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秦驳从小一块长大,兄弟间有时和睦,有时也会拌嘴打架。
而从小秦狰都不明白,为什么秦驳比自己受宠。
或许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秦驳只要一哭一闹,就总能得到秦母的妥协,而自己的哭泣则会换来更严厉的惩罚。
就比如他和秦驳都有的心理疾病——双相情感障碍,秦驳有就是因为他还小,不懂事;而自己有则是因为他不够坚强,在秦父和秦母看来,如果他再坚强一点就不会得这样的病了。
秦驳双相情感障碍病发的时候,秦父和秦母已经意识到自己教育方式出现了问题,他们只在秦驳身上进行改正,而对自己却要坚持一错到底。
秦狰也常常安慰自己,他是长子,就要承担起继承家业的责任,要爱护弟弟,他的双相情感障碍没有秦驳那么严重,所以他其实是要比秦驳幸运些的……但是不管怎样的自我安慰,秦狰都知道:这不公平。
秦母没有回答秦狰后一个问题,她像是想掩藏什么事,又或者是心虚,被拆穿后恼羞成怒,反而用了更强烈的语气去质问秦狰:“秦狰,你还有脸问秦驳为什么不能?”
“都是因为你,要不是那场车祸!你弟弟会变成现在这样子吗?!啊?”
“你弟弟因为你什么都不能做了,你却不肯承担起本该属于你的责任!”
秦母向前两步,又软了语气,想去拉秦狰的手和他好好讲话:“妈妈和爸爸只是想要个孙子,我们别的都不想了,妈妈就这么一个愿望了,只是找个代孕啊……你连这么小的心愿都不愿意帮帮妈妈吗?”
又是这样的态度。
先打一棍子再给一颗甜枣,这么多年秦狰都已经看腻了,秦母用这一招,用他的责任心,用他对亲人的宽容让他妥协了太多次,但秦狰已经不想再妥协了。
尤其是秦母再一次提到那场车祸。
秦狰也起身往前跨了半步,问秦母:“那场车祸到底是因为什么你们不比我清楚吗?”
“真的是我撞了秦驳吗?”
秦母不说话,随后笑了两声,反问秦狰:“不是你,还能有谁呢?”
秦狰摇头,他脸上再也没有了冷静的神色,歇斯底里道——
“不是我!”
“不是我!”
“不是我啊!”
他保持平静太久了,久到秦母都差点忘了他和秦驳一样,也是个会“发疯”的病人。
秦狰垂在身侧的手不停颤着,他需要用很大的气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摔砸东西:“我说了很多次,你们不相信我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和卞月琼,和卞家一起把所有证据都毁了,去逼我相信?”
“你有脸问我我为什么还有脸问秦驳为什么不能?那你告诉我,你又为什么还有脸说这一切都是我害的?”
“什么是我该承担的责任?”
秦狰做了秦母想做的事,他握住秦母的手,问她:“我要承担的责任,就是在查到你们配合卞家把所有监控证据,人证物证都毁了时保持沉默,好让你们可以理所应当地把所有错误都推到我身上,然后告诉所有人,我是一个不孝的儿子,是一个很差的哥哥。”
“妈妈,你们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秦狰抱了下秦母的肩,好声好气地和她说话,“明明是你们害的我,你们把我的一生都毁了,我却什么都认下了,我这样做还不够孝顺吗?”
秦母瞳孔骤然锁紧,她很抗拒秦狰的靠近,她把秦狰推开,抽出自己的手,说不出别的话了却还要捂着胸口摇头,叠声道:“秦狰……你太令我失望了。”
“妈,我对你也很失望。”刚刚的嘶声力竭让秦狰嗓子有些哑,不过发泄完之后他心情也好了很多,“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我从来没有出生过。”
“代孕的事不要提了,我不喜欢听。”秦狰喝了口茶润喉,平静道,“也别去烦笙笙了,我会不高兴的,我不高兴,你们也不会高兴得起来,这样对大家都不好。”
说完秦狰放下茶杯:“没什么事我就走了,笙笙今晚就从剧组回家了,我还要去机场接他。”
他没再去看秦母,迈步径直朝门口走去,然而却在客厅出去的拐角处碰到了秦驳。
秦狰看了秦驳一眼,秦驳没有看他,秦狰也就没再开口说什么,可就在他和秦驳擦肩而过时,秦驳喊住了他:“秦狰,你等等。”
秦狰顿住脚步。
秦驳站在拐角处,朝大厅里的秦母喊道:“妈,大哥他说的是真的吗?”
秦母忽然听到秦驳的声音愣了下,慌张地抬头:“阿驳,你不是去……”
“那场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秦驳不想听她扯些有的没的。
秦母噤声,沉默几秒后垂眸抿唇笃定道:“就是你哥撞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