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婻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咯吱”一声把从水果糖咬碎。她想了想,坐直身子,认真地看着他:“没有啊,我今天过得特别特别特别开心。”
似乎是怕霍景言不信,她故意说了好几个“特别”。
不过她也没有骗他,她今天确实很开心。
好久没感受到这么浓的年味儿了。
电视里刚好传来零点的钟声,身边的人在互道祝福。
霍景言深邃的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她,林婻能从他深褐色的瞳仁中看到她的倒影。
只有她的倒影。
良久,他低头吻上林婻的额头:“林林,新年快乐。我希望你每天都能像今天一样开心。”
林婻眉眼间含着盈盈笑意。她搂住他的脖子,扬起脑袋快速啄了下他的唇:“老公,你也是。”
霍景言笑意清浅,收紧手上的力道将她拥入怀中,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间,是霍初嫣晚上给的那颗水果糖的清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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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皎皎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天寒地冻的深山老林里,没网没暖气,她也不清楚是有人说了她的坏话还是天气太冷冻感冒了。
助理贴心地递来热水和暖宝宝,把她当做老佛爷一般尽心尽力地伺候:“郑姐,别冻坏了身子。”
郑皎皎点点头,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她不是个娇纵的人,认识她的剧组人员都说她脾气难得的和气。但临近春节,又在这零下好几十度的地方工作已经磨光了她所有的耐性,不能在自己充满暖气的房间躺着打游戏也不能在开着中央空调的商场里和林婻逛街装作岁月静好,郑皎皎耍脾气似的跺了跺脚,这才发现脚都快被冻僵了。
她觉得有点委屈,鼻子都开始泛酸了。马上就要到除夕了,她还想听林婻去霍景言家过年的八卦,可自己竟然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缩成一团球,手机连一格信号都没有!
郑皎皎站起身,撒气似的跺了跺被冻僵的脚,便开始朝远处走去。
助理只走了一下神就发现郑皎皎已经走出去了好几步,连忙起身想跟上。似乎是知道助理的动作,郑皎皎连头也没回朝他摆了摆手:“我随便遛遛,你在这儿待着别动。”说罢连忙又将手缩回袖子里。
真特么的冷啊。
还没到郑皎皎的戏份,她便无所事事随便溜达,眼睛东瞅西瞅,仿佛是在找什么可以发泄情绪的事物。
然后她看到了副导演。那个身型有些发福,每次看到她都笑得谄媚的男人。
副导演正在训斥小助理,看到走过来的的郑皎皎便不耐烦地朝小助理挥挥手:“去去去,发什么呆!”然后三步并两步凑到了郑皎皎身边,露出那个标准的谄媚笑容,“皎皎,什么风把你吹过来啦?”
副导演就是个捧高踩低的性子,知道郑皎皎的咖位,把她当活菩萨似的供着。
郑皎皎在心中冷哼一声。什么风?这儿除了冷风还有什么风。她双手环在胸前,语气中带着傲慢,开始没事找事:“吴教授人呢?”
吴教授是犯罪心理学方面的专家,主要做他们这部悬疑剧的专业指导。郑皎皎挺喜欢那个笑起来脸会褶成包子的小胖老头,平时就靠听他给自己讲故事打发时间。
副导演的笑容凝固在了唇角。他八面玲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郑皎皎心情不好,略带试探性地答道:“吴教授这几天家里有事……”
话音未落便看到郑皎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连忙说道:“皎皎你别担心,吴教授找了人替他……”说罢指了指远处一个颀长的身影。
郑皎皎冷哼了一声,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个高大而陌生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的男人五官俊朗,气质不凡,可郑皎皎是谁,她在娱乐圈破怕滚打了这么多年见过了不知多少长相好看的男人,这样的长相实在不值得她感到惊艳。
况且男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眼帘微垂认真地看着手中的剧本,他双唇紧紧抿成一条线,面若冰霜的模样让郑皎皎觉得气温仿佛又骤降了十度。
她不由地哆嗦了一下,双眉微蹙,积攒了多天的怒火借着这次全部发挥了出来:“你什么意思?随便找个他学生就打算代替吴教授糊弄我是吧?!”
