秧苗摸摸耳朵,她实在是不喜欢读书,这些老师都没自己聪明,自己是小神兽白泽,天生知晓万物啊,哪还用学习啊。
“这堂课咱们把昨天学的单词听写一遍。”语文老师拿着语文课本开始念。
秧苗是第一个写完的,就是字迹不怎么好看。
“许秧苗!”语文老师怒了,“你是不是抄了同学的?”
要不然这平时上课老是走神的孩子怎么能一字不差地听写对?
“没有!”秧苗生气了,“他们都比我蠢,我才没有抄!”
“那你就是偷看了书本,要打手掌心!”老师拿着一块小木板要罚秧苗,秧苗直接跑了。
她才没有那么蠢要站着被老师打,离开教室的秧苗又爬上大铁门直接翻着铁门离开了学校。
“大虎哥,”怕老师找到自己,秧苗在田地里乱穿,走小路去到隔壁村的时候已经到中午了,跑到大虎哥姥姥家一看,他们正在吃中饭。
一点也不知道见外的秧苗直接去灶台边上拿了个干净的碗去盛饭:“姥姥姥爷,你们把藕丁往我这边移一点,我夹不到。”
“你逃课了?”杨大虎姥姥把装着藕丁的大盘子往秧苗面前移了移。他们家大虎不愿意上课,只是偶尔去学校玩一玩,这两个老人管不住杨大虎也觉得杨大虎考不上好大学,干脆就随着他去了。
“老师冤枉我。”秧苗正和杨大虎抢着桌子上唯一一个煮熟的鸡蛋。
“冤枉你又怎么了?你要打他吗?”杨大虎撇嘴,把鸡蛋让给了秧苗。
“我才不打老师。”秧苗嘟囔道。
“对,打老师是大忌,是不对的,要尊敬老师。”杨大虎他姥姥觉得秧苗很懂事。
“才不是,我不打老师是因为我打不过啊。”秧苗不干亏本买卖。
“……”他姥姥耐心劝道,“我家大虎不读书那是因为太蠢了,秧苗你可不能和这坏小子学,赶紧吃,吃完了睡个午觉,睡好了我再送你去学校。”
秧苗这一跑跑出大问题来了,整个学校的老师都在找她,最后还是许老爹想起了杨大虎这儿,跑来一看,自己那孙女正在杨大虎家里呼呼大睡,即使睡着了,她两个脏兮兮的小手里还抓着没吃完的油乎乎的藕丁。
哎哟喂,许老爹气得要吐血,要不是大虎他姥姥姥爷拦着,秧苗今天得挨好一顿打。
被爷爷领到教室的秧苗眼泪汪汪的,她好想去城里找郑小瑳他们玩,才不想读书。
“许秧苗,你站起来,”语文老师看着秧苗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有些不乐意,“你是不是不服气?”
这个老师是镇上的人,因为读过初中有些文化,又因为没进去工厂找到好工作所以来到这当语文老师。农村里这些孩子见了他毕恭毕敬,就这个秧苗,他最是不喜。
“你昂着头干什么?你有什么好不服气的?”这老师姓林,他还没见过这么不尊重他的学生,还是个一年级的小学生。
“我没有抄别人的作业!”秧苗梗着脖子昂着头吼。
“你吼什么?谁准你吼老师的!”林老师一拍桌子走过来就要动手,这学生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吼自己,他作为老师的颜面何存?今天要是不把她给打服了,以后他这个老师还怎么立威?
“他奶奶的!”杨大虎跟着秧苗来到学校后一直在厕所和秧苗教室的中间走廊上待着,此时在后门偷瞄到秧苗要被打了,开始大吼,“许爷爷快来啊,有人打你孙女啦!”
林老师被杨大虎这么一吼就愣住了,秧苗赶紧跑了,隔着小操场正在别的班级上课的许老爹赶紧跑了过来和孙女碰了个面。
“行,行,”林老师一拍桌子,“这学生我管教不了,这老师我不当了。”
他本来就看不起这些村里的孩子们,一个个要么是鼻涕乱流的笨蛋,要么又是像杨大虎这样经常不来上课的野孩子,要不然就是像秧苗这样喜欢和老师顶嘴的孩子。
更重要的是,村里这些老师算个狗屁老师,就说这许老爹,一个在村里种田的竟然也和自己在同一个起跑线来当老师,凭什么?林老师早受够了!但凡他能去大厂子里工作,也不会来这狗屁破落学校。
“不行不行,您不上了这怎么成?你看班上还这么多想学习的孩子呢。”校长赶紧过来说好话。
“……”那些孩子纷纷摇头,不,他们根本不想学习,更不想上课,“校长,林老师不上课了,我们是不是要放假了?”
