忆荞竟然乖乖的去问胖大婶又要了两根油条,一碗豆汁儿。
    然后坐下。
    男人在她坐下来的一刻,猛抽了一口烟,转过头朝无人的那一面迅速的吐出烟雾。
    然后将长长的烟头掐灭。
    只留给坐在对面的蓝忆荞一股似有若无的烟草味。
    “哟,闺女,这是你……”来送油条的胖大婶是个热心人,也是个跟人家长里短惯了的,她看着谭韶川一身笔挺的西装,纵然是一语不发,却也散发着一种不同常人的气势。
    心下好奇了。
    “哦,我老乡。”
    “你这老乡可不是一般人?”胖大婶歪头看着她,生意都不做了,专门等她详细介绍。
    生活在底层的人仿佛都有这样一个习惯,就爱热心闲话家常打听点体面人的事。
    那是一种生活的乐趣。
    “呃……”蓝忆荞一边喝豆汁儿一边点头:“嗯,包工头。”
    谭韶川:“……”
    差点被豆汁儿呛死。
    细细一想,自己可不就是包工头嘛!
    领着手底下几万人。
    挣钱。
    发工钱。
    顾名思义,包工头者。
    “包工头赚钱啊,一年得赚百八十万的吧?看您这身穿戴就像。手底下得几十号人吧?以后带到大婶这里吃早餐啊?”胖大婶满怀希望的套近乎。
    蓝忆荞点头,乖巧的喝豆汁儿。
    男人手大嘴大喉咙比她粗,虽然没她先吃,却比她吃得快。
    但,男人没有付钱的意思。
    他绅士的对胖大婶颔首浅笑。
    胖大婶自然不好意思管这么体面的包工头要钱。
    只对蓝忆荞说:“闺女,一共八块钱,我给你打个折,你给我七块,记得让你这个包工头老乡给我们早点摊拉生意啊。几十个人,我一早上能多赚好几十块钱呢。”
    蓝忆荞不情不愿的付钱的时候,男人走远。
    她一回头,发现他不是往回走。
    而是直朝她居住的方向走过去了。
    赶紧小跑步尾随在他的身后。
    她并不出言阻止他。
    她自然也有她不动声色的一种精明。
    她知道与其做那种矫情一番却仍然阻止不了他前行的事情。
    不如不阻止他。
    就这么跟着他。
    一路走来了自己居住的大院门口。
    “这里?”男人驻足问道。
    蓝忆荞不答,只侧身从他旁边经过,率先走进了大院子内。
    偌大的院子,比个别墅的院落还大,却没有一星半点别墅院落的惬意美景。
    有的只是横七竖八晾晒的衣服。
    被单,被罩,小孩的芥子。
    倒是有一抹花花绿绿抢眼的东西,那是女人的花哨的胸衣和小裤。
    还有
    两个染着黄白交错,几乎是**的女人正一百二十度角的敞开双腿蹲在池井旁刷牙。
    她们今天起床算早的。
    那睡了一夜都未褪完残留下来的劣质眼影,那伺机寻找客户的眼神无不告诉谭韶川,这俩是做皮肉生意的。
    他的眉心凝结了起来。
    蓝忆荞若无其事的带他来到自己的小屋门前。
    掏钥匙,开门。
    身后,刷牙的两个女人小声交谈。
    “这不是昨天刚搬来的那个乡下才上来的小妞吗?”
    “看着瘦瘦弱弱老实本分的,脑子还挺灵光哈,这才一天功夫,就开始接生意了?”
    “啧啧,这男的真是一表人才。”
    “瞧他那器宇轩昂的形象,看上去就像个大公司的领导呢。比很多大明星都有男人味。”
    “我干这行几年了,也没遇到这样可心的,要是真遇上,我倒找给他钱也愿意活来死去一回,这辈子就不白活了。”
    “命苦……”
    “一会儿出来了你提醒一下那小妹妹,房东只准许我们租她房子,可不准我们带人进来……”
    “等人走了再说,总不能搅和人生意吧?”
    还真是再肮脏的道上都有厚道的生意人。
    蓝忆荞的心中竟然产生了一丝暖。
    她没有解释。
    她最懂此地无银三百两,越描越黑的道理。
    她能沉得住气的很。
    她想,她开了门让谭韶川进来,但她不关门。
    谣言自然会不攻自破。
    她的房间大约十七八平,靠墙放了一张陈旧的木板床,床边是她昨天买的拉杆箱,床底下放了她新买的各种洗脸盆洗腚盆洗脚盆还有做饭的电磁炉。
    窗户下摆放一张暗红色的陈年老桌子。
    一把椅子。
    床的另一边,是蓝忆荞昨天刚买的折叠布衣橱。
    如此沉陋,竟也被她收拾的干净利索。
    就是墙上有一块斑驳掉色,谭韶川的眼神定格在墙上那一块黑泥上。
    蓝忆荞看见了,她也不做声。
    而是拿起床上一张昨天买了还没来得及镶定的画。
    有条不紊的往墙上钉。
    她很珍爱的表情。
    给人一种你家的东西再好我不稀罕,我家的东西再不好,我很宝贝的表情。
    那是一副金黄色银杏树叶子画。
    地毯上卖画人告诉她,这叫黄金满地。
    她知道。
    这是幅在印刷之前原版应该是油画。
    她懂各种画。
    她的绘画与时装设计天赋非常高,可她只能暂且将这些埋葬。
    她认真的钉画,忽略他。
    他将门关上,室内光线突然转暗下来的那一刻她警觉回头:“你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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