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医生让他们尽快决定手术时间。林稚虞想了想接下来的安排,至少要等校庆以后才能请得了这么长的假。虽然会导致这个学期的出勤率不够,但是他已经修够了学分,助教的工作也能加分,只要在家休养期间保证辅助老师的教案能及时完成就没什么问题了。
最后把手术定在了下周末,刚好周末梁起鹤能陪着他。
解决了这件心头大事,接下来吃火锅看电影的心情都轻松多了。第二天梁起鹤接到了意大利那边医生的回复,贺彤的情况可以尝试一种全新的疗法,不过这种疗法还处于实验阶段,有一半的几率患者可以苏醒,但是也有一半几率病情会恶化,最坏的结果就是脑死亡。
梁起鹤不能替林稚虞做主,就等他晚上回来后慢慢说给他听。林稚虞果然表情沉重了,梁起鹤又道:“这件事你慢慢考虑,不用担心治疗费,重点是疗效的问题。”
林稚虞默默地点头。
其实他早已接受贺彤用这样的方式度过余生了,虽然梁起鹤给了他一个希望,但是也只有一半的机会,如果失败了,那他就永远都看不到他的母亲了。
这件事成了悬在他心头的又一个重担,梁起鹤知道他肯定会不开心,却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让他享受到了放松和释放,然后陪着他入睡。
第二天早上他俩一起吃了早餐,因为彼此的上班路线是相反的,林稚虞就不肯梁起鹤送了,自己开车去的学校。晚上梁起鹤下班比他迟,到家发现桌上已经有了四菜一汤,而他正围着围裙在厨房整理。
梁起鹤有期待过回到家能看到这一幕,但没想到第一天下班就能见到了。吃饭的欲望顿时被吃他的欲望给碾压了,把他摁在冰箱门上就亲了起来,跟流氓似的迫不及待。
最后这顿饭变成了夜宵,第二天早上林稚虞因为太累了起不来,就由梁起鹤做早餐。中午的时候他想在办公室补个觉,结果接到梁起鹤的电话,说事务所这边临时接到任务,下午就要赶去临远那边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加固一座古塔。
林稚虞问为什么这么急,他说是突发山泥倾泻导致的意外,让林稚虞不必担心,两三天的时间就能回来。
林稚虞只能说好,让他注意安全,电话挂了以后心里却开始隐隐不安了。
那天晚上梁起鹤给他打了视频电话,第二天早上也有发消息,但是中午开始就没回了。他等到了傍晚,实在坐不住了,就想打电话过去,结果林翊山先打了过来。
他接起来,一声“爸”还没叫出口,就听到林翊山让他马上回家,说有很重要的事要问他。
第61章 妈知道你不会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
林稚虞收拾好包包,在去林家的路上给梁起鹤打了两个电话,那边还是无法接通的提示,他发过去的微信梁起鹤也没回。
他想打给赵曼问,又怕梁起鹤只是在忙的话,自己这样可能会吓到赵曼的。只好忍下了,想着先回林家看看有什么事。结果刚进家门就看到方缘怒气冲冲地朝他走来,林翊山则追在方缘后面,边走边叫方缘冷静点。
林稚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方缘到他面前后,居然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一耳光,然后拽着头发把他往客厅拖去。
他肩上的包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旁边的佣人看到了也没帮忙捡,只是很冷漠地看着。而唯一呵斥方缘的林翊山也拦不住,被方缘推到了旁边。
林稚虞的头发都像要被扯下来了,痛得眼睛都红了,好不容易站稳后发现客厅除了林翊山和方缘之外,还有林鹭妍和林家的小女儿林鹭婕。
林鹭妍看他的表情像是要把他撕开两半,若不是林鹭婕用力拉着,估计也会过来给他耳光了。
方缘拿起桌上的一叠照片朝林稚虞的脸上一甩,叱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当初我就不该好心让你进林家大门!还给你那个不要脸的妈垫了那么多医疗费,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以往方缘也对他动过手,但没有哪一次是当着林翊山的面的。他忍着屈辱的情绪,先去看散落在脚边的照片。
那几张都是两个男人或坐或躺的亲密照,他皱了皱眉,蹲下去捡了起来,等到看清其中两张露脸的照片时猛地睁大了眼睛。
这居然是他和徐卓锡的合照?!
他根本不记得发生过这种事,方缘却一点也不给他反应的时间,扯着他的衣领又是一耳光扇了过来。
林稚虞的左脸被连着打了两巴掌,不但火辣辣的痛,连耳朵里都传出了嗡名声,脑子也有点晕了。眼看着方缘还要再打,林翊山忍不了了,拽住方缘的手臂把她拉开:“你就不能先好好说话吗!就算要发火也要先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啊!”