“哦,放假咯~”秧苗率先蹦下台阶想往家里跑,被许老爹一把拎了过来。
“你们看,就这种孩子,我怎么教?”林老师说什么也要走。
校长为难地看着许老爹,这个林老师是学校里唯一一个普通话说得标准的语文老师,字写得极其漂亮,好不容易才把人给请来的,可不能让人就这么走了。许老爹明白校长的意思了,去折了根枝条就往秧苗身上抽。
“我让你不学好,我让你调皮!”许老爹第一次这么打孩子,一边打自己一边哭。他女儿许梨花从没有让他操心过,就秧苗这孩子,忒不懂事。
“许爷爷你不要打了,秧苗哭了!”杨大虎去抢许老爹的枝条,秧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班上其他小跟班也过来围着许老爹让他不要打。
林老师当然知道这是人家许老爹和校长联合做戏给自己看,别人都给了自己台阶下了,林老师也不是不知趣的人:“那行,这次我就算了,再有下次我直接收拾包袱走人。”
“诶,”校长讨好地笑道,等林老师回到教室,校长赶紧把许老爹给拦住,“叫你打你也别真的打啊!”
“我,我这是心里气啊,你说这孩子咋就这么不懂事。”许老爹想让秧苗进去继续上课,可孩子哭得天都要塌了,犟着不肯进去,许老爹没法,请了假把孩子直接拎着去了田里。
田里许老娘正佝偻着背插秧,许老爹指给秧苗看:“你看见你奶奶有多辛苦了没?大热天地在地里干活,为什么?为了给你赚钱让你能有钱读书成才,你以为你读书成才了我能享受到?你这书不是为我读的,不是为你妈读的,是为你自己读的!你不读书以后就在这插秧,来来来,你不是不读吗?现在就去插秧。”
许老爹给秧苗脱鞋,把她放在了湿漉漉的泥巴田地里让她插秧。
秧苗长大了,不喜欢这些脏兮兮的泥巴了,挣扎着不要。
“秧苗怎么回来了?”不远处另一亩田地里干活的苏老娘和苏老爹疑惑道。
“我说你这个死老头子,教育孩子就教育,这么凶干什么!”许老娘把自己的斗笠放在秧苗头上给她遮太阳,“天气这么热把孩子带过来干什么?也不怕热坏了孩子!”
许老爹气不过,把秧苗在学校里做的事情说了一遍。
正好经过的彬小子他老婆听到了,她如今怀孕了就快生了,没去厂里上班,在家里这边养着。
本来是经过这里给劳作的公公婆婆送水喝,此时听到许老爹的话,彬小子他老婆立马讽刺道:“不读书的话那就趁早把钱给还了,如果我没记错,许叔叔,你当初生病我公公可是把摩托车给卖了捐钱给你治病,平时我公婆给你一些小钱我也就不要了,但是这些大钱你们还是要还的。我也不是说要让你们一下子还完,但是还一部分总可以吧,你们梨花奖学金那么多也不还一点,可见一点诚意也没有啊。”
“你说我妈妈干什么!你这个坏蛋!”秧苗从满是湿泥的田里爬起来要去打她。
“诶唷,这可不行,不能打。”许老爹和许老娘被吓坏了,人家可是有身孕。
苏老娘隔得远,听不清自己儿媳妇具体在说什么,但是看秧苗那不屈不挠的样就知道肯定又出事了,赶紧跑了过来。
“你打,让她打!”彬小子他老婆挺着个肚子让秧苗打她肚子,“你妈就是个不学好的,结婚了还整天勾引我老公,你也是个不学好的,小小年纪就不上学,以后又是个狐狸精!”
秧苗冷静了,她爷爷奶奶却怒了,你说事就说事,嘴巴为什么要这么毒?
正当许老爹和许老娘和彬小子他老婆理论的时候,秧苗猛地从旁边冲了过去把人撞倒在地。
彬小子他老婆新买的白色洋裙上慢慢晕开了一抹红……
☆、第 90 章
“医生, 真的没大碍?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苏老娘苏老爹担心地看着病房里的儿媳,旁边许老爹许老娘也是担心得不行,可千万别有事, 要出了事,许老爹许老娘担心秧苗被送进监狱。
“老人家,我已经解释了很多遍了, 母子平安,啊。”医生解释得口干了,本来还有个把星期就要生了, 现在提前了一星期而已。
苏老爹两口子有些不信任公社的医生,县城里的那才叫真正的医生, 公社里这些赤脚大夫总觉得不靠谱。
那医生似乎看出了这些人的想法, 解释道:“您放心, 我是新来的。我呢,不是你们村里这些看了几天草药书就上手治病的人, 我是正经学医的。”
这样一说,在场所有人都安心了。
彬小子他老婆不干, 一定要报派出所,告秧苗故意杀人。
“哎哟祖宗,人家几岁大的孩子, 哪知道什么故意杀人?”彬小子从县城赶过来劝着自己老婆,他如今在自己叔叔厂里上班。
“几岁孩子就心肠歹毒的不是没有,好在咱们母子平安, 这是我运气好,要是我运气不好呢?”人看看自己公婆,“爸妈,我知道你们和许家关系好, 可你们想清楚了,我嫁到你们家,咱们才是一家人,你不顾及我,你倒是想想您孙子。还有一句老实话我得说,您两老以后老了靠谁?还不是得靠我这个儿媳妇伺候,你们要是现在和我离了心,以后你们老了可别埋怨我不管你们。”
听儿媳妇这么一说,老两口又犹豫了,看着刚出生的小孙子,再想想晚年儿子儿媳不搭理的日子,老两口顿时在儿媳妇面前矮了一截:“行,以后家里都听你的。但是秧苗这次肯定不是故意的,好在咱们现在没事,咱就当给刚出生的小宝贝积福,这事就算了,啊。”
看老两口被自己说动了,彬小子他老婆赶紧乘胜追击:“还有家里钱财这些事,说句不好听的,你们得把钱给孙子存着,也不能老是给外人拿了去不是?”
