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言停下脚步,狐疑:“嗯?”
“你到底对我,什么意思?”白静怡敛眸,藏在心里的那些话不知该如何措辞,有些慌乱,“你对我一直都很好,我也很喜欢你,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认识那么久了……我总觉得有一些不一样的感情……”
白静怡说完,心脏狂跳。
她强装平静,认真地望着霍景言,模样楚楚动人。
霍景言玩弄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目不转睛地盯着白静怡半晌。
忽地,他扯起一个戏谑的笑:“你是想当三吗?”
白静怡一时怔愣。
反应半天,她才发现这是她刚刚拒绝管成文的话。
她脸上一阵燥热,说不出的羞愧: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竟然忘了,他已经结婚了。
可是……不是说商业联姻,没有感情,走不长远吗?
她还以为自己之于他,会是不一样的存在。
就像他之于自己一样。
“嗯。”霍景言冷淡地应了一声,“如果我对你的帮助让你误会成别的含义,我愿意收回。”
“不、不是这样的。”如果说刚刚还抱有任何幻想,那么此刻,她彻底清醒了,“是我喝醉了……对不起……”
白静怡觉得此刻的自己丢人至极。
她漂亮,聪慧,骄傲,从小到大被无数人赞扬。
却喜欢上一个有妇之夫。一个并不喜欢她的有妇之夫。
丢人至极。
白静怡本能地想要逃跑,却被霍景言叫住:“白小姐。”
白静怡被这生疏的称呼搅得心碎,支支吾吾应道:“嗯?”
霍景言略一思索,对她道:“我有朋友在恒诚律师所,那边目前急需精通公司法的律师,我帮你写封推荐信,你可以去那边就职。”
“恒诚?”白静怡怔愣。
“嗯,恒诚律所在业内很有影响力,我认为对你的职业发展很有帮助。”霍景言笑道。
“确、确实……”白静怡敛眸,似是在思考,“可是,为什么突然推荐我?而且恒诚……在江城吧?”
“是的。”霍景言依旧是那副温润疏离的笑。
“嗯……但江城离这边很远,我不打算离开家去那边。”白静怡皱起眉。
恒诚对她来说确实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但是去另一个城市发展?她从未考虑过。
“白小姐,我可能不是在和你商量。”霍景言微微一笑。
白静怡恍然,这才意识到,霍景言并不是什么所谓的“为了她的职业发展”,才推荐她去恒诚律师所就职。
是想开除她。
想让她离开雨城。
白静怡一句也不想和他说下去了。
她跌跌撞撞地想要离开,讪笑:“你不要说了,你喝醉了,我不会离开这里。我不想再和你说这个话题。”
说着,逃一般地离开了。
.
第二天。
霍景言回集团开董事会。
结束后,回到办公室,周俨敲门:“白小姐想见您。”
霍景言将西装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只着了一件白衬衫,衣袖被他一丝不苟地挽到小臂处。他摘下眼镜,靠在老板椅上,正打着电话。
他朝周俨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让她在门口等下。”
林婻在电话那边听到,揶揄他:“哎哟,怎么不是小白了呀?”
“林林,别闹。”霍景言揉着眉心,好笑道,“你这是在吃醋吗?”
“啧,”林婻不屑,“谁吃你的醋,等我临幸的男人可多了。”
“哦,”霍景言也不恼,笑着问,“他们厉害还是我厉害些?”
“你——”林婻嘴上讨不到便宜,气红了脸,“不理你了!晚上回家给你炒茄子吃。”
一提茄子,霍景言就想起那晚胃肠炎住院挂水的事,心里本能畏惧:“我错了。今天下班早,晚上我回去做饭。”
“嗯,”林婻一点也不含糊,给他报菜名。
“好。”霍景言一一应了,极尽耐心。
“行了,不打扰你和你的小白叙旧了,拜拜。”
“林林!”霍景言哭笑不得。
“嘿,逗你的。”林婻笑道,“你转成视频通话。”
“嗯?”
“快点。”林婻催他。
霍景言将微信语音转成视频,林婻不施任何粉黛的漂亮脸蛋映入眼帘,眸子像是缀了星子一般笑盈盈地望着自己。
辨别出她所在方位,霍景言哭笑不得:“林林,你不会还没起吧?”
这都下午三点了。
林婻倒是坦然,大方承认,还特意给他看床的另一边:“这位先生,我家床太大了,我一个人睡好寂寞哦。”
她朝霍景言眨眨眼:“我老公总是说话不算数,不回家陪我。今晚你要不要来睡另一边?”
“咳,别闹。”霍景言伸手松了松领带,耳根泛起一层薄红,“我一会儿就回去。”
调戏完毕,林婻哈哈大笑起来。
她朝霍景言亲了一下,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早点回来。”
挂了电话,霍景言忍着笑意摇头。
谁说过林婻像只妖精来着?
这个词太适合她了。
霍景言按着眉心,朝门口的周俨笑着道:“帮我在楼下买束玫瑰,放车里就行。”
周俨应下,又道:“白小姐还在门外等着。”
霍景言这才想起白静怡来:“哦,让她进来吧。”
进了办公室,白静怡第一次有些拘谨地站在门口。
霍景言的助理都知道两人的同学关系,所以她有事都会直接过来,几乎不需要提前预约。
可这一次,同学关系似乎没什么用了。
“什么事?”
霍景言没有抬头,戴上眼镜查看着邮件。
白静怡双手相扣,有些不安地绞着手指。
她紧张的时候,都会做这个动作。
沉默半晌,白静怡问他:“昨天你是喝多了,才那么说的吧?”
“嗯?”霍景言反应片刻,“哦,那件事啊。”
霍景言终于抬头,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我已经帮你写好推荐信了,和徐律交接完工作,你随时都可以过去。”
白静怡一怔,不禁扬高语调:“你——!”
她深呼吸一口,冷声和霍景言道:“我不去江城。”
“为什么?”霍景言口吻疏离,“恒诚很适合你的发展。”
“我不愿意去。你为什么非要强迫我离开?”
霍景言看着她半晌,突然笑了,坦诚道:“因为林林不喜欢你。我不想让林林有任何误会。”
“……”白静怡一怔,只觉得可笑,“所以你就要我去我不愿意去的地方?”
“是。”霍景言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唇边依旧是那抹温润的笑,似乎并没有任何愧疚。
白静怡皱起眉,不由自主地攥紧拳头:“为了那种女人,你就要伤害无辜的人?凭什么?凭什么因为她,我就要离开这里去别的城市?”
霍景言面对她,笑容温润,可一字一句间却似裹了冰碴般,扎得人生疼:“白小姐,你昨天那番话很危险,我可不觉得任何无辜。我不是什么好人,为了让林林开心,我可以不择手段做任何事。”
白静怡睁大眼睛,怔怔地望着他。
曾经由他建立起的那种安全感、依赖感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此时被他全数撕碎。
霍景言点了点桌上的文件夹,向前一推:“这份协议你还记得吧?如果你不去,我有权收回对你家的资助。”
白静怡垂眸,那份文件从前是她的救命稻草,现在,便是能够置她于死地的利器。
她看向霍景言,眼前男人笑意盈盈的模样令她不寒而栗。
白静怡忽地明白了。
他就算千般好万般好,也都是属于林婻一人的。
对于其他人来说,他不过是个步步为营手腕狠戾的人,没有人能从他身上讨到一丁点好处。
曾经他对自己的那些好,不过是建立在同学的情分上,是她一厢情愿想出来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