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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粟文西奇怪:“江原不进来?”
    “我找他有别的事。”
    “哦。”粟文西没有多问,带着新鲜感进了房间。
    刘竞帆将江原带进办公室。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刘竞帆问江原:“你志愿准备填哪?”
    “雁大。”
    “还是一心想学生物?”
    “嗯。”
    “看来我们江大帅哥这是铁了心要做科研,当科学家了。”
    “少往高了架我啊。刘总。”
    刘竞帆哈哈笑,“我微信说的你看了没?”
    刘竞帆今年大学毕业,拉了三两志同道合的好友回雁城注册了一家科技公司。小公司刚刚萌芽,正是四处找投资,百事待兴的用人之际,他每天忙到焦头烂额,早想把江原抓过来帮忙,又‘体谅’他才考完,便拖了一段时间。刚巧粟文西联系他暑假补习的事,他就择日不如撞日,让她顺便去找一趟江原。
    江原说:“怎么突然想做游戏开发?”
    “好玩儿啊,我大学不是辅修了计算机吗。”
    “我一个高中生能帮你什么?”
    “少谦虚,当我不知道呢,去年暑假就瞧见你在看 python 教程了。”
    python 是梁永教授就生物信息推荐的一门较好上手的编程语言,江原顺手学来当工具的。
    “那我不管,江原,你寒假可答应了要来帮我的,男子汉一诺千金,不准赖。”
    江原开玩笑:“我怎么觉得你是没钱请人,骗我来做白工的?”
    “啧,开源节流嘛,谈钱多生分。等开学了哥给你包个大红包。”
    两人又说笑了几句,粟文西敲门进来了。
    刘竞帆收了笑,问她:“怎么样?”
    粟文西:“看着不难。”
    刘竞帆:“是不难,你看你想教哪个学段,等会儿去打印室拿几份资料。”
    粟文西:“就是时间……我上午有别的兼职,晚上要在家帮忙,只有下午可以过来。”
    “这样啊……”刘竞帆一时有些心疼小姑娘,“没事,我跟助教说一声,让她就你的时间来。”
    “谢谢帆哥。”
    “小事。”
    又待了一阵,粟文西和江原一块回金银街。
    粟文西少了几本初中教材,听说江原都还留着,便跟着去了他家的小院。
    粟文西小学毕业才搬到金银街来,一家三口挤在街面一个长长的通间里。很窘迫。还好街上像他们这样租房的家庭有很多,她拮据得并不突兀。
    粟文西那时候很羡慕刘竞帆和江原,可以住宽敞又讲究的院落,尤其江原家,地砖上摆了好多精心侍弄的花花草草。她每次经过他家的小院,都能闻到花香。
    不过江原对她不如刘竞帆对她友好。刘竞帆是天生的自来熟加领袖气质,一直像大哥哥一样关照她,江原却很冷淡,以至于他们抬头不见低头见了六年,依旧只是点头之交。
    粟文西家境虽然不好,长相在男孩那却基本无往不利,收获的从来只有善意。江原这样不殷勤,反而激起了她作为漂亮女孩的好胜心。
    有段时间,粟文西常常故意精心装扮过,再借着请教课业的名义接近江原,她不信自己对他毫无吸引力。
    然而江原就像一块石头,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他看过来的眼神始终不起波澜。
    粟文西几经挫败,终于觉得无趣,学会只拿他当普通邻居。
    矛盾的是,对她冷漠的同时,江原又会帮她妈妈推车过上坡,会顺手帮她提重物,会把伞让给奔跑在雨中的她。
    这种反差很难不叫人想入非非。可粟文西也能看见,江原帮寡居的老奶奶在垃圾堆中翻找钥匙,趴在地上诱哄因为害怕钻进墙洞的小猫……她并不特别。
    某种程度上江原是江父的翻版罢了。
    军人出身的江父是街道里远近闻名的热心肠,能帮忙就绝不袖手旁观。只是江原身上没有江父那股天生的热络劲,他更像他的妈妈贺灵,即便帮了你,态度也是疏离的。
    就像那天晚上为她出头。
    说起来,那还是粟文西第一次见江原与女生靠得那样近。虽说是因打架而被迫的靠近。
    中学男生每天捉鸡打狗,对喜欢不喜欢的女生点点戳戳是常有的事,江原却有礼有节的,连口头玩笑都不开。
    这种带有距离的分寸感让他显得与众不同。
    当然,“与众不同”的门槛也没有这样低。江原的出众,主要依托于他多年军姿站出来的挺拔,锋锐英朗的五官和优异的成绩。
    旁的,不过是女孩心中的‘锦上添花’。
    粟文西自信她一定是女生中最了解江原的。毕竟,她与江原抬头不见低头见,只有她见过最多面的江原。
    她觉得自己能称作是江原的朋友。
    因此,在江原家门前看见冯畅时,她感到惊讶又不快。
    第八章
    冯畅戴了渔夫帽和墨镜,坐在屋檐下的凉椅上,已经等了快两个小时。
    她一直侧坐着,时不时望向院门口,这会见江原和粟文西并肩进来,她站了起来。
    粟文西皱着眉,快步走向冯畅,“你又来干什么?你还想找他麻烦?”
