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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回过头一想,与自己刚穿过来的时候相比,这两个丫鬟确实少言少语了许多。沈画棠这么一想心里突然有点愧疚,因为她的孤僻冷漠,便没怎么注意过别人的情绪,即使这样这两个丫鬟还是一心一意向着她,照顾她也从来都未懈怠过。其实沈画棠只是不爱说话,可落在两个丫鬟眼里可能就多做了揣测。她们在自己这里不但日子过得清苦,还要想着看自己的脸色,这么一想确实是自己的不对。
    沈画棠心中一定,拉过两个丫鬟的手说:“我一向是把你们当作自己家人的,你们怎么对我,我心里能不清楚?以后不必这么小心谨慎,战战兢兢的,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关起门来我们三个说什么都不必避讳。别说你们没做什么错事,就是真做错了什么,你我主仆三人也是会一块扛过去的。”
    沈画棠很少与她们说这么贴亲的话,秋水眨着还挂着泪花的眼睛,一时有些怔忪。
    妙语却喃喃道:“姑娘怎么对我们,我们心里自然也清楚,虽然姑娘话少了些,但是凡有一点好东西都叫着我们一同分享,这样的主子妙语和秋水再也没处寻去了,就算在姑娘这里累了点我们也是甘之如饴的。只是姑娘自三年前大病后性子就变了些,而且变得成熟稳重了许多,妙语瞅着那么小的姑娘天天思虑那么多实在是心疼...并不是妙语不愿同姑娘多说话了,只是我怕说多了又勾起来姑娘的伤心事...”
    沈画棠听的直想挠头,难不成自己少言寡语,落在她们眼里反倒成了林妹妹了?沈画棠装出一脸沉痛地说:“苦难使人成长,我自那病后想了很多事,也落得不爱说话了些,你们千万别在意,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秋水原先还眨在眼里的泪花突然落了下来,她重重地吸了下鼻子带着哭腔说:“姑娘真是太可怜了,若论风姿相貌咱姑娘哪样都是最出挑的,可还是不得不天天隐忍。我听外面那些狗杂碎都偷偷议论咱们姑娘生得愚钝,以后许不了什么好人家的...”
    妙语责骂道:“说什么混账话!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姑娘是故意那样的,若是咱姑娘表现出四姑娘那么精明,还不得被太太生撕活吞了去!”
    “我知道啊,”秋水扁扁鼻子说,“可外头那些人又不知道...”
    想起这个,沈画棠也很是头疼,她刚穿过来就发现这家太太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便顺势装得粗傻愚钝了些,确实让刘氏对她放松了警惕,也没怎么为难她。可外面那些下人却狂嚼舌根,说什么六姑娘虽然生得丽色无双却是个没心眼子的,反正议论主子们的不幸最让他们痛快。厉害的主子不敢议论,便寻着她这种软柿子来捏。这呆傻之名传出去确实对她的前途很是不利。
    妙语打了秋水一下说:“这有什么打紧的,我们姑娘今年不过才十一岁,就算议亲也还得过几年。眼见着姑娘生得愈加出挑,亲弟弟又养在老太太跟前,到时候只要老太太中意咱们姑娘,自然也会帮着给姑娘挑好亲事的。”
    秋水还想再说什么,却叫妙语强拉了起来:“姑娘做了快一天绣活了,此时你也让她歇歇,就别在她跟前叨叨了。”
    妙语拉着秋水走了出去,临走前还抱上了放在小几上的厚厚一沓布料。
    沈画棠看着她们的背影又是重重一叹气,说什么让她休息,其实不过是两个人抓紧去完成太太派下来的那些活计了,上次太太分给她的还没完成这次又来了那么多,还真把她当作府里的绣娘使唤了。妙语担心完成不了自己又会被刘氏责罚,也是一刻都不肯松闲着抓紧帮她做的。
    沈画棠这么一想真烦躁地仰面躺了下来,别人穿越都宛如开了挂般一路过关斩将,再钓上几个花美男过着舒舒服服的小日子。可她这穿的是什么鬼,身为庶女不说,还爹不疼没了娘,还天天活得窝窝囊囊地被一个更年期妇女欺负。沈画棠烦躁地用被子捂住脸,开始认真琢磨起来怎么改变一下自己悲催的处境。
    ————
    紫墨堂。
    “成了成了别哭了,”徐姨娘轻拍着女儿的背脊,柔声安慰说,“她也是气憋急了才来寻你的晦气,等你爹回来娘好好跟他说说,定不会叫你白受了这委屈的!”
