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和平:“要不我咋这么急。就是怕他离婚的消息传出去,部队里的那些军花军医倒追他。”
“不错,不错!老哥没看错你。你这个脾气,以后定能成大事。”林老汉想起一件极为重要的事,“你回来,工作咋办?”
第4章 见到亲人
林和平:“已经调到县里。具体做什么,还不能说。”
“一点都不能说?”
说是可以说,林和平担心说出来,老村长睡不着觉。
可是不说,听她这么一讲,老村长估计也睡不好,
林和平思索片刻,半真半假道:“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我只能说要是成了,能带领乡亲们致富。我在首都这几年,跟段其智的娘关系不好,不爱回家,每天都在单位或新华书店待到天黑,学了很多东西。”
“好好,是咱们村出去的闺女。”没有自怨自艾,而是充实自己,林老三笑眯了眼,“妹子,咱家去。我明儿就给你开证明。”
林和平把离婚证和个人材料递给他,边往村里去边问,“我娘他们都在家吧?”
“平安和安宁在厂里住,周六下午回来,在家过一天再走。宁宁和你爹娘在家。”林老三道。
林和平的大弟林平安高中毕业复读一年,不知什么原因,考得还不如头一年。他不愿意再上,林和平的爹找亲戚找朋友,把他安排在了造船厂当个小组长。
林和平的二妹林安宁和林和平一样初中毕业。林和平到首都考上了,她在家没能考上,就去家具厂上班。
林宁宁比林和平小十岁,今年上初二,到秋升初三。
每每想到这点,林和平就不禁庆幸,她回来的巧。
一没孩子牵绊,二她一手带大的孩子还在。
林和平想到她小弟在家,悬着一路的心落回肚子里,“村长大哥,我想让平安和安宁再试一次,你觉得行吗?”
“复读一年?”老村长问。
林平安前世在造船厂窝一辈子,期间林和平让他去大城市,他说习惯了小城的安逸,林和平白天忙公司,晚上忙孩子,他这么说林和平就信了。
林安宁前世嫁给了同厂职工,也是怕给林和平添麻烦,被家暴都不敢告诉林和平。要不是林安宁的孩子告诉她,林和平到死也不知道这事。
最近这些天,想起这一桩桩一件件,林和平就想给自己一大嘴巴子。
林和平听到老村长的问话,实话实说,“我觉得咱们农村人要想改变命运,只有读书这一条路。”
“还有当兵。”林老三说。
林和平不赞同,“当兵也分很多种。斗大的字不识半口袋,当了几年义务兵回来还是跟以前一样。上完中专或高中,到部队里就是另一种待遇。”
林老三想起以前见过的兵,“对!听说部队里想找个能写会算的可难了。他们想转业,首长都不放人。”转向林和平,她还是跟刚刚一样,蓬头垢面,林老三却觉得她很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语言匮乏的林老三说不上来,“和平,我觉得你想干的事一定能成。”
林和平:“我也觉得能成。但旁人不一定信。大哥一定要给我保密。”
林老三慎重的点点头,听到鸡鸣狗吠大鹅叫唤,“到了。要不要我送送你?”
“不用。我都想好怎么说了。”林和平冲老村长挥挥手,迫不及待地往家跑。
老村长看到她匆忙的脚步,很是欣慰的笑了,真是个好姑娘,在大城市待这么些年,也没有嫌弃土里刨食的亲人。
农村人没有朝九晚五的工作,现在不是农忙季,家家户户都不舍得用电灯油灯,通常太阳快落山就做饭,天黑之前就把家里家外收拾妥当。
林和平跟老村长回到村里,太阳早已落山。以致于她到家,林宁宁正趴在院子里写作业,她爹林老汉蹲在墙根抽旱烟,她娘正往猪食槽里倒刷锅水。
林和平进门,养在西南角的大鹅“嘎嘎”叫两嗓子,惊得林宁宁的笔脱手,孙氏的水瓢掉在地上,林老汉被旱烟呛得连连咳嗽。
吓得林和平慌忙跑过去,“爹,爹,咋了?”