    冯畅却直接经过她,“下午好啊,江原。”
    江原其实并不意外见到她,他脑袋里出现冯畅经常挂在嘴边的“每天都想见你”之类的鬼话,甚至有种“今日打卡”的尘埃落定感。但粟文西在旁看着,他的脸便板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平,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你来干什么?”
    冯畅:“这么冷淡?”
    江原:“有事说事。”
    她找他哪来的正经事,江原都猜得到她要说什么了。
    然而这次猜错了。冯畅说:“我上次落了一顶棒球帽在你家。白色的,就放在你的桌子上。”
    她说得这么清楚,江原记起来了。他当时随手将帽子扔进了杂物间,她一直没回来拿,他便忘了。
    江原原本以为她是无心的,现在看来,这借口八成是故意留下的。
    他心里觉得好笑,却懒得拆穿她。
    他让冯畅等在原地,和粟文西一块进屋。
    粟文西要借的书夹杂在杂物间码得整整齐齐的几摞教材中,江原指了地方让她自己翻找。
    他拿着棒球帽出去,还给冯畅。
    冯畅摘下渔夫帽,用手指顺了顺黑发,将两顶一块拿在手上。
    江原不知道她等了多久,额头竟压出了细细一层汗。他移开目光,再次下了逐客令:“还有事吗?”
    冯畅朝屋内看了一眼,“你俩刚刚约会去了?”
    她问这话是玩笑的语气,像之前每次和他说话,轻飘飘的。
    “与你无关。”江原没有否认。
    “还真是啊。”冯畅声音平和,环顾自周,“江原,你家这院子也太晒了。不请我进屋坐坐吗?”
    江原没有跟她一招招过下去的耐性,他直白道:“你差不多行了啊。”
    冯畅看着他,叹了口气,“江原,你怎么这么难追?”
    江原被她噎得卡顿了两秒。
    他回道:“那你就别浪费时间了。”
    冯畅:“我要做得到,哪里会吃这个苦。”
    “随你。”丢下这两字,江原便不再搭理她。
    粟文西倚在门边,渐渐看明白了这唱的是哪一出。
    她不可置信的同时又有点幸灾乐祸的兴奋。怎么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她在江原进屋后,走到冯畅面前。
    “你竟然想追江原?”粟文西没忍住笑出了声,“你当这世界围着你转呢?太阳从西边升起江原都不会喜欢你。你刚没看见?他话都不愿意跟你多说。”
    冯畅看着粟文西,挺想听听她还要说什么。
    这在粟文西看来就是受挫的表现,她觉得很痛快,又笑眯眯道:“还是你以为死缠烂打就有用?少做点梦,少看点天方夜谭。倒追他的多了去了,你不是第一个,更不会是特别的那一个。”
    “是吗。”
    “当然了。”粟文西意犹未尽,将从前冯畅刺伤她的话还回去:“‘痴心妄想’四个字,现在轮到你了。”
    “对了,那个谁,你走的时候,自己的东西可都要记得带走,别又在人这留点什么,想着下次来拿。没完没了的,既招人烦,又让人瞧不上,你说是不是?”
    粟文西觉得太有意思了。
    她明明拿好了书,却一点不想就这么回家。
    她故意在冯畅的注视中,一步步退入江原家,冲她挑衅一笑,将门重重拍上。
    江原听见动静,从房间出来,他看见门边快笑弯腰的粟文西,皱眉道:“你还没走?”
    粟文西笑得很畅快,她说:“江原,借我出口气。”
    见江原看着她的表情,粟文西收敛了一点儿,竖了根手指在耳边,“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话音未落,一块大石“砰”地砸到了大门旁边的窗户上,磨花玻璃应声而碎,溅了一地。
    粟文西吓了一大跳,立刻跳到了相反的方向。
    声音平息之后,粟文西惊魂未定地看一眼地上的玻璃渣,又看一眼空空的窗框,怒意瞬间升腾到了颅顶,她猛地把门拉开,“你疯了吗?!”
    冯畅站在原地,慢条斯理地拍了拍手上的灰,扬长而去。
    “报警!”粟文西气炸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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