    沈画盈依旧是哭得梨花带雨:“娘都不知道太太骂的我有多难听,还叫我跪着听她训话!就爹爹何时对我重话过一句,都怪沈画蕊那个小蹄子!”
    “我的好闺女啊,”徐姨娘脸上突然露出了点讥诮,“沈画蕊那是嫉妒你呢,你瞧上次老太太做寿,这浔州的贵妇小姐们来访,哪个不觉得你生得才是这家里的嫡女?你瞅瞅太太和五姑娘那脸色难看的啊,强忍着没发作我却瞧着好笑极了。”
    沈画盈想起这一遭,终于略略止住了哭泣,恨恨地说:“我就知道是沈画蕊那小贱人记恨我,上次她打扮得珠光宝气的,那些夫人小姐们还不是都来赶着奉承我?娘看她那周身的平常气度,还有那寡淡的相貌,任谁也想不到是从太太肚子里爬出来的!”
    徐姨娘摸摸自己娇媚的脸蛋,不由得有点得意:“太太本来就生得普通,若不是得了一个侯府嫡女的身份如何能在这府里颐指气使的。可南安侯府自从老侯爷过世之后也大不如前,如今还不是要多方仰仗你父亲!那沈画鸢也就罢了,倒是随了太太娘家的妹妹长了一副好样貌。可那沈画蕊却是随了太太,生得既平淡又小家子气,也难怪那些太太小姐们都会错认我女儿了。”
    沈画盈这么一想,顿时解气了许多,抹了抹眼泪便娇气地依向徐姨娘怀里:“就算这样,我也不能白受这个气!回头娘向爹爹说说,定要为我出了这口气!”
    “好好好,”徐姨娘连声答应着女儿,“不过在你爹爹面前还是要称我为姨娘的,你爹虽偏疼我们,可一向重视礼教,你这样乱了规矩,会惹得他生气的。”
    “我又不傻,也只是私底下这样叫叫罢了,等女儿以后嫁个好人家,就把娘接过去孝敬,保证没人再敢给娘使脸色看!”沈画盈不无得意地说。
    徐姨娘这般一听,也是眉开眼笑的:“我的好女儿真是孝顺,像我女儿这般学识相貌,什么样的好人家不都是手到擒来,等我女儿也嫁给什么伯爷侯爷的,保准她们都得对咱们恭恭敬敬的。”
    “娘也督导着哥哥多用些功,我瞧着哥哥去书院也是同一些狐朋狗友厮混,你瞧瞧大哥哥都已经中了举人了!这眼看着便要去参加会试,你也不让哥哥抓紧一点!”沈画盈不由得埋怨道,“若是以后大哥哥有了本事,太太不才得可劲儿为难咱们呢。”
    徐姨娘听闻此言也是面上一紧:“我说他他也只不过是表面上敷衍着我,又哪里肯听了?若是明秋也能像你一样让娘省心就好了。”
    “白生了一副好相貌,哪知竟然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想起自家哥哥,沈画盈就觉得恨铁不成钢。
    徐姨娘忙叱责她:“哪有这样说自己的哥哥的!他只不过是年纪还小,玩心重,等再大大就好了。再者说了,你父亲这么疼爱明秋,以后能捐个官做就是了,凭着明秋的相貌人品,怎么也能富贵一辈子的。”
    “您就做他的美梦吧。”沈画盈对徐姨娘这样护着沈明秋很是不满,“身为男子,怎可这般不知上进,您若想一辈子跟在太太身后做个畏手畏脚的姨娘,就尽管护着您那好儿子。”
    “你这丫头!”徐姨娘轻轻点点沈画盈的额头嗔道,“眼看着老爷马上就三年任满了,到时候回京怎么说也会是四品大员,你是不晓得咱们这人家的好处,也就是你爹清正谨慎,这些年没怎么收下面送上来的钱财,可人家瞅着咱们都是块香饽饽呢。原先我那瞧不起我的嫡母,还有我娘家兄弟们如今都不知道怎么巴结着我呢,前几日送来的钱银现下还没花完,要不然你以为,光凭你爹塞给咱的那些钱,能让你光鲜体面得不次于家里的嫡女了?”
