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哥睡得好安静,平躺着,侧脸立体得像雕塑。
南珂半眯着眼,抬手轻轻地摸上他的脸,光滑的额头,挺直的鼻梁,最后点到他半张半合的唇。
张迦南伸手扣住南珂的手背,意识模糊地浅吻她的掌心。
南珂看着他甜甜地笑,然后心里升起一个坏主意:
“张迦南,我这手刚刚摸过你那里,你就拿着亲,不嫌脏啊?”
张迦南:......
浅吻的气氛被完全破坏掉,张迦南睁开惺忪睡眼,横横一把小眼刀。
“好啦,骗你的。”南珂凑近他,浅吻他的额头和鼻梁,最后缠绵到嘴唇,唇瓣贴合摩挲了几下。
晨间的亲密缠绵又温暖,张迦南转了个背,把她抱了个满怀。
“还能睡多久?”他还是有点困的,但是南珂比他上班更早。
“马上就要起床了。闹钟随时都可以响。”南珂在他的怀抱里不自觉地轻哼,想要重新回味入睡的舒适。
“我和你一起起床。”
“好。”南珂蹭他。
“那快别睡了,再睡就赖床了。”南珂要张迦南睁眼。
但他现在真的困,被南珂隔几秒钟叫一次起床叫得起床气都有了。
还是没办法,挣扎了几下,终于睁开眼,跟她对视。两人其实是在一起赖床,一定要赖到闹钟响。
可气的是,后来闹钟没有响。
因为南珂的手机不在床头。
她醒来拿着看时间的手机是张迦南的。两人大眼瞪小眼,看着对方看得都不困了,才意识到这一点。
后来,南珂赶着时间,在卫生间对着镜子戴耳环,张迦南则在外面给她找手机。
用南珂的话来说,那天她本来是在沙发上睡着了,张迦南过来把她抱到床上。在她睡着之前,还拿着手机刷微博热搜来着。
那不就是在沙发上吗?
张迦南一边给她的手机打电话,一边把沙发上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抱枕拿开,直到听到沙发底下传来来电的震动声。他趴在地上,把南珂手机拿出来,翻了个面,就看到了屏幕上“按摩棒”这叁个大字。
所以南珂给他备注“按摩棒”?
南珂戴好耳环出来,一边走一边问:“怎么样怎么样?手机有没有找到?”
她脚步一停,尴尬地立在原地,看到张迦南西装革履地坐在沙发上,举着她的手机,屏幕上“按摩棒”的备注尤为扎眼,而张大律师脸上一副明晃晃的“请你解释一下”的表情。
南珂坐在张迦南副驾的时候,都恨不得立刻捂脸钻地缝。
“张迦南,你是不是生气了?”南珂小心地邈了他一眼。
张迦南专心开车,压根不搭理她。
“张迦南,我错了。”
“张迦南,你说话呀。你要是不开心,你骂我呗。”
“张迦南......”
“你买回来的按摩棒会说话吗?”张迦南最终还是补了一句台阶。
“我没买过按摩棒。”南珂实话实说。
张迦南:......
“我现在就给你改备注。男神,张大男神,张大帅哥,张小美人?你喜欢哪个?”
“随便你。改什么备注,给不给我改备注,都是你的自由和权利,我不干涉。”
“张迦南......”南珂弱了语气,带着恳求。张迦南这就是生气了。
“到了。你下车吧。”
“张迦南......”
“还有叁分钟就迟到了。你还要耗多久?”
南珂只能下车,站在车门口还有点不甘心,回头看到张迦南一脸面无表情,太可怕的表情。
她一下车,张迦南就开车离开,连声礼貌的再见都没留给她。
完了完了完了,心机城府都这么深的张大律师这就是生气了呀。
“钟姐。如果异性朋友发现你给他的备注是自慰道具,他会不会生气?”午休,南珂给张迦南拨的每一个电话都遭到了拒绝,她正郁闷的时候,钟琴拿着午餐过来跟她一起吃。
“得看跟你是什么关系。纯炮友的话生个啥气。真心喜欢你才会生气呢。”
“真心喜欢是不可能啦。”南珂直接排除了这种可能性,“就是闺蜜关系。”
“你跟你闺蜜都可以上床的吗?”钟琴是一脸的惊恐。
“男的,类似男闺蜜那种。”
“哦。”钟琴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能双性呢。但是,男闺蜜那个有点难办。毕竟你们俩友情不是友情,爱情不是爱情的,说很亲密又会有距离,说可以随便又害怕过界,挺难办的。但是如果他下次还愿意跟你上床,基本就没事了。男人嘛,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
“可是我都不确定我有没有机会跟他见下一次面。”南珂说着,又给张迦南发了一条微信截图,她已经改正了错误,把按摩棒换成了男神,微信和电话都是,如果张迦南后来真的生气了,那可能最终的结果不过是还是和最初一样,全给他改成最原始的张迦南。
晚上钟琴带她去应酬,正赶上张迦南的金云律所在搞合伙人团建。南珂路过包间的时候就看到站在门口跟助理说话的张迦南。
他西装笔挺,英气逼人,周身都是气场,依旧是生人勿近的高冷。
南珂和他上床的时候,曾经短暂幻想过,其实张迦南也没有那么可怕嘛。可是现在她犯了错误自知理亏,情况就不一样了,初见张迦南的时候,那种被审判被对立被戳穿的羞愧自卑感就来了。张迦南就是张迦南,张迦南不会因为她改变什么。她也只是短暂地得了一种叫张迦南综合征的病。
钟琴热情地跟他打招呼:“张大律师晚上好呀~”
“钟姐。”张迦南礼貌地露出一个笑,“来吃饭呀?”
