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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则听话地将挡在嘴上的手放了下来,眼珠子转了转,放缓了声音,像在说悄悄话一般:“姐姐,那阿则这样说话,会不会吵到你?”
    他说着,怕她听不清楚,便用手圈在唇边,往前倾斜着身子。
    洛明蓁没忍住扯开嘴角轻笑了一声,伸手拍了拍他凑过来的脑袋:“行了,咱们先去医馆找那个癞头大夫,等看完病了,我再带你出来玩,这白天没什么好看的,晚上才热闹,到时候好玩得你不想回家。”
    “才不会,阿则还是觉得和姐姐在家里最好玩。”萧则眯眼笑了笑,两只手撑在座椅上,束起的墨发随着他的动作小弧度地晃荡着。
    洛明蓁摸了摸下巴:“这么乖啊?那姐姐就奖励你一下,你刚刚不是看到糖人了么?等会儿下车,咱们就先去买两串糖人吃,然后你就乖乖去看大夫。”
    萧则高兴地拍了拍手,眼神亮了起来:“太好了,有小糖人吃了!”
    洛明蓁好笑地看着他,探头往外招呼了一声:“叔,停一下,到这儿就行了。”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洛明蓁付了银子,领着萧则就下去了。一脚踏在地上的时候,她也抬头瞧了瞧四面的街道。这黠县的繁华程度自然不是他们湾水镇能比得上的,虽是为了给萧则看病,可晚上来这儿逛一逛夜市也挺不错的。
    她偏过头,旁边的萧则正好奇地左右看着,手指还紧紧攥着她的袖子。
    “好了,晚上再带你看,咱们先去买糖人,然后就去找大夫。”洛明蓁拍了拍他的手臂,将他的注意力拉回来后,便领着他往巷子口那一溜儿的摊子去了。
    到了糖人摊子前,萧则低着头,一双眼全被那些形态各异的糖人给吸引了,手指点来点去,不知道该选哪一个。
    洛明蓁站在旁边,揉了揉一直跳个不停的眼皮,耐心地等他挑。她觉得无聊,随意地望着旁边的摊子。本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目光扫过身后时,她却忽地握紧了手。
    她立马转过头,装作若无其事地到处看着,使劲儿用余光往后瞧着,果然见得几个穿着粗布麻衣的男人坐在巷子口,看起来像在歇脚,可眼神却时不时往她这儿瞄过来。
    她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莫不是广平侯府的人找来了?还是王多宝怀恨在心,找的打手来教训他们?
    不管是哪种情况,这儿都待不得了。她强作镇定地转过身,握住了萧则的手。
    萧则偏过头,不解地看着她:“姐姐,怎么了?”
    洛明蓁勉强挤出笑脸:“阿则乖啊,咱们先不吃糖人了,你先跟我走,我带你去别的好玩的地方。”
    一听要去好玩的地方,萧则脸上的笑意立马加深了,高兴地点了点头:“好,我们去玩好玩的。”
    洛明蓁慌乱地转了转眼珠子,黠县她也不太熟,只能尽量跟着她的记忆走了。她本想去衙门,可如果跟着他们的人是广平侯府的,那就完了,哪个不要命的敢去得罪侯爷?更何况名义上她还是广平侯的女儿,她这就算是离家出走,指不定还要被那些官老爷五花大绑给送回去。
    她暗暗皱了皱眉,心里也跟着烦躁了起来。等天一黑,这些人套个麻袋,一棒子把他们给打晕带走,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她拉着萧则往人多的地方走着,眼珠子却一直在焦急地转着,心下没个定数。旁边的萧则浑然不知,还在好奇地看着四面新鲜的玩意儿。
    洛明蓁咬了咬牙,看来只能赌一把了,找个马车赶紧回湾水镇去,起码卫子瑜是衙门的人,又会功夫,还能治住这些人。打定了主意,她拉着萧则就往租车的地方去了。
    可她抬头往前看去的时候,只见得几个同样穿着粗布麻衣的男子堵在了路口。她微睁了眼,步子一顿,下意识地往后看去,身后同样跟着几个男人。而且他们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图,慢慢地围了过来。
    前后夹击,这下子是插翅都难逃了。洛明蓁慌乱地左右看了看,拽着萧则的手就往右面摆着蔬菜摊子的地方跑去了。
    “姐姐,我们为什么要跑啊?”萧则一面被她拽着跑,一面疑惑地开口。
    洛明蓁横冲直撞地往人堆里冲,也没时间跟他解释太多,回头看了看,那两拨人也跑着跟了上来。她急忙提起裙摆,跑得更快了。
    “有坏人在追我们,你别问那么多,跟着我跑就完事了!”洛明蓁都快迎风流泪了,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发髻都松了一些。
    身后的人还在紧追不舍,路人见着他们你追我赶的,纷纷都往旁边让了让,只当做看热闹一般。
    萧则想了好半晌,才了然地点了点头:“可是姐姐,你跑得好慢啊。”
    “赶紧跑,别跟我说话了!”洛明蓁咬牙切齿地吼了一声,迎面是一辆装满了蔬菜的推车,她跑得太快,眼看着就停不住要撞上去了。
    她身子往旁边扭过去,两只手胡乱摆动着:“让开,让开!”