“你——你——”林老汉连连呼出几口气,找回自己的声音就急忙问,“你咋回来了?”
清醒过来的林宁宁霍然起身,“姐,段其智欺负你了?他人呢?”不待林和平开口就往外跑。
林和平忙放开她爹,去拦她弟,“他没欺负我。我想你们,回来看看。”
吓傻的孙氏回过神来,想说不年不节的你回来干啥?工作不要了?别想骗你娘。一看林和平的小包,顶多两套换洗衣裳,又觉得闺女没骗她。
注意到她闺女凌乱的头发,又忍不住怀疑,“才回来?”孙氏满脸怀疑地问。
林和平见她弟停下来,拨开耳边的长发,露出一张疲惫的面容,“是呀。本以为得走到半夜才能到家。谁曾想半路上遇到老村长,坐老村长的马车来的。”怕她娘再问,“娘,有没有吃的?坐了将近三十个小时火车,我这个腰,都要断了。”
“断——断了?”孙氏慌了,闺女才二十多岁,还没孩子,断了可咋整,“宁宁,宁宁,快给你大姐搬个高板凳。老头子,去,拿两个鸡蛋,给和平摊鸡蛋饼。和平,渴不渴,娘给你倒水去。”孙氏说着朝林和平走去,勾头问,“还想吃啥,跟娘说,娘给你做。”
林和平抬了抬手,“两张饼就够了,宁宁,去给我舀一碗井水,我漱漱口,嘴里都臭了。”
林宁宁忙放下板凳去舀水。
孙氏和林老汉一个烧火一个搅面糊。
林和平看到三人瞬间忙得跟陀螺似的,松了一口气,真怕他们围着她问个不停,她一秃噜走全交代了。
“姐,水!”碗递给她,林宁宁坐到她对面,盯着她问,“段其智真没欺负你?”
林和平抬头看到几年未见的弟弟脸长开了,比小时候好看多了,迅速低下头,就怕再看下去会哭出来,“你们小的时候,村里的男孩子欺负你们,我一个能打仨,你觉得他敢欺负我吗?”
林宁宁摇头,“不敢。可娘说当人媳妇难,他不敢,他娘敢。”
今生林和平能忍这么多年,就是她结婚前,她娘跟她说,能碰到一个好婆婆不容易。多数婆婆都是不好不坏。嫁到段家,就是段家的人,没事别回来,不然人家会以为她没把婆家当自家。也不可跟公婆对着干,家里人不在跟前,出点什么事,他们也不知道。
林和平信了她娘的鬼话,以为忍忍就能守得云开见月明。后来她才知道,好婆婆并不需要儿媳妇忍让。需要儿媳妇忍的,越是忍让,婆婆反而认为儿媳妇好拿捏。
可惜等她知道已经晚了。
正在搅面糊的孙氏听到这话走出来,“是不是你婆婆欺负你了?”
婚都已经离了,再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林和平让她小弟宁宁把门关上。
林老汉不由得紧张起来。
孙氏瞬间忘记搅面糊。
林和平放下碗,拿起放在林宁宁作业本上的包裹,“这次回来没别的,是为了平安和安宁。”
“他俩好好的啊。”孙氏奇怪。
林和平:“我去年写信回来,让平安和安宁再复读一年,他俩没复读,我就想来。没能请掉假,我这个年都没过好。”
“还复读?”孙氏皱眉,“平安和安宁没你和宁宁聪明,再读多少年都没用。当初平安没能考上中专,你让他上高中,说赶明儿能考上大专。这不也没考上。那时要听我的,早早下来去厂里做事,娶媳妇的钱都赚上来了。”
孙氏不重男轻女,但她完美诠释了疼大的,爱小的,中间两个是不讨好的。
她这个观念改是不可能。
林和平再次见到前世早已变成一抔黄土的母亲,也懒得同她争这个,直接把这几年存的钱拿出来,摊开放在桌子上。
一张纸大团结铺满桌面,孙氏的手抖了抖,碗险些掉下来。
看到碗里深黄色蛋液,就想放桌子上。一看桌子上全是钱,扯开林宁宁,把碗放他坐的凳子上,结结巴巴问道,“你你,哪来这么多钱?”