“还有什么好问的!徐卓锡都说的那么明白了,要不是这个贱人勾引他,徐家又怎么会嫌我们家不清楚要退婚?你还袒护他,等老爷子回来我看你怎么交代!”方缘显然是气急了,居然对着林翊山都大吼了起来。
林翊山原本是有心要护着林稚虞的,毕竟他觉得以林稚虞的性子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可听到最后那句又不吭声了。
林国风正在首都参加一个重要的药商交流会,这事刚发生,也没人敢惊动他,但他回来后肯定会先怪到儿子的头上。毕竟林国风一直不待见林稚虞,而让老爷子这么介怀的,说到底还是因为林稚虞的身份。
林翊山不说话了,方缘的态度就更加野蛮,照着林稚虞的头又打了过来。
林稚虞心里又慌又乱,他真的一点都不记得发生过这种事,但他可以确定自己没做过,毕竟最近几次喝醉后他都是跟梁起鹤在一起的。他一边后退避开方缘的掌掴,一边趁乱去看照片,突然看到了那张墨绿色的沙发和自己的外套。
脑海中顿时闪过了前两天的记忆,他总算想起那时候自己晕过半小时了。于是接住了方缘又要打过来的手,急道:“方姨你冷静一点!这照片是在学生会的办公室拍的。前两天徐卓锡把我叫过去问校庆作品的事,那天我头痛的厉害,还在办公室里晕了一阵,这应该是他在照顾我,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
林稚虞气都不敢喘的把话说完,方缘却不肯听,继续对着他下狠手:“你还敢狡辩?!你看不清照片吗?你都跟他接吻了你,还躺在沙发上胡搞!你当我们都瞎了吗?!”
客厅的真皮大沙发是环状的,林稚虞躲着方缘的追打,仓惶间居然退到了林鹭妍附近。趁他注意力都在方缘身上,林鹭妍猛地挣开林鹭婕的压制,把茶几上的一杯热茶泼到了林稚虞脸上,还对着他的膝盖窝用力一踹。
林稚虞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往茶几上摔去。由于茶水模糊了镜片,再加上变故太快,他的胃部压在了一盘红苹果上,一瞬间生出的剧痛让他身体都痉挛了起来,痛得连叫声都发不出了。
看他蜷缩着瑟瑟发抖的模样,林鹭妍却丝毫不解恨,甚至拿起旁边的水果刀。
林鹭婕就在她旁边,见状赶紧抓住她的手,吓道:“姐你疯了吧!快把刀放下,这是要出人命的啊!”
可林鹭妍已经听不进去了。
她这个订婚对象虽然是家里安排的,但是约会了几次后就发现徐卓锡和其他男人不一样的地方。这个人不会像其他男人一样处处顺着她,不会急色地想办法约她上床,不管她打扮的多美艳都不会将目光流连在她身上。因为家里是做艺术品生意的,所以身上也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艺术气息,尽管笑起来有点痞气,谈吐见识却不庸俗。
她越来越满意徐卓锡,也动了认真跟这个男人在一起的念头。谁能想到居然被林稚虞搅和了,还做出这种让她颜面尽失的事来!
刚才徐卓锡站在她面前时嫌恶的眼神就像定格在了瞳孔中,怎么都挥不去。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林稚虞??
难道是因为不满意之前代替她嫁进梁家,所以要来报复她了吗?!如果真是这个原因,那是不是意味着只要林稚虞还活着,以后就会不断破坏她的婚事?
就跟他那个下贱的妈一样,专门抢别人的老公!
想到贺彤让方缘流过多少眼泪,让他们家多了多少争吵的声音,林鹭妍心里的恨意就如同高涨的火焰,将眼眶都烧红了。
面对她持刀的举动,方缘也吓到了。
她是最了解这个女儿的性格有多暴戾的,生怕林鹭妍冲动之下真的做错事,赶紧过来拉住,好说歹说才把刀拿走了。
看着还倒在茶几上起不来的林稚虞,林翊山也忍无可忍了,让方缘把林鹭妍带回房间去冷静一下。
方缘并不想放过林稚虞,但她也担心再吵下去会再度刺激到林鹭妍,于是和林鹭婕一人一边硬把人拉上楼了。
林翊山叫了个佣人过来,一起把林稚虞扶到沙发上坐下。见林稚虞脸色发青,手捂着上腹部,就问他是不是受伤了,要不要叫医生来,被他拒绝了。
林稚虞胃痛得想吐,可一想到这是在林家,他就不允许自己继续丢人。
他逼着自己站起来,对林翊山道:“照片的事情是误会,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是我真的没有做过。”
短短的三句话他说得很艰难,声音都在喘。林翊山好歹是知道他性格的,于是道:“你别急,这件事爸会派人查清楚,不会只听徐家一面之词的。”
林稚虞咳了两声,推开林翊山的手,脚步虚浮地往玄关走去。林翊山问他去哪,他说先回去了。林翊山说他这个样子就别走了,回房间去休息一下。他却一步也不肯停,捡起刚才掉在地上的包出去了。
等到大门在身后关上了,他才靠到旁边的墙上,腿软的差点跪下去。
刚才那一撞实在是太痛了,胃部不时地痉挛一下,想吐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可他还是倔强的撑着,把车开出去。只是刚拐过弯他就急刹车了,打开车门吐了起来。
他还没吃晚饭,胃里的都是酸水。即便这样也吐到了昏天黑地,靠回椅背上喘了许久才有力气拿水漱口,然后去想刚才的事。
那照片绝对是在他晕过去的时候拍的,可为什么徐卓锡会那么说?什么叫他主动勾引的?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心慌的感觉带动了气促,本来就刺痛的胃又迎来了一阵痉挛,他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难受的又想吐。可这次只是干呕,呕的眼泪鼻涕都下来了,趴在车门上不住地发抖。
好痛。
梁起鹤,好痛啊……
脑海中出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通话记录,点了下最上面的名字。
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期待过梁二白能接他的电话,可是等待他的依旧是冷冰冰的提示音。他失望地放下了手机,正要锁屏,忽然看到了下面几行一个陌生的号码。
是那天徐卓锡的来电记录!他立刻拨了过去,听到的却是关机的提示。
要找的人一个都找不到,他又气又难受,却也只能先回家去,好好整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刚到家楼下手机又响了,这次来电的是“婆婆”。
看着这两个字在屏幕上闪动,林稚虞的心忽然悬了起来。
方缘一向不肯让他好过的,会不会已经把这件事告诉梁家的人了?!