    那推车的大汉也懵了,没反应过来要拐弯。洛明蓁看着自己要撞上去,惊恐地睁大了眼,身子在一瞬间腾空而起,可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反而落入了一个安稳的怀抱。
    她下意识地伸手勾住了那人的脖子,愣愣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就是萧则的侧脸。他正目不斜视地往前跑着,额前的碎发都被迎面的风吹起来了。
    感受到握在自己腰间的手,洛明蓁耳根子瞬间烫了起来。刚想让他放自己下来,可看着周围急剧倒退的景象,惊得她连嘴都快合不上了。
    也不带这么快的吧?
    她立马识相地缩在了他怀里,探头往后看去,那群人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转眼就瞧不见了。她高兴地抖了抖搂住萧则脖子的手:“阿则,你这跑得也太快了!”
    而且跑了这么久,还脸不改色心不跳的,这体力可以啊。
    萧则有些害羞地笑了笑,正要说什么,却忽地停住了步子。洛明蓁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去,墙上蹲了几个蒙着脸的黑衣人,见到他们来了,立马跳了下来,手里还握着钢刀。
    洛明蓁扫了扫四周,这才发现他们不知何时跑到了巷子里,附近几乎没有什么人。她紧紧地捏了捏萧则的袖子,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这又是一群从哪儿冒出来的人?
    可见着靠得越来越近的几个蒙面人,还有他们手中泛着寒光的刀,她咽了咽口水,赔笑道:“各位大哥,我们兄妹只是过路的,你们要是有什么事,就尽管办,我们就不打扰了。”
    她扯了扯萧则的衣袖,用眼神暗示他快点离开,可他们还没来得及挪动步子,那群蒙面人二话不说就提刀砍了过来。
    洛明蓁捂着脸低呼了一声,下意识地攥紧了萧则的衣襟。环在她腰上的手也收紧了些,她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随即便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她勉强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地上已经倒了两个黑衣人了。萧则抱着她,抬脚便正中他们的胸口。
    那群人像是不要命一般冲过来,手中钢刀起落,招招都是冲着萧则身上砍。可他一侧身就轻易地躲过了,右手抬起,夺过了那人手里的刀,用刀背重重地拍那人身上,那人当即就口吐鲜血倒地不起了。
    洛明蓁目瞪口呆地看着萧则,原来他功夫这么厉害的么?
    也正是她愣神的时候,地上已经横七竖八倒了一排人。还躺在萧则怀里的洛明蓁咽了咽喉头,微张的嘴好半晌都没有合上。
    “姐姐,你有没有事?”萧则低下头,担忧地看着她。
    洛明蓁摇了摇头:“我没事,你先放我下来吧。”
    萧则点了点头,就将她放下来了。她还没来得及站稳,袖子就被人攥在了手里,她抬起头,萧则委屈地瘪着嘴:“姐姐,这些坏人好可怕,吓死阿则了。”
    洛明蓁抖了抖嘴角,余光看了看地上那群昏死过去的蒙面人。
    这到底是谁吓谁?
    到底这儿太过危险,她也不敢久留,拉着萧则就准备回湾水镇了。再待下去,又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萧则眨了眨眼,问道:“姐姐,那咱们今天不看病了么?”
    “还看什么病啊,再不走,小命都要没了。”洛明蓁白了他一眼,拽着他就要走。
    她正说着,余光见着萧则背后一闪而过的寒光,当即睁大了眼:“小心!”
    电光火石之间,她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下意识地就推开了面前的萧则。
    周遭的事物仿佛都静止了,连半点风声都听不到。她愣愣地眨了眨眼,看着面前的黑衣人,还有脸上溅了血的萧则。
    她有些迟缓地低下头,好半晌才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要不是她现在怎么也使不上力气,真想拍一拍自己的脑袋。
    她这个猪脑子,怎么忘了,把萧则推开了,她自己还在这儿呢。
    她抬起捂在小腹上的手,淋漓的鲜血顺着她的指缝滴落。
    她瘪了瘪嘴,欲哭无泪,她为什么要手贱,她没想过替这个傻小子去死啊。
    真是疼得要了命了。
    颤抖的声音响起,带着深深的恐惧:“姐姐?”