其实换指导是件小事,放在平常郑皎皎根本不会在意这件事情。可这次她就是想借着什么发发脾气,正巧看到了这个一脸冷漠让她看着不爽的年轻男人。
即使天气寒冷,副导演依旧被她吼人的模样吓出一身汗来。倒是旁边那个男人,虽然听到了他们全部的对话却依旧处变不惊地瞥了郑皎皎一眼,一言未发。
“姑奶奶,我哪儿敢糊弄您啊,”副导演伸手擦了擦额角的汗,匆忙解释道,“这位是吴教授的同事,裴教授。我刚想把他介绍给你没想到你就过来啦。”
副导演向裴珵递去一个求助的眼神,一直站在一旁的裴珵这才走了过来,淡淡地做了个自我介绍:“雨城大学犯罪心理学教授,裴珵。”
郑皎皎愣在原地,刚刚嚣张的气焰瞬间全无。
在她心里,教授都应该长成吴教授那样,地中海小肚腩,这才有老学究的风范。眼前这个身材颀长五官精致的年轻男人怎么看都像学生,怎么看都不像个教授。
虽然郑皎皎对长相好看的男人并没有什么感觉,但她着实欣赏长得好看又聪明的男人。大概是因为她从小成绩就不太好,她觉得这类人都是神仙,不然为什么好基因全给他们了?
她向裴珵伸出手,略带歉意地笑笑,神情中竟还带着一丝难得的娇羞:“实在不好意思裴教授,我叫郑皎皎。”
不曾想裴珵完全无视掉了她的手,只淡淡地点了点头,回到了原来站的地方继续看起了剧本。
郑皎皎尴尬地站在原地,伸出去的手在冷风中被冻得有点发僵。
她收回之前所有对他有好感的想法!她讨厌这个像冰块一样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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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的山里,天气冷得让人无法忍受。
郑皎皎躺在硬邦邦的床上,被冻得睡不着。
虽然她发誓她真的很不喜欢那个脸像个冰块一样的男人,但是她确实有意无意地盯了他一整天,想看看他到底是哪里的构造和别人不同,为什么什么优点都让他占了。
结果越看越让她来气,一整天都一个表情,他自己不嫌烦嘛。
郑皎皎坐起身,从还算暖和的被窝中伸出手够来衣服,把自己穿戴整齐。反正怎么样都是冻着,索性便出去逛逛。
荒无人烟的山林中寂静无声,只有几个光秃的树木的剪影,却给这里的景色徒增了几分恐怖感。
郑皎皎打了个哆嗦,抬眼却意外看到了天空。
纯净的深蓝的天空像一匹延绵的锦缎伸向远方,上面似是镶嵌着细密的碎钻闪着夺目的光芒。她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不自觉地扬起嘴角,打量起这幅美丽的景象。
她的目光向远处伸展,突然发现远处的悬崖边有一个漆黑色的身影。郑皎皎心跳快了半拍,这大半夜的,不会让她碰见什么轻生的人吧。
她慌忙跑了过去,边跑边大喊道:“喂,危险!别在那里站着!”呼啸的冷风灌进她的嘴中,郑皎皎紧皱住眉头,闭紧嘴巴加快了步伐。
似乎是听到她的喊声,远处的身影颤了一下,轻轻回过了头。
郑皎皎离着又近了些,借着细碎的星光,能看到那人的模样,然后她愣在了原地。
细碎的光芒柔和了他全部的棱角,男人微微垂着眼帘,神色淡淡地望着她,幽黑的眸子像是一汪深潭让人看不到底。他就像从画中走出的人一般,周身似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看到郑皎皎,裴珵没有掩饰眼中的嫌弃,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转身不再理会。
郑皎皎却不再介意,还没有从刚刚那幕中缓过神来,喘着粗气站到裴珵旁边:“你在做什么?”
裴珵没有理她。
郑皎皎并不生气,抬眼和他一起望向天中璀璨的星辰:“你会看星象?”
