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是我的恶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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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我们出门了——！”
“别回来太晚！”
“知道啦——”
沉书歆推着表姐往室外的寒冷空气里钻，回头向挂了圣诞彩灯的温馨室内吐出几口白色的雾气，心里想着节省电力，赶紧带上了门。
“等一下，围巾。”
为了梳两条小辫子花了些时间，出门时围巾随意在脖子上扯了几圈，这下被表姐抓住重新围了。
“哦！好。”
表姐低头专注地看她脖子，沉书歆有些心动，她故意仰起脖颈动了动喉结，却有些失落地看见表姐过于专注绕围巾。
阖上的门挂了绿色的圣诞花圈，红缎带蝴蝶结的中央点缀着两个金色的铃铛。
她抿唇，顺手就勾那两颗小铃铛玩。
丁零当啷的。
终于引得姜鸢侧目。
“……”
沉书歆咬住下唇，露出上排小白牙憋笑，贱兮兮的。
她在模仿表姐曲指把玩她下面时的手势。
会像这样，握住铃铛把指尖探进中间的部分顶搓。
只不过表姐的手指长一点，她的两枚球球肉一点。
她觉得再这么玩下去自己都要硬了。
姜鸢也不生气，理好围巾，挠了挠她的下巴，酥酥痒痒的，她也不躲。
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吹气：“下次进房间里再露一手，表姐仔细看看？”
“……嗯，好呀。”
沉书歆眨眨大眼睛，小幅点头答，释放出的下唇被吸得光泽红润。
声音连她自己也不认识地嗲。
“乖。走吧，陪你逛街。”
姜鸢将手插进夹克兜里去按电梯。
“嗯！”
电梯开门时，一起下楼的隔壁户看见黑夹克女孩特地支出手肘，让她妹妹能够美滋滋地挽住。
感情真好。
出了楼就能看见红绿金叁色彩灯围出的门卫亭，沉书歆拉着姜鸢特地去和圣诞老人扮相的门卫爷爷说了声圣诞快乐，收获了红绿相间的薄荷糖。
两人出去只是随便溜达溜达，体验一下街上的圣诞气氛。
附近商业区的广场上有大型圣诞树，沉书歆还想拍照。
周边的裸树上挂满了节日形状的荧光，而平时路过的现代艺术墙上被附近的居民贴上了各种圣诞贴纸。
雪人，圣诞帽，驯鹿，还有雪花片。
走在前面的一家人都穿了又土又丑的圣诞毛衣，沉书歆眯着眼去看上面写了什么奇怪的花体字。
路上洋溢着十二月份最浓厚的节日气息。
沉书歆蹦着蹦着练起前年学的现代舞，融化的雪盐沉淀后为彩色的路砖蒙上薄薄的灰白，暖和的羊皮靴在上面滑过。
“别摔了。”
短短叁个字，就能让她心里甜又暖。
勾着姜鸢跳进一条灯光明亮的居民街，两旁是一座座平房，一些人和沉书歆她们一样出来散步，小心不踩到墙边未融化完的雪堆。
雪人，迪斯尼，以及大致是什么有名的卡通角色，看不出具体原状。
“啊，表姐你以前盖了好大一个城堡对吗。”
沉书歆看着路边用雪人残骸打雪仗的小孩子有感而发。
姜鸢眯住眼睛对她挑眉。
不好。
沉书歆掩住嘴。
“啊，不说了不说了，我打住！我们逛街嘛！”
沉书歆赶忙抱住那做势就要抽出的手，牢牢将小尖下巴埋进黑色夹克里固定住脸皮薄的表姐。
当初表姐堆了迪斯尼风城堡被妈妈在妈友圈里大肆宣扬，最后一群怪阿姨围着小表姐哄她堆白金汉宫而哭哭的景象她在家里相簿见过。
害得表姐PTSD，现在连陶艺课都只做四不像！
“嗯嗯不说不说，表姐乖～”
她拿小脸蹭蹭同样会脆弱，又让她依恋的温柔薄肩。
姜鸢弹她额头。
“啊痛！”
这条街灯火通明似乎不是没有来头的。
墙上的传单写着圣诞装饰活动，所以每家每户才都铆足了劲装饰打点自己的sweet home。
比如路边一座房子就在院子里围了一列暖色蜡烛，跃动的火光将围在其中的羊羔与人像映照得栩栩如生，犹如亲临。
“不知道今天会不会下雪……”
浅淡的琥珀色眼眸里装进暖火，她看着蜡烛喃喃自问。
“哇！表姐表姐表姐表姐表姐！”
姜鸢回神。
“表妹，表妹，表妹，表妹，表妹？”
“哈哈哈哈！”
沉书歆被逗笑，原地跳了两下，格纹围巾的流苏上下飞舞。
打在身边人金色暗纹的夹克上，是柔软的沙沙声。
“开心？”