    洛明蓁抬起头,看着身旁面色苍白的萧则。
    小腹的疼痛让她连张一张嘴都难,面前的景象出现了重影,她勉强稳住身形。抬手蹭了蹭他的脸,鲜血就顺着他的下巴淌下。
    她笑了笑,却比哭还难看:“算了,当我还你了。”
    钢刀从骨肉中抽出,她再也坚持不住,缓缓闭上眼往后倒去。
    “姐姐!”
    萧则往前一步,将她抱在了怀里。鲜血顺着她的小腹不断地往外冒出来,将他的衣衫浸湿成了猩红色。他睁大了眼,连抱着她的手臂都在颤抖着,眼中只剩下一片灰败。
    左脸上的暗红色花纹忽地狰狞了起来,脑子里像是被万千条虫子撕咬着。他低下头,痛苦地抱住了头。
    洛明蓁衣裙上大朵大朵地铺开血色,那刺目的颜色让他耳畔响起了纠缠不清的声音。
    “做朕的儿子,就是要心狠手辣,不杀了他们,朕就杀了你。”
    “孽种,你早就该死,本宫这一生最后悔的就是生下了你。”
    “皇兄不是最疼爱渝儿了么?渝儿愿意把最喜欢的东西送给皇兄,那皇兄为渝儿去死,也没什么关系吧。”
    萧则半跪在地上,用手重重地捶打着自己的头,双眼渐渐被血色填满,像疯了一般大喊着:“滚开!”
    可那些声音像是扎根在了他的脑子里,他越是想忘记,就越是清晰地响起。一遍又一遍,像是最深的噩梦,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拖入深渊。
    一旁拿着刀的蒙面人也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见萧则像是发了疯一般。他毫不迟疑地提起了刀,砍向了萧则的脖子。
    钢刀刺到萧则的头顶时却硬生生停了下来,鲜血滴在地上,握在钢刀上的手像是将它攥进了骨头里,任由那个蒙面人怎么努力,也动不了分毫。
    萧则抬起头,一双眼沉寂如寒潭,落在人身上像是结了一层冰渣子一般。他勾唇笑了笑,脸上的红纹已经消失不见,唯有淋漓的鲜血勾勒出了瘆人的弧度。
    这样熟悉的眼神让那个蒙面人下意识地打了个摆子,刻在骨子里的恐惧在一瞬间涌出,可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就见得寒光一闪,所有的声音都消散在那一双血色的眼里。
    重物倒地的声音响起,那蒙面人被割断了脖子,仰面倒在了地上。
    他漠然看着地上的那些尸体,仿佛对他来说只是杀了一条鱼一般。
    萧则一手握着钢刀,清隽的脸因着那些鲜血而显得诡异可怕。夕阳西下,只在墙壁上投下了一道修长的影子。
    他转身便准备离开,眉眼微动,余光瞧见了躺在地上的洛明蓁,鲜血还在从她的小腹渗出,脸色惨白,气息也微弱了起来。
    若不是胸膛还在微微起伏,几乎快要怀疑她已经死了。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沉了沉眉眼,握着钢刀,一步一步走向了她,鲜血顺着剑尖滴在地上,唯有碎发掩映下的眸光冷得像结了一层冰渣子。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纨绔宠妻录》(欢迎戳专栏收藏)
    沈清在十四岁那年随同母亲一起入了谢家的大门,从此成了谢家二姑娘。
    小姑娘总是逢人就笑,惹人怜爱。
    唯独谢家大少爷谢誉,最是嫌恶这个继母带来的妹妹。
    从此,除了招猫逗狗,他还多了个乐子——把沈清欺负哭。
    彼时的谢誉还是兆京出了名的纨绔,除了那张脸,一无是处。
    可一夕之间,谢家二老双亡,家财被占,谢誉从不可一世的大少爷成了人人可欺的破落户。
    他夜夜买醉,自甘堕落。
    不管他是喝得烂醉如泥,还是被人揍得鼻青脸肿。
    都是那个娇弱的小丫头沈清将他背回家,哭着为他上药。
    后来,谢誉咬着牙爬了起来,在世人的嘲讽中,背起沈清,用自己的双手,撑起了他们的家。
    直到沈清要定亲那一日,谢誉赶走了媒人,面色阴沉地拦住了沈清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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