    “娘不是也答应他们办事了么,娘以后也少跟他们多作理会,爹爹虽然现在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若娘做的过分了,爹也会埋怨娘的。”
    沈画盈一想到自己亲娘家的那些亲戚就有些头疼,徐姨娘出身商贾之家,而且还是家中的庶女,境遇自然好不到哪儿去。也得亏她手段好心思深,竟寻得机会攀上了沈君阳这棵大树,并凭借自己的心机手段使得沈君阳对她青眼相加。
    这么些年,她娘家确实急着巴结奉承她,经常不远千里地来给徐姨娘送财钱,当然也通常都有求于徐姨娘。徐姨娘虽然拿捏着架子,但能帮的还是帮衬着他们,虽然她对娘家没什么感情,但毕竟娘家送来的那些金银实在诱人。
    “知道了知道了,小小年纪,操心不少。”徐姨娘有点不满女儿对自己的念叨,“要我说啊,你那个三姐姐也是越来越出挑了。”
    第4章 .请安
    沈画盈听到这个果然立马就被分了心思,虽然她一向以诗书才情自居,但徐姨娘出身商户,又有几个才情可教她?自打离了京城,连带着家里几个姐儿的学业都懈怠了不少。沈君阳毕竟还是传统思想的男子,只督促几个儿子勤学上进,几个姐儿平日里也就在自己房里弹弹琴绣绣花。沈画盈其实也一直不喜这些,所谓的吟诗作画,才情书墨也不过是她彰显自己清高的手段罢了,实际上她也是胸无二点墨,只会勉强作几个歪句子附附风流罢了。
    可那个沈画芷可不一样,她虽自小失了亲娘也一直没人管没人问的,可在京城自家学堂的时候,却数次被那个严厉苛责的老夫子夸赞。当时就把沈画盈给嫉恨得不行,可沈画芷一向不争不抢处事平淡,她也寻不到什么由头挑事儿。这来了浔州课业松懈了,沈画盈也乐得清闲,可那沈画芷却始终是她的一心头大患。每当别人夸她才貌双全的时候,她心中就不由得掠过沈画芷清丽的眉眼。
    更别说沈画芷年纪见长,出落的是越发的婀娜美丽,沈画盈虽然不怎么见她,但每回见了她都宛若针扎一般不舒服。
    “三姐姐也十三岁了呢,眼看着大姐姐也快满了十五岁,这不一回京就得赶忙着替大姐姐寻亲事。”沈画盈嘴角歪斜,心中很是不快地说。
    “沈画鸢你爹爹一直是捧在手心里的,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女儿,又生得这般优秀。我听你爹的意思,沈画鸢以后是要有大用途的呢。”徐姨娘突然神神秘秘地对沈画盈说。
    “娘这是何意?”沈画盈也是吃了一惊,低声问道。
    “这眼看着秋后宫里就要选秀了,这陛下刚登基也没多久,不但年轻有为,而且还听说生就了一副朗朗好相貌,”徐姨娘说着眼里便不自觉流露出了些羡慕,“听你爹的意思,是想留着沈画鸢去参加选秀呢。沈画鸢虽性子冷傲了些,但生得那般好,而且男人就喜欢那种端着的呢。”
    沈画盈听此也是吃了一惊:“娘此言当真?这圣上自登基以来还是第一次选秀呢,父亲竟给沈画鸢做了如此打算!”