“是啊！好开心的！你看你看，那栋房子有圣诞树耶！”
沉书歆抬手指向一边的房子，那里的针叶树挂满了红黄蓝绿四色的灯，最顶部挂了一个金色的星星。不仅是圣诞树，院子里还有暖色灯条编成的立体驯鹿和雪橇，而灯光无法装饰到的地方飘动着投影灯投出的大片冰蓝色雪花。
很用心的装扮了，估计电费高涨？
“表姐表姐，下面那些盒子是他们家的礼物嘛！？”
沉书歆看见圣诞树下堆了好几个红绿色款式的巨大礼物盒，好奇地跳着问表姐。
“空的吧，可能放了沙或者石头，加了重量固定。”
答得毫无梦想。
“哦……表姐你上大学要选理工科吗？”
眼刀凉凉。
沉书歆浑身一激灵，转而捏着嗓子指着后面一座房子嗲里嗲气地大叫。
“哇！哇！表姐你再看那家！都是蓝白色的灯欸！好～奇～怪～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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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上人确实很多。
出来约会的，享受节日气氛的，买东西的，寂寞的。
元沁与药店同事换班后，由于家里没人没宠物，心无所归，去逛商场居然走着走着差点跟着前面的路人一起进了更衣室，赔笑完就待在大街上看风景。
天色渐昏渐暗。
她哼着背后商场播放的Last Christmas抽出一根香烟，拿出防风打火机点了。
以前抽过又长又细的奢侈女士香烟，那时还在谈男友，从头发梢到脚趾甲都要赶时髦。
她和男朋友分手那天同事正好提起女烟更致癌，也就换回普通的烟了。
什么燃烧率，什么成分含量，她才不想去听懂，药店那些七七八八的她已经够烦了。
旁边高级餐厅的门开了，暖风与有钱人的欢笑化成有重量的温度，一齐吹上她冻红的耳廓。
年终，或者说，烧钱的月底了，她想。
换回去的根本原因，其实，可能，就是穷吧。
元沁捏了捏自己染黑拉直的中长发丝。
“宝宝～～”
……油腻。
元沁用余光去打量刚出来的一对情侣。
这是个男……孩吧，没成年……？
“嗯～？”
笑容可掬的红卷发女孩被未成年男孩依偎着，一手特别豪放地搂住男孩的细腰。
啊，这个笑容，这个女孩不就是几乎天天来买S号避孕套的开朗小可爱吗！
虽然她上次来买烟的时候看了眼身份证，居然比自己还要大叁岁……
“哎呀，人家今天不想回家，不想回家！亲亲！”
哇，好厉害，一米八的年轻男孩在对童颜的成年女友撒娇……
元沁狠狠吸了一口烟，吐出的烟雾让人无法看清她的脸。
“知道啦～不回家哦，去我家玩要跟爸爸妈妈说哦～！”
“说过啦～～”
男孩面露羞涩，拿身体左右摩擦笑眯眯的娇小女性。
有点骚……哦不，有点羡慕……哦不，羡慕个鬼，last Christmas就是因为男友太小而分手，还想着this year再来吗！？
元沁战术性后仰，暗中细细观察即将路过身前的两人的体型。
这个身高差做起来很带感哦。
奇怪，现在女孩子的裆部也这么鼓的吗？
“小姐。”
“啊。”
靠，这样也能看到我。
“啊，我，那个，在那个药店工作的，记得我吗，昨天结帐时还祝你节日快乐呢！今天真巧撞见，关系真好呀哈哈，不忍多看了两眼，哈哈！”
元沁手舞足蹈，恨不得拿出自己的工作吊牌证明自己的人品配得上一份正经工作。
“是呀，节日快乐！小姐你呢，一个人？”
红卷发女孩依旧笑得眼睛弯弯似月牙，看起来没有一丁点被人上下打量而恼火的样子。
元沁低头，夹着烟的手不好意思地搓揉自己裸露在外的耳朵，目光躲闪地干巴巴说：“对，哈哈。”
好尴尬。
“那要不要来我家玩呀？”
“啊？”
“哈！？”
玩是……？
元沁瞪大眼睛。
“你们之前就在玩了对不对！我就说怎么出门看到有人站在这里！蹲人就蹲人，眼睛滴溜溜老往阿薰下面瞄！”
男孩子咬牙切齿：“贱人！不要脸！”
“啊……？”
还没消化完女孩的邀请是什么意思就被未成年当街简单粗暴地羞辱，元沁心里一口闷气上来，居然不知道怎么办。
她只是孤独地在街头抽根烟啊！
然而接下来两人的对话让她更加匪夷所思。
红头发直接将一张金属制的冰凉信用卡从兜里掏出，塞进男孩的衣领里。
“嘶！”
“来，还给你，回家找妈妈吧～”
她笑眯眯地叮嘱：“下次屁股洗干净点吧？别老像嘴巴那么臭哦！”
“你……阿薰！可是我真的一整套洗过耶！你真的要上那个看起来特别臭的烂烟女吗！？”
