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遇淮在那部戏里,扮演一个大盗。
“小季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补课了?”
“小季老实说,你是不是白哥的粉啊?”
其它几个mc一番插科打诨,这边白遇淮推开门,将手中的手电筒照了进去。光一亮,里面的景象也就全都呈现在了众人眼中。
原本应该在楼下的家具,都拥挤地摆在二楼,堆堆叠叠。
整个二楼的隔墙都被拆掉了,没有再分割卧室出来,仿佛一个巨大的杂物场。
明明没有鬼怪,也不像恐怖片里一样,有阴森森的bgm响在耳边营造氛围。但大家就是本能地皱了下眉,觉得有些不适。
就跟强迫症被触犯了一样。
孔湘琪摸着门边,一顿:“有油灯,可以点。”
白遇淮跟着出声:“你们往四角走,每个角应该都有一盏灯。都点了。”
其他人暗暗疑惑,白哥怎么知道呢?不过还是没废话,都先老老实实去摸索油灯,点亮。孔湘琪还忍不住吐槽呢:“这也挺奇怪的,这边怎么不给安个电灯呢?”
为了没有光。
白遇淮心说。
那些油灯都是特制的。
这时候灯一盏盏亮起。
整个空间一下被照得明亮极了,孔湘琪惊呼一声:“看!”她说着又急急补了一句:“画!”
大家目光转了转,发现这屋子的墙面上、地面上,都摆着很多油画。
油画里都是同一个人。
有他年幼时的模样,有他少年时的模样。美丽的少年,就这样在画里一点点长大了。油画笔触细腻,色彩丰富,每一张望过去都瑰丽动人。
所有人都本能地一呆,震撼于这样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美。
“他就是荆酒酒……”孔湘琪喃喃道。
比孔湘琪手机的那张照片,还要生动漂亮得多。
白遇淮选了最近的一张。
倒也很巧。
上面一行小字写着“画于2013年10月21日酒酒生日”。
白遇淮挨个扫过去,发现每一张都是在荆酒酒的生日时所画。
偶尔如果逢上过节的日子,也会画一张。只是不再是坐得端正的肖像画了。那些画里,有他懒洋洋躺在椅子上的,有他蹲在花丛里的,有他捏着一张面具好像置身于化装舞会中的……
此时众人才缓缓回过神来。
季孟突然间甚至有些后悔踏入这里了,他望向白遇淮的方向,就见这位高不可攀的影帝,正定定地看着少年的画,目不转睛。
其实又岂止他呢?
大家对于美都是偏爱的。
其他人也被这些画震慑得半天回不了神。
只是会难免让人还有一种隐秘的……嫉妒,和自卑。
“那又是什么?”大家还没来得及舒一口气,胸口就突然哽住了。
刚才光顾着看画去了,这会儿一回神,才发现这里的窗户和天花板,都蒙上了黑布。让身处其中的人,本能地感觉到极度的压抑。
白遇淮倒没分多余的目光去看那些黑布。
他早就猜到了。
白遇淮穿过那些乱七八糟的家具,来到中心。
这里堆积着更多的杂物。
像是荆酒酒从小到大穿过的衣物,用过的餐具……
那头季孟觉得有点喘不过气,匆忙就往后退了两步,结果也不知道踢到了什么东西,骨碌碌一下滚远了,吓得季孟汗毛直立,喊了一声:“啊!什么东西!”
白遇淮神色不变,弯腰捡了起来。
那是一个镶嵌着宝石的精美盒子,打开一看……白遇淮愣了愣。
“白哥,那是什么?”季孟颤声问。
白遇淮:“乳牙。”
荆酒酒的。
季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点恶心……怎么这东西都收在这里?”
