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温熙玄和刘珠儿同时笑着。
温懿盈盈目光,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刘珠儿,而后才将视线移送到身侧的女子身上,瞧着那女子的脸庞,似乎带着一丝叫人心生嫉妒的温和,像极了很多年前刘珠儿在幼稚园的时候瞧着人家手里的冰淇淋一样的热烈,沉默良久,才道,“君茹,是本王的侍妾。”
君茹听得段王如此介绍,先将脸上的淡漠收了起来,对刘珠儿和温熙玄微微欠身,漠然的行了礼。
温熙玄又是一笑,“皇叔,好有福气。身边有美人陪伴,自然会事事顺心。”
温懿对温熙玄的这种虚假奉承满是满足的应下,而后说道,“呵呵,皇侄言过其辞了,不过皇侄现在身边有这样一位美人,也是快哉。哈哈哈,你我不分上下啊,哈哈哈……”
温熙玄继续张狂的大笑着。
刘珠儿站在身侧,目光就未从君茹的身上移开过。她觉得,面前的女人不简单。
温熙玄与段王温懿互相说着奉承的话,那边举着酒盏同样阿谀奉承的大臣们也跟着哈哈的大笑,一时间屋内更加的热闹。
片刻之后,温懿提议,“本王今日为了方便,特意撑了小舟过来,皇侄可有雅兴陪同本王过去喝一杯?”
温熙玄的笑容在脸上僵硬了一下,很是明显的不快之后对温懿摇摇头,“怕是不成了皇叔,我的身子不成呢。您也知道,这么多年,我一直蜗居在此就是不想叫人看见我的样子,可本殿下为了珠儿,不得不这么做了。现在因为在这里坐的久了些有些吃不消,皇叔应该不会介意我的突然告辞吧!”
温懿瞧着温熙玄脸上的难色,自然陪同的也艰难的同情了一把,将手里的墨扇收起,敲了敲手心,还不忘伸出手碰触了一下温熙玄的肩头以示宽慰,“皇侄,哎……既然身体不适,就早些休息吧!来人,送殿下回去,这里交给本……”
“不,皇叔,这里交给珠儿吧,您一直忙于奔波,勤于朝政,这点小事还是不劳您费心了。珠儿,好生招待便是!”
温熙玄留下话,潇洒的由着香丁推着轮椅走了。
走了。
走了?
刘珠儿站在人群中,站在周身全是达官显贵之间,被那些带着讽刺、奚落、假意的笑容围在中央,觉得周围全都是生出来的荆棘,就要刺破她的骨肉,连带着她刚刚放松下来的心神也跟着不安了起来。
诚然,在现代都市的时候她见过不少的高官,也见过很多恐怖组织,可她却不是孤身一人,也不是对来者一无所知。眼前的人不是阴险狡诈就是变化多端,再就是杀人如麻。
譬如眼前的他。
瘟疫。
此人还真的像个瘟疫一样,就站在她的跟前,露出那若有似无的微笑,淡淡眼神之下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心情,有些打量的瞧着她。
刘珠儿目送温熙玄渐渐的走远,直到那轮椅的声音已经消失不见了她才将眼神收回,而后扯动了一下脸上有些僵硬的笑容,说道,“各位,实在对不住,太子身子一直不是很好,实在陪不了大家。不过各位官臣也无需介怀,殿下命本宫在这里,待本宫敬各位一杯,算是赔礼了。”
“啊,好说,好说,殿下的身体重要。”
“就是,殿下好生养身子才是要紧。”
“呵呵……娘娘见外了。”
“娘娘您好酒量,呵呵……不愧是驸马爷的孙女啊,哈哈……”
“就是,就是……”
“呵呵……”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更有些人只举着酒盏对她温和的笑,而后纷纷仰头,将手里的酒盏一饮而下。
刘珠儿饮尽了酒盏里醇香的酒酿,将酒盏倒过来,示意里面滴水不剩,笑着对大家说,“请各位自便,本宫要陪同王爷说说话!”
“哈哈……”温懿大笑一声,也将手里的酒盏饮尽,微微眯起眼,瞧着她。
刘珠儿对他欠了欠身,“王爷,不如我们另寻他处,如何?尽管因为我的婚宴,可毕竟官臣有别,我想在这里还是给别人一些方便为好,您意下如何?”
“哦?本王也正有此意。有咱们在,他们怕是多有不便呢。既然都想到了一起,呵呵,走吧,去本王的小舟上瞧一瞧。本王最近寻得了一副好琴,听闻刘家的女儿都会一手好的琴技,呵呵……不知本王今日可有幸听上一曲?”