……
这诡异滑稽的对话让心里那口闷气根本没存活几秒。
童颜姐姐话说得和笑容一般和蔼可亲，元沁却只觉得心里毛毛的。
好想跑。
这就跑。
“哈哈……我…嗯…拜拜拜拜？圣诞快乐元旦……”
女孩不顾哭闹的小男友，转过头来打断她。
“小姐。”
又问了一遍：”来我家？”
问句却不容置否。
元沁这次看清了，那弯弯笑眼里的瞳目。
冰冷，看不出色彩，倒映着身后巨型广告牌的冷调蓝光。
『this year, to save me from tears, I'll give it to someone special...』
男版播完播女版，这商场就不能播一首其他的歌吗？
手指尖的烟雾缭绕，打着旋触上干燥的手背。
元沁吐出最后一口烟味白雾，背着光踩灭了烟头。
“……我家。”
只因为那双毫无善意的眼睛里也映出了她萧寥的身影。
是许久没见过地，那么清晰。
“去我家。”
她直视明显熟练的滥情惯犯，颤抖着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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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姐~~！圣诞购物不是前几天就买完了嘛！礼物都包好放在家里了欸！”
说好陪逛，到了广场繁华的商业区却牵着家里表妹买这买那。
沉书歆皱着小脸去抢表姐手里的各色纸袋，全都被避开了。
还被警告：“好好挽着我的手。”
那她不就显得更柔弱无骨，小鸟依人了嘛！
这是什么软妹就该一边呆着的不平等主义！
是从她偏好躺平做爱里延伸出的恶意解读！
男友力那么高！今晚被进入的不还是你！？
她气不过表姐这样把她当亲戚家小孩一样处处护着她，鼓着脸嘀嘀咕咕什么捅啊肉啊的，在脑子里肆意说些孟浪的话逞一时之快。
可是，身体上的谁进入谁与性格上的牵制并没有直接关系耶。
她才是被玩到脱水的那个吼。
沉书歆点头，对擦肩而过的路人露出甜美的微笑，习惯良好地进行反思及自洽。
说到底也有她自己不争气嘛。
掩面笑。
太招表姐疼嘛。
等迟来的发育期到了，再长高一波，再自信一点，就能从容地抢过表姐手里的袋子！
好让她空出一只手来！手牵手！
点头。
“发什么呆？戴这个看看。”
她被一把拉住，回过神来。
“啊？什么。”
将袋子暂时放在两脚间，姜鸢拉开橡皮圈套上栗色的脑袋，另一手抓着红色圆球套进沉书歆的鼻尖。
像一个小丑。
“哇！不要！不要！我很怕那部电影！当时我两个礼拜……”
“是是是……吓得两个礼拜钻我被窝睡觉，梦遗了还骗我说是尿床，十叁岁了还……“
“表姐！？你怎么！呜呜！不能说！”
沉书歆腾地脸红，瞪圆了盛怒的黑眼睛槌棉花似地槌嘴坏的表姐。
姜鸢懒得躲，自己也笑。
“来。”
长角的褐色圆弧探到面前。
“啊，原来是鲁道夫！”
沉书歆双手取过发箍连忙往自己的头上戴。
小手拨好最后一根发丝，扭头：“表姐表姐，我这样可以嘛！？”
“可以，很可爱，嚯，嚯，嚯。”
白色的假胡子蹭上她的脸。
“噗！好痒！表姐～！”
姜鸢自己戴了顶圣诞帽加白胡子，跟冷风里站摊的雪人服工作员付了钱就拉着表妹往广场中心走。
许多人在这里拍照留影，两人小心不踩入镜头，绕了几个弯走到了广场中心附近。
红金缎带包裹的巨大圣诞树挡住了背后的商场大楼，无数灯光挂饰点缀，似乎还有一些路人自己挂上去的小物品，不外乎是一些求恋爱和平安的年终寄语。
气氛非常到位。
“拍？”
姜鸢把袋子放在脚边，将手机塞给更在行的表妹。
“拍！我调一下，然后找个人帮我们。”
“嗯。”
沉书歆专心致志地调好适合光线的参数，顺便用前置给自己和表姐顺了顺头发，又盯着表姐瞅了几眼，扯下那遮掩了俏脸的胡子。
这才哒哒跑去找了个人。
“请问能帮我们拍一张照片吗？”
路人止步。
说：
A. 好啊。
B. 拍完一起玩吗？小妹妹。
C. 我女朋友拍得比我好。
『A. 好啊。』
“太好了！”
沉书歆先行几步，恭敬地招招手，让路人跟随她走到她俩身边，便将手机递了出去。
路人选好位置。
姜鸢一手拥住表妹的肩膀，而沉书歆双手搂住身边人的腰，笑得甜腻。
叁声倒数结束时，两人笑道。
“Merry Christmas!”
