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背着包,知道去市里的客车在南门,小树芽趴在他的肩上打哈欠,天已经很亮了,他坐在车里看着沿途的太阳逐渐褪去鲜红,慢慢变得刺眼。
他冲了奶粉在奶瓶里,小树芽看着他咂咂嘴,在摇摇晃晃的客车里又睡着了。
小孩的睡眠好,桑榆非常庆幸他的宝宝自小不爱闹,也没有起床气。
旁边的阿姨五十多岁了,看桑榆的眼神非常柔和:“你爸妈呢,自己带着弟弟出门吗?”
桑榆心情不好,但还是对着她点头。
萍水相逢的人罢了,阿姨也没再和他交谈。
国内的客车载人并不都需要身份证,特别是沿路载上的,桑榆在车站问了去c市的路往那边开,w城和c市不算远。
他不是在x市长大的,他十岁之前都在c市和母亲相依为命。
戚长柏的来电七点左右疯狂响起,桑榆坐在候车厅里接了。
那头传来戚长柏轻柔的声音:“去哪里了?是不是迷路了?”
桑榆被他的自欺欺人逗笑了:“没有。”
“桑榆,你是不是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戚长柏的声音咬牙切齿,“你觉得你能躲几天?回来吧,我就在这里等你,不要让我生气——”
“戚长柏,我知道你能找到我。”桑榆轻笑了一声,小树芽还没有清醒,他的声音也不大,淡淡的,像在陈述无关紧要的事实,“但那又怎么样?我能跑一次,也能跑十次,除非呀,你真的打断我的腿。”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我们不是好好的吗?”戚长柏的声音无力又悲痛,“我们不是好好的吗?桑榆!”
“这你就受不了了吗?戚长柏,可我这几年都在过这样的生活。”桑榆静静地看着周遭人来人往,身边的旅客匆匆忙忙离开又回来,“我是跟你学的呀,让你上天堂,又送你下地狱——这不是你惯用的手段吗?”
“你明知道我……”
“是呀,你爱我嘛,我知道的。”桑榆笑了一声,“你爱我,所以欺负我,成年的生日我永生难忘,就像昨天你的生日一样,惊喜吗?长柏,你真的觉得我会因为你的几句话就不计前嫌吗?被人欺骗的感觉怎么样?头破血流的感觉怎么样?”
“你总是能给我些什么,让我觉得自己抓住了一切,然后又狠狠地撕碎它,告诉我都是痴心妄想……戚长柏,不能全都让我来承受吧。”桑榆垂下眼看着鞋尖,“肝肠寸断的滋味儿,我也想让你尝一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