他一紧张胃又开始抽搐了,只好咬牙忍着,按了通话键,听到了赵曼焦急的声音:“稚虞啊,你在哪呢?”
“妈,我刚到家楼下,怎么了?”林稚虞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是平静的。
“那你现在来家里一趟吧。”赵曼道。
林稚虞的左手捂着胃,他刚才能撑着开回来都很不容易,现在哪还有力气再开过去,就实话说了胃很难受,问赵曼有什么事。
赵曼听完也没说什么,只问他要不要紧,是什么样的痛,有没有吃药。
这和以前一样的关心让他悬着的心稍稍落下了些,看来方缘还没气到跟他鱼死网破的程度。直到电话挂了赵曼都没说找他什么事,不过在最后问了他一句有没有联系上梁起鹤。
他从傍晚起就在担心了,便说没有。赵曼让他别多想,梁起鹤待的地方是偏远的山区,信号不好也是正常的。
林稚虞硬撑着回到家里,本来想洗澡的,可是胃实在太痛了。他拿了颗止痛药吃下,连上楼的力气都没有,直接在沙发上躺下了。然后拿出手机,又打了个电话给梁起鹤。
回应他的依旧是“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力气在这一刻彻底用尽了,他的手一松,手机从指间滑落到地上。听着那清脆的“啪嗒”声,他闭上了眼睛。
心脏仿佛随着刚才那一声裂开了,胃痛也蔓延到了心口,他难受地咬着嘴唇,怎么都克制不住那像野草一样疯长起来的委屈。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为什么要冤枉他?
为什么梁起鹤这个时候不在?
为什么啊?!
赵曼焦虑地又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在车子终于停稳后也不等黎叔下来给她开门,直接就往大堂走去。
黎叔要停车,就没有跟上。赵曼坐电梯上了31楼,出来后走到左边那户人家门口,也不敲门了,输入了密码开门。
现在都快十点了,照理来说她不会过来的,可自从手机里收到那几张照片后她就坐立不安。但她没跟任何人说,而是先打了个电话给林稚虞,想问问怎么回事的。结果林稚虞的声音不对,听着好像很难受一样。她就没能问出口,想着还是直接过来看看。
门打开的时候家里一片漆黑,赵曼皱了皱眉,打开玄关的灯,刚换上拖鞋就闻到了一阵酸味。
她以为是食物没有及时收拾造成的,结果到了客厅就看见林稚虞躺在沙发上,旁边的地上有一滩呕吐物。
赵曼以为他是喝醉了,走过去却没闻到酒味,而且怎么叫他都没反应。又看他脸色很红,就摸了摸额头,这才发现他居然发烧了。
想着他刚才在电话里说胃痛,赵曼立刻让何医生过来一趟。
在等何医生的时候黎叔也上来了,帮忙把林稚虞抱回了房间,给他换上睡衣。但在换的时候发现林稚虞上腹部的一片淤青,便叫赵曼来看。那淤青很明显,大约有一个半巴掌那么大,就在胃的位置和右下方。
何医生到后检查了下,说这是外伤撞击导致的,又问林稚虞有没有吐血的症状。
赵曼没见到他吐血,林稚虞除了发烧外也没有其他的不适症状,何医生便说那先观察一两个小时。
结果这一观察就等到了第二天早上。林稚虞的烧退了,人也总算清醒了,看到床边站着的三个人,他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何医生问他胃还会不会痛,他迟钝地摇了摇头。
何医生放下心来,说他因为撞击到胃部导致呕吐和发烧的症状,不过现在已经缓解了,让他接下来的饮食一定要注意清淡,这两天就在床上好好休息,不要乱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