驯鹿角抵着圣诞帽，她们在市内最热闹的圣诞树前添上今年最后的一张照片。
『B. 拍完有空吗？小妹妹。』
“啊……呃……？”
沉书歆不太清楚这个人在说什么，求助性地回头看向表姐的方向……
“？”
身边都是人声和外放的圣诞流行曲，姜鸢见表妹面露难色，提着袋子往那儿走。
中途见那个路人朝这边看了眼，无法令人产生好感地笑了一下。
“怎么了？”
见到表妹嘴撇得仿佛就要哭出声，刚才蹦跳的欢快小驯鹿不见踪影。
姜鸢心里顿时有些生气。
“这个人，我……我说表……你是我女朋友，这个人不信。”
“哦。”
明白了。
她垂目，从袋子里取出什么东西抛向煞风景的路人。
“自己玩去。”
随后拽住自己亲手围好的围巾，低头吻住这个只是被搭讪就快要掉眼泪的家伙。
“呜……嗯……啾呜……”
沉书歆不明所以地被紧紧拽住，只能扬起脖子接受突如其来的深吻。
睁大眼睛拼命不让蓄在眼眶里的泪珠掉出来。
余光里，路人拿着棍状的糖果扭头就走了。
了然的黑眼睛撞进上方略带侵略性的一片浅色，心神荡漾，她偷偷勾住表姐手里的袋子。
沐浴在围观的陌生闪光灯中加深了这个吻。
『C. 我女朋友拍得比我好。』
“好的！那能请女朋友小姐帮忙一下吗？”
路人女朋友点头，跟着蹦蹦跳跳的女孩子走了几步从她手中接过手机。
确认画面没问题时，听见较高的女孩说：“不好意思稍等一下，理一下围巾。”
矮个女孩说着什么不久前才理好的嘀嘀咕咕。
路人女朋友看了路人一眼，笑问她们：
1. 你们是姐妹吗？
2. 你们有在谈恋爱吗？
『1. 你们是姐妹吗？』
矮个女孩听了似乎很开心，露出满脸灿烂的笑容：“是啊！很容易看出来吗！”
相较下并不是特别爱笑的那名则拍拍围巾，指尖暧昧地拂过身边人微扬的下巴，淡然地说：“嗯，表姐妹。”
路人女朋友不多说，准备好拍照。
周围人声比较大，路人大声地帮忙倒数。
叁，
二，
两人注意到矮个的妹妹想到了什么似的，见她机灵地眨了眨黑亮的眼睛。
一。
“哎呀！”
“……”
原来是打算偷亲表姐。
路人侧头看屏幕。
觉得女朋友果然拍得很好。
是少女红彤彤的驯鹿鼻子戳上半笑的冰山脸，可爱又滑稽的模样。
会是一生的纪念吧。
『2. 你们在谈恋爱吗？』
整理围巾的动作未停，可场面仿佛被降噪般，顿时有些安静……路人不自在地看了看周围。
还是一片节日的热闹祥和。
“没有！”
“在。”
两个女孩似乎没有达成共识。
“我还不是！”
沉书歆压低声音说，她只是被睡被玩被疼爱的表妹，虽然有那么一点自信总有一天能睡成女朋友。
“这么耿直？预支的女友身份不当？”
“……”
“不然哪天可能真的当不了。”
盛了暖光的浅色眼眸不怀好意，姜鸢掐了一手嫩滑的脸蛋动摇她。
沉书歆咬唇。
“…………哼！”
“唔……”
鼻尖沾上冰凉，路人定睛一看，是雪花。
拍了拍身边的女朋友要跟她说下雪了，却发现这人在各个角度拍摄那对情侣发色的女孩们。
一看，好吧。
驯鹿头箍的女孩扯了自己的围巾一把套住戴圣诞帽的同伴，踮起脚毫不客气地吻了上去。
白色的雪花掉落至突兀的红鼻子上，随着少女们接吻的动静轻微浮动。
路人微笑。
明天看来，又会是美好的白色圣诞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