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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上明亮暖黄的烛火随着气流微微颤动了一瞬,光影勾勒出男人深邃的眉廓和修挺的鼻梁,他抬眼看向沈琅,下一刻,径直朝她的座位走过来。
    男人颔首欠身,致礼,伸出了手。
    肖闻郁的动作矜贵而绅士,衬着那张英隽疏淡的脸,竟意外地没什么违和感。
    沈琅看着眼前这只指骨分明的手,诧异。
    ……小纯情居然请她跳舞。
    烛光在夜色中明灭晃动。宽阔的花园餐厅包间内,沈琅攀着肖闻郁的肩膀,在提琴曲中开口问:“什么时候学会的?”
    两人脸庞交错,距离不过五厘米。沈琅呼吸出声间,温热的吐息微微拂过对方的脖颈。
    肖闻郁:“很早。”
    “我以前以为你对这种舞不感兴趣,”交谊舞由男步主导居多,沈琅把主导权给肖闻郁,没注意到男人刹那收敛的喉颈弧度,调侃道,“甚至永远不会去学跳舞。”
    恰恰相反。
    在沈琅注意不到的视线外,肖闻郁隔空贴着她后腰的手指在霎时间紧绷,又不动声色地松开。
    沈琅以为这是出于肖闻郁即使跟老美学了贴面搂腰的交谊舞、却还要死守着绅士手礼仪的纯情。
    却不知道他极尽克制,才压下那些蛰伏着的、叫嚣的、一点点撕扯皮肉的情|欲。
    肖闻郁没回答。
    .
    多年前,在沈宅,曾举办过一场晚宴。
    宴席过后,众人移步礼堂喝酒畅谈。
    二楼演奏台上,沈老爷子请了本市最好的演奏团演奏,从二楼的雕花白栏杆望下去,大厅中央舞池内已经有不少人在跳舞。
    沈立珩最近开始学习商业应酬,在一楼大厅下喝了一圈回来,上下打量趴在栏杆上百无聊赖的沈琅:“你在这窝着干什么?”
    沈琅穿了一身的藕白色小礼裙,少女肌肤在灯下白皙如缎,回头说:“挑人陪我跳舞呢。”她撑着下巴,视线在楼下转一圈,声音骄矜而软糯,“你看,那几个还可以,不过都有女伴了。”
    “有女伴有什么要紧?”沈立珩搞不懂自己这个妹妹,正想开口,见二楼议会间内,肖闻郁正走出来,顿时改了主意,“那你去请那个废物跳一支舞。”
    沈琅顺着她二哥的视线看过去,正巧对上肖闻郁冷淡的视线。
    肖闻郁已经拆了石膏,能从轮椅里站起来走路了。
    沈立珩存心不想让他好过,想方设法地想再断肖闻郁一次腿,无奈现在对方身边随时都有保镖跟着,只好想别的办法。
    “你不是没有男伴吗?正好请他跳舞。”
    “我不和他跳,他一看就不会。”沈琅说,“跟他跳不好玩。”
    “大哥跳得比你们要好,”少女笑靥很甜,神情带着稚气未脱的天真,“刚才我看见大哥了,我去找他玩。”
    沈立珩的脸立即青了。
    当晚沈琅拉着沈立新跳了一曲舞。
    肖闻郁没在宴会上出现很久,离开前隔着人海灯色瞥了一眼。舞池中央,漂亮得引众人瞩目的少女微垫着脚,黑色长发自肩背上的蝴蝶骨顺落,最终收拢于纤细内陷的腰窝处。
    一舞完毕。
    演奏团刚好换了下一首歌。
    沈琅不跳舞了,端了甜点往楼上走。不远处的演奏台上,手风琴独奏后,奥地利主唱舒缓低沉的声音响起。
    ich kann vielleicht eines tages tanzen lernen.
    weil ich ihre taille halten kann.
    也许在某天我学会跳舞;
    为能名正言顺搂她的腰。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给小天使们发个红包,看文愉快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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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三首曲毕,几位乐手笑着鞠躬致礼,安静地退出包间。
    周围气氛重新陷入静谧。情动和心动的界限其实很模糊,沈琅察觉到心里那点稍纵即逝的情绪,搭在肖闻郁肩膀上的手没动,心说,今晚还真应该开一瓶酒。
    “如果早知道你会跳舞,当年我大哥和二哥一定不会跟你出现在同一场宴会上。”沈琅评价得很客观,“不知道有多少女孩想做你的女伴,他们该气死了。”
    肖闻郁:“我不跟人跳舞。”
    沈琅心说,如果不是他退了她点的那支酒,确实也不会跟她跳舞来作为补偿。
    想是这么想,开了口,沈琅的语调却暧暧昧昧的:“是只和我跳?”