同样被钱吓愣住的林宁宁回过神就问,“大姐的工资?”
林和平点一下头,“我这两年的工资,还花了一点,身上又留一点,这是整整一千。娘,你和爹天天养鸡养猪养鹅,农闲的时候还走十几里路赶海,省吃俭用存了十年有没有存这么多?”
孙氏张了张口,想说有这么多,可她是在农村,吃的都是地里见的,不用花钱买。穿的,三年才舍得做一件粗布衣裳。
她闺女在城里,想吃根蒜苗都要拿钱买,还能存这么多钱。孙氏满腹反驳的话,愣是一个字说不出来。
林宁宁不禁说:“我还想再上一年不上了,去大哥厂里打工呢。”
闻言林和平又不禁庆幸她回来的及时,“你才几岁?打什么工!”瞪他一眼,把钱收起来,起身递给她娘。
孙氏下意识躲闪,“你你这是干啥?”
“收着,留着给他们交学费。”林和平看一眼林宁宁,随即朝厨房里看去,“爹,平安和安宁过几天回来,你就让他们把工作辞了吧。”
林老汉面露犹豫,“辞了还考不上,再想进去就难了。”
第5章 藏钱
对于弟弟妹妹能不能考上,林和平也没把握,“咱不报热门专业。让平安考兽医。”
孙氏不由地说:“还有给牲口治病的?”
林宁宁听到这话不禁看向他大姐,满眼的好奇,“真有啊?”
林和平没说再过些年到处都是宠物医院,因她娘无法想象,“你养的猪一年顶多长两百斤,人家有学问的人养的猪,半年就能长这么大。知道为啥不?”
孙氏老老实实摇头。
林和平:“科学养猪。兽医是必须的。”转向她小弟,担心孩子又想退学,“你不上学,这几年是能赚到钱,十年乃至二十年后,干不动了,想回来养猪都赚不了钱。”
“依你这样说,二十年后,像你爹那种上过两年学的也不用出门了。”孙氏觉得她太夸张,说完忍不住白了她一眼。
林和平点头,“你们有钱都坐不上车,因为不会买票。就算你们能坐上车,到了城里都找不到厕所。现在有些地方的厕所,比咱们县里的饭店还漂亮,你根本不知道从哪儿进。”
林宁宁忙问:“是不是南边那些城市?我在我们老师的报纸上看过,高楼大厦比咱们村的房子还多。”
林和平不知道她弟说的是哪儿,不妨碍她点头,“对!别听娘的,她早已被时代抛弃。”
孙氏听到“抛弃”俩字,自尊心受不了,“你没被抛弃。你你在大城市——”
“还做不做煎饼?”林老汉打断她的话。
孙氏噎了一下,指着林和平,“你听听她说的叫啥话。”
“她要平安和安宁再试一年,又没要你出钱,你有啥不满意?”林老汉上过两年私塾,懂得比孙氏多,他觉得多识点字终归有好处。有什么好处,林老汉也说不上来。
林和平方才那么一说,林老汉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以前家里没钱,他不舍得林和平作难,儿女不愿意上学,林老汉也没咬牙逼他们去。
林平安和林安宁的工作也轻松,林老汉认为这对农村人来说足够了。
现在在首都待几年的林和平发话,又不用他们出钱,林老汉是没有任何意见,“你再跟和平叨叨,你没被和平气死,和平也得被你饿死。”
孙氏连忙端起碗摊煎饼。
林宁宁忍不住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