两老点点头。
得到老人的保证,她也不想着要闹去派出所了,不过,自己总不能就这么放过许秧苗。
第三天人抱着孩子回到村里,许老爹许老娘自知理亏,煮上很多鸡蛋红糖水给人送去。
“坐月子可得好好休息,千万别劳累。”许老娘讨好地笑道。
“村里那么多生孩子的,都是当天生当天下地干活,我怎么好意思在家享福让我公婆去地里劳累呢。”彬小子他老婆有些嘴馋地看着许老娘煮的鸡蛋,也不知道这许老娘有什么本事,她做的菜就是比自己婆婆做的菜要好吃,就说这鸡蛋吃在嘴里都是满嘴的香气,一点腥味儿也没有。
“这都是小事,你公婆那里有我帮衬着,我干活可是一把好手。”许老娘拍着胸脯保证,只要秧苗能被原谅,这些都是小事。
“那家里做饭这些事就麻烦你了,我就好好躺着休息会儿,”彬小子他老婆轻轻捶着腰,“我总觉得腰疼,不知道是不是早产的后遗症。”
彬小子暗自吐槽,他这个文盲都知道提前一星期生根本不叫早产。不过他老婆说得对,这老婆孩子才是自家人,梨花都已经嫁做人妇了,他也只能在梦里想想了。
许老娘就怕从她嘴里听到什么‘早产、后遗症’之类的词,一听她这么说,许老娘被吓得不行,赶紧鞍前马后地伺候。
一连半个月,彬小子他老婆不是腿疼就是腰疼,每天许老娘给秧苗去学校送完饭以后都要上门去照顾人坐月子,还勤劳地给她擦身子,地里的活计都荒废了不少。
后来彬小子他老婆发现脸上的斑突然增多,吓坏她了,赶紧敲锣打鼓地让村长来给自己主持公道。
“都是秧苗这个坏胚子害得我早产!害得我有了这么多后遗症。”彬小子他老婆不想活了。
被村长找过来的医生很无奈:“有些人生孩子后脸上的斑会慢慢变淡,也有的人相反,脸上的斑会增多,颜色变深,这是概率问题。”
“什么是概率问题?”村长疑惑。
“这么说吧,生孩子本身就是高风险的事,运气好的没后遗症,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运气不好的轻则长斑、失明、漏尿等等,重则丧命,”医生给这些人科普,“再具体的你们可以去公社医务室了解,总之,生孩子需要谨慎对待。”
“医生,所以这些腰疼长斑什么的都和早产没关系,是吗?”许老娘抱着秧苗害怕地问道。
“老人家,我已经解释很多遍了,37周以内才叫早产,她这不是早产。”
和自己孙女没关系就好,许老娘欣慰了。
彬小子他老婆接受不了这种解释:“你这庸医是说我脸上长斑都是我命不好?那些生了孩子还变年轻漂亮的你怎么说?”
“生孩子以后不可能比之前更年轻。”这医生不信。
“可是梨花生了秧苗后压根没什么变化,看上去还更加漂亮了。”村里那些妇女都感兴趣地问了起来,而这话就像是用刀戳在了彬小子他老婆心窝上。
“那只能说明人家本来就漂亮,又没有太操劳。”这医生有些无语了。
在闹了几天后,许梨花和蒋秋收许程仁他们从学校请了假回来。
许梨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下定决心一定要结结实实地凑秧苗一顿,许程仁也同意。
就算再怎么爱自己闺女,可秧苗竟然推倒一个孕妇,这个性质太恶劣,是不可原谅的。
“你们先别这么怒气冲冲,咱们教训秧苗前得问清楚一件事。”蒋秋收插嘴。
许程仁讽刺他:“怎么?你以为你多看了几本外国育儿的书,就比我们更会做家长?”
“说事就说事,你讽刺他干什么?”梨花冷眼看了许程仁一眼。
在梨花的鼓励下,蒋秋收分析道:“推倒孕妇很有可能会造成一尸两命,这个我们都知道。可是孩子呢?孩子不一定知道这件事?毕竟秧苗平常和郑小瑳他们打架下手时都没个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