张迦南打完招呼就低下头,像是自动忽略,一个眼神都没给钟琴身边的她。
那个当着她的面做出的标准社交距离和体面问候方式,总让南珂恍惚,早上还跟她亲密无间的男人并不是他。
南珂心里久久地落下了一层失落的阴影。她更不敢主动去跟张迦南说话了。
“南珂,你心里有事儿啊?一直看你心情不好的样子。”
“啊,没有。可能就是没睡好。”
“为了你的男闺蜜?”钟琴拍拍她的手背:“他要是实在生气不跟你好了,你再换一个男闺蜜睡睡呗。”
罪过罪过。这种罪过犯一次就可以了,她怎么敢再犯第二次?
看了手机,张迦南明明没有出国没有见客户,手机明明就在他手里,可他还是没有回她微信。
唉。
臭弟弟说生气就生气。连个解释弥补的机会都不给嘛?
是她太大意了,干嘛就一时赌气给人家设置了这种备注,是挺过分啊。
想着想着,到嘴的饭菜都不香了,也不仅是不香,越吃胃越疼。
散场的时候,钟琴碰到几个投资界的朋友,又约到另一场喝小酒,南珂也跟着,钟琴会给她介绍,叁言两语里能品出很多不同的味道,钟琴会把她的赞誉和褒贬都蕴含在某些字眼里,南珂跟她默契一久,就知道哪些人跟钟琴合得来,他们投来的项目要优先筛选出来给钟琴过目,哪些是钟琴看不惯的,这些方案就只能先交给智囊团,他们通过了再交给钟琴审核,这样比较高效。这些都是南珂工作的一部分。
一路走一路聊,小夜场酒会一路换人打招呼,和张迦南的再碰面又是一次猝不及防。
但他不在喝酒。应该是晚上要开车。
很明显,他心情不好。张迦南在这样稍微娱乐一些的场合都会更加安静。安静地站在那里,听别人说话,让来来往往不熟悉他的女宾客们在一边既光明正大又不露痕迹地欣赏他。
“今天看到张迦南,怎么都不太理你呀。奇怪了。”钟琴终于察觉到不对。
“他在这样的场合里一直就不怎么理我啊。我哪里能入大律师的眼啊。”南珂苦笑。
“钟姐,我去上个厕所啊。”南珂叹了口气,张迦南真不好办。这一出几个小时的冷战搅得她身心俱疲。
她一走,钟琴就凑到了张迦南身边。
“你跟南珂怎么了?”开门不见不罗嗦。
“没怎么啊。往常什么样,现在就怎么样啊。”张迦南还挺镇静的。
“你到现在都没跟她说吗?你们俩到现在都没发展成下一步啊?”
“我......”
“她都能跟他男闺蜜睡觉。你要是稍微主动一点,炮友总能混混的吧。”钟琴还完全不知道他们俩早就已经搞在一起了。
“男闺蜜?”
“她今天心情不好,就是因为男闺蜜生她气了,好像还是什么备注的问题。你趁机可以去钻个空子。”
原来他在她心里是男闺蜜的位置。唉,有点无奈。张迦南默默在心里叹着气。
“说真的。我觉得你们俩特别像。”
“我们俩哪儿像了?”张迦南不信。
“外在表现不一样,内心却一样的纯粹。南珂更外露一点,而你是收在心里的。所以你喜欢她,是因为其实你透过她,能看得到自己。”
张迦南没说话。然后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走开了,因为他看到了等在不远处的李孟龙。
南珂上完厕所出来,胃疼得更厉害了,就近坐到落地窗小台子上弯着腰缓了缓。
她前几天去医院检查过,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寻常的阑尾炎。后来等没有现在这么忙了,抽个时间去医院开个刀就行。
这时,她眼前出现了一双锃亮的皮鞋,南珂一愣,头缓缓抬起,看到面前的人那双优越的大长腿,再往上就是精致的西装,每一粒扣子都自带闪光点,当然,最闪耀的,是张迦南那张捉摸不透的脸。
“张迦南......”她的声音已经有点虚了。
从刚刚摸着肚子弯腰的动作就能看出来,她已经忍了很久的疼痛。
“胃疼啊?”