白遇淮拧了下眉:“不是恶心,是爱。”
什么?季孟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因为白遇淮头一次这样冷淡地出声纠正他,这让他不禁怀疑,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得罪白遇淮了。
白遇淮垂眸盯着那盒子,仿佛透过盒子,又看见了那个少年。
他淡淡道:“将这些东西妥善留下来的人,对他满怀着爱意。”
孔湘琪听完,眼圈都还有点红:“这样一说,这位荆少爷死得更可惜了。”她扬了扬手里的东西:“我还在这边看见他贴着奖状的册子,和翻旧了的格林童话。”
其他人也不由跟着叹息。
了解一个人越多,自然就越会与他共情。
白遇淮说:“走吧,回去了。这里没什么线索。”
其他人点点头,也不再多留,免得一面觉得阴森,一面还觉得悲伤。这情绪大起大落的,可遭不住!
季孟有意和白遇淮走在一起,等下楼的时候,他突然觉眼前什么细小的亮光闪了下。
他眨了眨眼,定住睛。
……是那个宝石盒子!
白哥把这个拿走干什么?
季孟抿了下唇。
白哥喜欢这样的?哪怕人家死了,都要拿个人家的东西作纪念?
季孟忍不住心道……长成这样就是好啊,就算死了,恐怕也不知道多少人在惦记着他呢。
之后几天荆酒酒都没有再出现,大家继续录着综艺。只是他们也没能轻松上一天。因为这古堡里,哪怕没见到鬼的踪影,却也处处都透着诡谲。
不是这个符文,便是那个咒语,还有什么奇奇怪怪的风水阵、八卦盘……几天下来,他们长了不少见识,也长了很多恐惧的鸡皮疙瘩。
这已经是第十七天了,他们很快就能拿到最后的通关钥匙,离开这里了。
“咱们是不是就左边那个副建筑还没去过了?”老曹问。
“对。”孔湘琪恍惚了一瞬,道:“咱们能走了。”
云馨在一旁笑着恭维道:“白哥教了我们好多东西,白哥私底下喜欢看这些书吗?改天能再演一部天师电影了。”
白遇淮只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那个宝石盒子现在正攥在他的手中。用这个东西,只需要小小做个法,就能将少年的鬼魂引出来。
他已经失踪很多天了。
就算躲起来,也该露面了。
还是说这座古堡里,还有什么他疏漏了的设计,将少年困入了更深的黑暗?
白遇淮摩挲着盒子的表面,因为镶嵌了宝石而凹凸不平,他的眼眸渐渐冷了下来。如果是这样,那就布个更厉害的阵,先把这风水阵由生转死。布阵人若有感应,自然会前来让他抓个正着。
……
荆酒酒盘坐在上了锁的衣柜里,和小机器人隔着一道门对话。
小机器人:“你什么时候出来啊?”
荆酒酒有气无力道:“快了,快了。”
小机器人:“你到底在干什么?”
荆酒酒:“变丑啊。”
小机器人:?
荆酒酒挠了挠衣柜门,努力找了一下,那种阴森森的感觉。
那部片子里,女鬼的手指甲可都翻了盖儿了。要不我也翻一个?荆酒酒刚一琢磨,就不了不了。看着好痛的,他自己都受不了。
“这个柜子很神奇的,我在里面呆一呆,就会变丑。”荆酒酒说。
小机器人:?
小机器人忍不住了:“其实吧……你也不用这么认真。”小机器人不得不开口了:“你的恐吓进度条都快走完了,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其实它也觉得离谱。
怎么少年躲柜子里,进度条都还能自己往上涨呢?
“你出来吧,只轻轻吓一下,就好了。”小机器人说。
小机器人本意是不想少年提前自我满足,就撒手不干活儿了,所以才没告诉他。但现在么,照少年再这么认认真真准备下去,人都快录完节目走人了。也不能光等着它自己涨啊!
“真的?”荆酒酒从柜子里出来了。
小机器人却是一呆。
荆酒酒的确变了。
不是丑。
他依旧很好看,但却美得让人心尖发颤,心生恐惧。
“那我不和你说了。”荆酒酒火急火燎地就往楼下窜。
楼下,白遇淮在脑中,将各种残忍的温和的法子都过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