    肖闻郁没再理她。
    男人的睫廓很深,他垂眼盯着沈琅白皙的耳侧皮肤,她鬓角那里有颗细小的痣,漂亮而勾人。
    不知道有多少跟她跳过舞的人,注意到了她这颗小痣。
    在到处上了床不上心的灯红酒绿里,却还有人能关起门来忍受欲念。肖闻郁松手前,修挺的鼻梁蹭过沈琅顺在肩头的一缕长发,像只按捺着阴煞脾性的兽,将心底见不光的那句话强压回阴暗角落里。
    是只和他跳。
    但沈琅不知者无畏,离开餐厅前甚至还捞了一杯他的柠檬水,倒给自己,动作无比自然地喝了口。
    “我尝尝肖先生这杯柠檬水是不是甜的,”沈琅显然对她那瓶没闻成的红酒耿耿于怀,弯唇说,“不然为什么你都不肯喝酒。”
    肖闻郁:“……”
    沈琅没想到,她得寸进尺地逗小纯情的这句话被记仇上了。
    两天后,商业园的项目方案修改会议上,华慕事务所和设计院的争执终于在三小时后结束,两方的总设计师各自进行让步,散会。
    沈琅收起扔了满桌的图纸,正要带着整组人离开,就被刻意留下等她的甲方叫住了。
    作为恒新的董事长,肖闻郁并不会出席每场会议,这位是甲方派来的新负责人,也是项目监理。
    “您是沈工吧?啊呀幸会幸会!”监理的态度异常热情,神神秘秘地交给她一个长方的黑色礼盒,“这是我们对贵事务所的一点诚意,就当……”
    监理搜寻了遍自己的记忆,发现董助把礼盒交给他、让他转交给沈工的时候,确实没说董事长这是什么意思。
    于是他擅作主张,殷勤地补充:“就当为我们的合作干杯。”
    沈琅回办公室后打开,黑色丝绒礼盒内,端端正正地放着一瓶红酒。
    年份很好,价格不菲。
    病没好全、只能看不能喝的沈琅:“……”
    这瓶红酒摆在沈琅办公室内,俨然成了一种诱惑。工作起来异常忘我的沈工时常在画图建模的间隙一眼瞥到这瓶酒,对着瓶身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怎么看都写着“吃药”两个大字。
    来自资本家的红酒激励非常管用,至少沈琅总算记起来她抽屉里那盒药一天能吃三次了。
    .
    隔天周六,许许要出差,订了晚上的机票,趁着下午有空约沈琅出门逛街。
    “发烧?什么时候发的烧?吃药了吗?”许许挂回手里的爱马仕大衣,赶紧试了试她的额温,“我摸着不像烧了啊,什么时候好的?现在还难不难受?”
    “别摸了宝贝儿,已经好了。”沈琅挑了件浅驼色的大衣,抬眼笑,“试试这件。”
    许许来爱马仕店里配货拿包,心仪的新款铂金包要排队才能买到,只好先带几件衣饰走。她见沈琅挑了些餐具和拖鞋,好奇问:“琅琅你买这些干嘛?”
    沈琅挑的是套粉釉金边的餐具,连带着拖鞋也是奶橘色,实在不像她的风格。说话间,她又要了两个抱枕,一并让店员打包了:“公司的同事今天搬新家,请我去做客,等等我先送你去机场。”
    别人进高奢店配货拿包,都是买衣饰珠宝,还没见过像沈琅这样挑了一堆家居用品结账的。
    去机场的路上,许许感叹:“什么时候你买包也要排队了?”
    要被列入免排队名单,每年在高奢店内的消费金额必须非常高,沈琅就曾是其中一员。以前沈大小姐满柜子的奢侈鞋包,从来不穿过季款,现在她每个月购物次数屈指可数,早就不在名单上了。
    “你又不是缺钱,”许许想不通,“我看你这架势,就跟为准备净身出户提前适应生活一样。”
    闹市区,车流被堵在路中央。沈琅刹住车,随口道:“以后打算养家糊口,钱还不够,现在要提前攒钱。”
    许许灵光乍现:“肖闻郁?”
    “……”习惯性胡扯的沈琅终于阴沟里翻船。
    “肖闻郁确实要难点儿,他一看就很贵的样子。”许许对这位印象深刻,时尚编辑的职业病又犯了,“上回他手上那只表你注意到没?百达翡丽的特别限量,有价无市,送到钟表展里都能直接展览……”
    沈琅接过话:“如果是我,就只会展览他本人。”她微靠在方向盘上,支着下颚,笑得意有所指,“他本人比表要有看点多了——在所有方面。”
    许许:“……收着点吧,大白天的,隔壁车司机都能听见浪花声了。”
    车流堵了近二十分钟,附近的酒店正准备在今晚筹办一场大型商务酒会,有几位明星似乎也会到场,这会儿闻风而来的各方粉丝已经将酒店前的路围得水泄不通,交警正在疏散人群。
    沈立珩跟沈琅提过这场酒会,恒新高层出席了大半,他本来想拉她应酬,沈琅喝不了酒,只好不了了之。
    “几位最近走红的演员,还有小有名气的歌手,能不堵吗?”许许被堵得没脾气,带着困意说,“对了,听说你大嫂也在。”
    前面堵得厉害,沈琅正准备改道,突然停住了。
    “怎么了?”
    沈琅捞起手机:“给展览品先生打个电话。”
    许许瞬间精神了。
    在许许看来,沈琅正在追肖闻郁,而后者现在是恒新的掌权人,更是沈琅她哥的眼中钉。她要只是抱着打发时间撩着消遣的心,以后势必会狠狠得罪肖闻郁,要是真想认真谈谈,那她哥肯定得疯。
    进退两难,她也真敢。
    “肖先生晚上有什么安排?”电话接通,对面似乎在忙,没有立即回答。许许听沈琅等了片刻,继续,“既然你今晚有晚宴,喝了酒不好开车……那我来接你。”
    另一边,恒新顶层。
    三分钟前,董助发现董事长给自己发了条讯息。
    肖:今晚的酒会致辞稿转给常泓。
    不打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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