刘珠儿看了看他身侧的君茹,笑的极度的谦卑,“王爷说笑了,本宫实在才疏学浅,怕是要侥了王爷的兴致了。不过本宫倒是听闻,王爷身边的这位君茹姑娘琴技很好。”
“呵呵,好说,好说……”
段王又是一笑,率先迈步前行。
刘珠儿在原地驻足了片刻,瞅着温懿的背影心中不由得沉思了一番,若非知晓温懿是个笑面虎,这样的笑容在外人看来,温懿的确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
丁香跟着刘珠儿一同前去,却被刘珠儿及时制止了,她对丁香摇摇头,便头也未回的跟着温懿出了太子府,直奔距离太子府不远处的河渠。
这条河渠宽有五米,曲曲弯弯,环绕在京都城四周,河渠上惯常会有一些游玩的小船,不过天色一黑,那些小船便都驱赶了出去,以免有心之人利用小船趁机流进京都。
彼时,河渠里就只有一条小舟,泛舟的人瞧见温懿的身影,撑起船桨,将小舟划了过去。
“王爷!”
“再靠近一些,今日有位贵客,万不可惊扰了贵客,你要小心才行。”温懿说完话,将视线投向了刘珠儿。
刘珠儿一席火红的嫁衣,对温懿欠了欠身,抬头之际,不禁心头一紧,怎么觉得温懿的眼神如此的——暧昧?!
或许是她看错了?
那眼神不过那么一扫,便从刘珠儿的身上移开了。
刘珠儿在心底狐疑了一下,跟着温懿跳上了小舟。
小舟轻轻泛起,四周的帷幔在夜风之下飘荡而动,吹拂着的火柱也跟着摇摆而起。
刘珠儿坐定才发现,一直跟在身后的君茹不见了。
她看了看四周,问道,“王爷,君茹姑娘可是跟丢了?”
“呵呵,君茹在府上陪同宾客,你我二人已经离开,相信那里此时无人照应。太子妃尽管放心,君茹做事一向谨慎,这是咱们温家的喜事,就算太子殿下不想张扬一切以平常百姓家的婚事来办,但一些必要的礼数还是不能少了。殿下不在,却不能少了半分的疏漏。”
一席话说的滴水不漏,将亲情和礼义都包容在内了。足见温懿这个做长辈的对晚辈的关照和关怀。
关怀到不惜与太子妃孤男寡女两人在小舟上约会。
刘珠儿觉得,自己上了贼船。
温懿将刘珠儿身前的酒盏斟满,手里的墨扇放在了桌子上,笑意盈盈的瞧着她。一时间,小舟之内的两人都没有说话,相对而坐,若不是小舟之下的河水慢慢移动,刘珠儿还以为时间就在此静止了呢。
“刘珠儿!”
刘珠儿楞了一下,对温懿说,“是,王爷。啊,皇叔,珠儿在。”
“呵呵,说起来也真是惊讶了,若论起辈分来,本王还是刘珠儿的祖父了,呵呵……”
刘珠儿也对温懿讪讪的笑了笑,他说的不错,若是论起来,依照公主那边,刘珠儿确实要叫他一声祖父。只是……今日不同往日,刘珠儿嫁给了太子,可嫁夫随夫,她就要称呼温懿一声叔叔。
“王爷说的极是,不过也是巧合罢了。若非那日王爷临时改了主意,将我送到了太子府上,怕是现在,王爷要尊称我一声皇嫂吧!”刘珠儿可从来不会吝惜自己肚子里那些奚落和讽刺的词语,想起自己的死和母亲的死与眼前的人脱不了关系,她的话语便多了几分凉意。
“哈哈哈哈……”
闻听,温懿放声大笑,将面前的酒盏一饮而尽。
刘珠儿正襟危坐,瞧着他身上迫人的气势,一时间竟然觉得有些压抑。
“世间很多事情也真的是出乎人的意料,本王先干为敬,敬这阴错阳差的巧情,敬你我之前的缘分……”
缘分?
似乎只有仇恨吧!
刘珠儿在心底啐了一口,瞧着面前的酒盏,没有伸手去接,看着温懿又痛饮了一杯,酒气渐起,那张笑容之下的阴险就更加明显了。
“王爷,我不胜酒力,刚刚已经喝了一杯,现在有些头晕。所以……”她瞧着面前的酒盏,身子微微向后移动的半分。
“哦?”温懿的手僵持在半空,嘴里的惊讶之色难以颜表,他瞧着刘珠儿那张一直挂着浓浓笑意的脸,也跟着将脸上的笑意泛的更加浓烈了,迟疑了一番还是将酒盏放下,说道,“那便不喝了吧,本王替你喝了便是。”
“呵呵,王爷真是豪爽。世人都说,当今天下,当属两人最配得上是英雄一词。”
温懿将脸上的笑容堆积的更加浓厚了,不禁问道,“说来听听?”,兴致盎然的等待着刘珠儿的回答。
“首当第一位的便是当年的镇国公也便是我的祖父刘万豪,叱咤风云,祛除倭寇,斩杀奸臣。而其次……”
“其次便是当年英雄神武一心要报效东燕的太子温熙玄。”温懿抢过话头,将手里的折扇收在手上,兀自站了起来,双手背负,一脸的正义和向往,不过,先捧后贬,向来是他的一贯作风,话风一转,又道,“可惜,太子却因为蛊毒一事成了如今的模样,本王实在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