“嗯.....”
“麻辣烫关东煮再多吃点儿啊,碳酸饮料甜奶茶外卖大半夜地继续点啊。”张迦南兜头趾高气昂地又毒舌起来。
南珂不知道该怎么回。
她有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不像个姐姐,大部分在张迦南面前的表现都十分不成熟外加脆弱。她做不到时时刻刻像钟琴那样坚强,时时刻刻都肩负着重任,时时刻刻都转得像陀螺。胃疼一来,她就得停下忍着,其他什么都干不了。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姐姐,她能做好的,仅仅只是生活上某些小事,那些事情不值一提。可现在也是因为一些小事,她还把张迦南惹生气了。更加证明了,她这样的姐姐,连很多小事都可以处理得这么孩子气。
“对不起,我错了。我下次不会了。我会好好改的。”南珂肩膀抖了一下,眼泪往地上砸。
张迦南呆了半秒,他这....这才说啥了呀,怎么就哭了呢?
“对不起,张迦南,我已经把你的备注改过来了。我不会再赌气......”南珂断断续续的哭腔,听起来特别委屈,还可怜。
张迦南被堵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有什么好哭的呢?我又没有骂你。”
“但你不理我啊。”南珂泪流满面地抬起脸,眼神里都是执着地恳切,亮亮的,像夜空给她洒了一把星星。
张迦南瞬间被劈了一下,愣在原地。
“就因为我不理你,你就哭了?”我有这么重要?
“你不理我,我就没办法知道你到底难不难受生不生气了。也不敢多问。又怕打扰你工作。又怕跟你关系闹僵......”
“我难不难受生不生气跟你有关系吗?”
南珂不说话了,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不知道该怎么跟大人解释。
张迦南继续问:
“我跟你关系闹僵,也是你不愿意看到的吧?”
南珂听到这里,抬起头,看着张迦南的表情,然后认真地摇摇头:“我不愿意。”
张迦南听完,就低头吻她了。
他突然希望她能心眼多一点,她能听出他话里的弦外之音,能听到他说关系闹僵时声线的颤抖,能听到那个“也”字的另一层意思。
分开的时候,他用拇指给她擦眼泪。
“我没有故意不理你。早上是真的有点生气。哪个男人被备注按摩棒能不生气?而且,我怎么样技术也比按摩棒好一百倍吧?”张迦南总是这样,就算是解释的时候,态度也不会太软:“后来不理你是真的忙了。看到你截图了呀。那些备注也就那样吧。你叫我男神帅哥,我怎么回?回好也不是,回不好也不是。意思就是由你去嘛。还有,你跟钟琴来的时候,我能当着钟琴的面对你笑吗?那不全都露馅了吗?”
“哦,原来是这样啊。”南珂松了口气,伸手抓住张迦南的手,送到嘴边亲了亲。
然后她站起来抱住了他,两个手臂环住他的腰,整个人贴在他身上,像是要往他骨头里钻。
“张迦南,张迦南......”抱着他的时候,南珂忍不住开口叫他。她不知道她那样算不算撒娇。总之说开以后,心里就好轻松,松了一大口气。带着张迦南往后退。
两个人退到墙角的小空间里,掀了帘子进了里面。
厕所旁边本来就是个偏位置,偏位置里更偏的部分,就是属于她和张迦南的部分。
他们在隐秘的旁人看不到的角落里接吻,喘息,然后张迦南拉下拉链,她掀起裙摆,两个人默契地交合。
这样真的很坏。
但他们都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他们可以不说话。只用身体做着交流。
南珂紧紧地扒着他的背,伏在他的肩头喘息。
全世界都不知道张迦南和她搞在一起了,只有她知道。
可张迦南回看着她,眼神里有另外一层意思。
钟琴,李孟龙,韩冬,还有那么那么多曾经给他们让过空间和位置的过客.....
全世界都知道他张迦南喜欢她,只有她不知道。
张迦南生气就生气在,他当初的一次妥协,一次退步,造成了现在的自己身陷囹圄不能自拔,如果他反驳了他们之间的炮友关系,如果他推翻了他当初腆着脸要留在她身边的所有立场,南珂会不会对他避而远之,南珂会不会离开他?
这个时候,张迦南才真的理解了当初黎昭的处境。
不是没得选择,而是不得不选。不是害怕代价,而是恐惧离开。不是纠结得失,而是真的真的担忧,自己失去机会。
好可怜。爱上一个人以后,真的好可怜。张迦南抱紧南珂,低头,深深地深深地吻上她的脖子,最终还是不敢开口。
这个世界上或许有那么一种偷偷摸摸的爱情,你一旦说出了口,就意味着推翻关系,意味着分手,意味着再也不见。
这个险,他张大律师,不敢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