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君曜顺着她的视线望了望对面。
“没什么,”庞佳一摇摇头,“鞋子很漂亮。”
林君曜笑笑,“我也觉得。”
他们从店里出来已经是十几分钟后了,庞佳一提着袋子站在路边等,林君曜去提车。
昨天刚刚下过雪,天还没有放晴,路上积雪已经被碾压成一层硬硬的薄冰,错综的车辙印,踩上去还嘎吱嘎吱作响,周围的温度,似乎比昨天下雪的时候还要冷,似乎吐出一口气,都能凝结成冰一样。
对面写字楼下,停了一辆白色的路虎,因为周围并没有别的车辆,所以这辆车子显得特别的突兀。
庞佳一眼神往这边瞧了一眼,没等她看个仔细,林君曜已经开着车过来了。
他下了车,将一条围巾披在她的脖子上,轻轻拢了拢,低头跟她了两句话,就拉开车门,护着庞佳一上车了。
没几分钟,那辆车子就驶离了。
白色的路虎的车上,一双眼睛紧紧地追随着,知道那辆车子融入川流不息的马路,那道视线才收了回来。
车厢里传来一身低低的叹息,“驰哥,你这又是何必,明明那么放不下,干嘛不去找她?”
副驾驶上的男子,一身霸道遒劲的黑色西装,眼神冰冷而深沉,正是刚刚庞佳一在店里碰到的人——慕云深。
听见高程的话,他的手指轻轻紧了紧,良久,拿起墨镜重新戴上,淡淡道,“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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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十八号这天,林君筱的生日。
宴会的地点,是在一家六星级酒店包的场,时间实在晚上六点。
庞佳一作为林君曜的未婚妻,这个时候是需要早早到场的。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她就跟着林君曜到场了。
林家长子不在,各种事情都需要林君曜这个当二哥的处处招呼着。
约莫五点半的时候,客人们开始陆陆续续到场,庞佳一跟在林君曜身后,随着他一起接待来宾。
林君曜朋友圈很广,基本上,来的客人他都能叫出名字,甚至三言两语就能跟对方聊起来,应付起来游刃有余。
庞佳一还有时候听他聊天,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个男人可以温柔简单,也可以八面玲珑,他的世界是真正属于那个圈子,成年人的世界,充满着利益跟虚伪。
她突然觉得很厌烦。
“你去休息一下吧,”
林君曜贴着她的耳朵,温声对她说,“这里我一个人就能应付,你去陪你朋友聊聊天。”
他说的朋友,是莫烟。
就在刚刚,厉先生带着莫烟代表厉家来参加了。
她没拒绝,“那你有事让人叫我。”
“好,”林君曜应了一声,“我很快就过去。”
庞佳一没有去找莫烟,因为厉先生周围围了一圈商业人士,她过去显然不合适。
会场上的人越来越多,男人们会站在一起,抱怨今年的形势不好,公司入不敷出,女人们的话题,
就广阔的多,从吃穿用住,到男人孩子,只要是能拿出来攀比的,谁都不会逊色。
庞佳一穿梭在人来人往的会场,找到一个没有人的角落,坐了下来。
她淡漠的看着会场上形形色色的人,觉得自己跟这里格格不入,半年前,她还是一个并不见经传的小医生,跟慕云深维持着见不得光的地下恋情,半年后,她却成了林君曜的未婚妻,一个即将跻身上流社会的麻雀。
她自嘲的勾了勾唇角,端起桌上的果汁轻轻抿了一口。
“这里没人吧。”
一个柔和的女性声音传来,庞佳一顿住动作,抬起眼皮望过去。
一个身穿宝蓝色旗袍的女人,端着一杯香槟,亭亭而立。
她的头发盘的非常精致,画着复古的妆容,唇色是那种性感诱惑的姨妈红,庞佳一从来没见到过一个可以把这种颜色驾驭的这么好的女人,她漂亮得有些华贵,甚至一颦一笑都十分有韵味,她似乎第一次体会到所谓的女人味,形容的是哪种女人。
“没人,你随意。”
庞佳一微微颔了颔首,盯着别人一直看,这样的行为很失礼,所以她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对方款款一笑,双腿交叠坐在了庞佳一的对面。
“你身上这件旗袍很漂亮。”
对方盯着她看了良久,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庞佳一愣了一下,慢半拍道,“谢谢,你身上这件也很漂亮。”
庞佳一不擅长奉承,她说的好看,是发自内心的赞美。
这个女人身上的宝蓝色旗袍,做工同样的精致,细腰酥胸,肌肤如雪,她美的性感又妖娆。
她跟莫烟那种妖娆还不一样,莫烟妖娆是因为那双天生的狭长的凤眸,但是相处久了,你就知道,那家伙根本对不起她那副皮囊,不然也不会轻而易举的就被厉景煜攻城略地了。
这个女人的绕绕,是与她自己的积淀有关,那种一举一动散发出的风情,不是一般的女人能做得到的。
“谢谢,”那女人笑了笑,低声道,“我特别喜欢旗袍,这一件是我先生送给我的,我只在我们结婚那天穿过一次,今天是第二次。”
庞佳一怔了一下,轻轻蹙了一下眉,然后拿起杯子,欠了欠身,“我先过去了。”
女人点点头,抿了一口香槟,微眯着眼睛望向徐徐朝这边走来的林君曜,唇角略微上调了一下。
林君曜面色有些紧绷,他快走近的时候,突然长臂一伸,将庞佳一拉到了怀里。
庞佳一手里端着杯子,不敢挣扎,生怕杯子里的果汁的弄他一身。
“你怎么了?”
她狐疑道。
“没事,”他轻轻松开她,“会场上人太多,别乱跑。”
庞佳一有点莫名其妙,不过还是乖乖的应了一声。
林君曜伸手想揉一把她的头发,看见她一头乌发盘的那么整齐,又作罢了,改为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乖乖跟在我身边。”
庞佳一莞尔,“好。”
林君曜拉着她的手,朝人群深处走去。
那个女人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指甲几乎嵌进了皮肉,表情却越发的平静。
“这么平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
一声戏谑自身后响起,女人动作顿了顿,放下杯子站起身,“我的风格是什么风格?你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