裴珵不想回答她愚蠢的问题,只是微微抬起下巴:“猎户座大星云。”
郑皎皎并不知道他说的是哪里,却不恼,伸手指向一片密密麻麻的星空:“是那里吗?”也不等裴珵回她,又开心地指向另一处“那里是什么?”她自己玩得开心,也不顾了裴珵在一旁是否沉默,运用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对各种星星指指点点。
裴珵轻轻侧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少女微仰着头,睫毛纤长,眸中映着点点星光。她扬起唇角,像个孩子一样毫不掩饰心中的快乐。他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地转身打算回去。
郑皎皎玩得尽兴了,转头看向裴珵发现他已经转身打算走了:“哎裴教授,等等我。”她在这深山老林里难得这么开心过,也不介意了裴珵目中无她的行为,两三步跟上他的步伐。
“裴教授,你多大啊?我看你也就二十五六,怎么这么年轻就可以当教授的啊?”
裴珵瞥都不瞥她一眼,加快了步伐。
“哎?我猜错了吗?让我算算啊……大学毕业22岁研究生读完26岁博士读完31岁……哎好像算错了?等我重新算一下啊……22加3等于……”
“……”
郑皎皎跟着裴珵走了一路,喋喋不休算他年纪算了一路也没算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还是裴珵停下脚步,郑皎皎险些撞在他直挺的背上:“哎?你怎么停下了。”
裴珵嫌弃地瞥了她一眼:“别算了,三十。”
“哦……”郑皎皎若有所思得点点头,却又满是不解地抬起头来,“那你为什么要停下来啊?”
裴珵拼命压抑住心中的不耐,他从未见过这么傻了吧唧的姑娘,小学数学都算不好,真不知道是怎么长大的。这如果是他学生,他一定会劝她退学:“……睡觉。”
说罢头也不回地锁了门,将一脸懵逼的郑皎皎留在了原地。
第17章 叫十七声
“婻婻!!!我跟你讲!我在剧组遇到个神仙!真的是神仙, 每天一副‘汝等凡人’的表情……”
林婻懵懵懂懂地听完郑皎皎的嚎叫,顺着暖源,往霍景言的怀里钻了钻。
霍景言还没睡醒, 朦胧间伸出胳膊,将林婻捞进怀里。
浅色薄纱滤掉刺眼的阳光, 只有零星金色洒进屋里, 暧昧的气氛在空气中流转。
林婻穿着霍景言的衬衫,宽大的男士衬衫拢住她窈窕的身材, 领口微敞,隐约露出锁骨处淡淡的红。
“嗯……然后呢?”她迷迷糊糊地回了一句。
“然后?”郑皎皎顿了顿,突然意识到什么, “林婻同学, 你不会还没起呢吧?”
林婻揉揉眉心, 含混地“嗯”了一声。
“今天大年初一哎。”
“大年初一怎么了?”郑皎皎翻了个白眼, “优秀的皎皎仙女已经早起工作好几天了!你……”
郑皎皎还在剧组搬砖,但是好像换了个有网有暖气的地方。她第一时间向林婻报备,并向她汇报前几天剧组遇到的“神仙”。
可林婻好像不太在乎。
郑皎皎能听到林婻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多半是还在睡觉, 而且旁边绝对还有个人……
“……”郑皎皎瘪瘪嘴,不想说了
前两天被那个每天臭着脸的“神仙”气得半死就算了,没想到今天还受到林婻的暴击。
她没了和林婻聊八卦的兴致, 匆匆挂了电话。
挂掉电话, 霍景言问她:“皎皎?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 剧组上的事。”林婻呢喃一句。
霍景言“嗯”了一声,问:“还睡吗?”
昨天跨年睡得有点晚,林婻还没睡太醒,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语气有些迷糊撒娇的意味:“再睡会儿。”
过了不到一分钟,霍景言翻身将林婻压在身.下:“要不别睡了吧。”
他一边说着,温热的掌心探进林婻宽大的衣摆,抚上她如玉瓷般细腻冰凉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