    “若不然呢,这沈画鸢都快满十五岁了,你父亲也不慌着给她寻亲事。要不是那天他喝多了我听出了些他的口风,这事儿他可不打算告诉我。”徐姨娘撇撇嘴说,“你父亲再宠着我们,终究也是觉得咱们隔了一层,什么大事还是和他那好太太商量。”
    “若是真留在宫里做了娘娘,那可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沈画盈心里说不上是羡慕还是愤恨。
    “她是嫡女,你爹这样为她打算也不奇怪,”徐姨娘叹了口气说,“当今圣上勤于政务,不思女色,那可是出了名的,听闻如今选秀也是太后的意思。如今这第一次选秀,留下的自然都是些勋贵之家,沈画鸢外祖家势力虽然大不如前,可毕竟也是老牌世家,再加上沈画鸢自己也出挑,这次选秀应是十拿九稳的事了。”
    沈画盈咬咬嘴唇,没有说话。
    徐姨娘猜着了她的心思,当即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劝说道:“能当上娘娘虽然风光,但其中的辛苦也不足为外人道也,若没有雄厚的娘家势力也不好站稳脚跟。咱不去跟她争那个,是娘没给你个好身份,不能让你像她那般风光。”
    沈画盈忙说:“娘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自然知晓这其中的利害。再说一荣俱荣,若沈画鸢真当上了娘娘于咱家也是大有裨益的。”
    “娘正是这个意思,”徐姨娘握紧沈画盈的手说,“大姐儿咱争不过她,可这剩下的几个姐儿也都年纪相仿,你可不能叫她们再比下去了。沈画蕊虽也是家里的嫡女,可相貌稀疏平常,性子也不好,和她那姐姐是没法子比的。还有沈画棠虽然生得玉白可爱,可惜木讷愚钝也成不着什么大气候。唯有这个沈画芷,非但只长了你一岁多还越发地出挑优秀,你爹虽嘴上不说,实际上心里还是想着这个女儿的。毕竟他对当时的青姨娘也心存愧疚。”
    沈画盈目光一转:“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姨娘冷哼一声:“还不是太太自己嫉妒,害死了青姨娘,被老爷察觉了端倪,与太太有了龊语,这才有了我的机会。”
    说起来自己当年的上位,徐姨娘还是洋洋得意:“要我说,太太真是好狠的心,那个青姨娘也是伺候着她一路过来的丫鬟,说弄死就给弄死了,半分情面也不留。太太心胸狭隘,如今定还记恨着因为青姨娘,叫自己和老爷闹僵的事,想必也不会给三姐儿寻什么好亲事的。”
    “女儿知道了,”沈画盈挺挺胸脯说,“娘放心,我一定不会叫沈画芷比下去的。”
    ————
    第二日,姑娘们一起到浣香堂给刘氏请安。
    老太太不理俗事,平日里的一切请安诸事都给免了。刘氏虽为当家主母,但自小在父母那里娇惯坏了,别说伺候丈夫公婆了,便是自己都时常托个病卧床不起。众人都心知肚明,因她是侯府长女,便连沈君阳都不说她什么。
    因此刘氏平时也是不叫姑娘们来请安的,她经常托词自己身子不好,一大早见一群姑娘吵吵嚷嚷的头疼,其实只不过是为自己的疲懒找借口罢了。
    这日她却一反常态地将姑娘们全叫了去,沈画棠觉得此去定没有什么好事情。
    三姑娘沈画芷似乎看出了她的害怕,温柔地扯过她的手说:“六妹妹别怕,父亲即将任满回京,太太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生出什么事情来的。”
    沈画芷今日穿了素绒绣花袄,紫绡细花裙,虽是简单的打扮却更能勾显出她的清丽,沈画棠一直觉得沈画芷就如那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荷般那么洁净如云,秀致美丽。沈画芷对别人也是不假辞色,却唯独对她很好,大概是看她形只影单,孤苦一人,心生了同病相怜之意。沈画棠握紧她的手,对她轻轻一笑:“三姐姐莫要担心,我自是不怕的。”
    沈画芷点点头,却依旧拉着她一同前往浣香堂。
    没想到在路上碰着了也要前去的沈画盈。
    沈画盈穿着乌金云绣衫,百花穿蝶绣裙,外面罩着朱红绣花披风,头上还插着沉甸甸的点翠蝶坠步摇,真真是珠光宝气,看起来很是招摇。
    “呦,这三姐姐和六妹妹感情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就这么手拉手地过来了。”沈画盈也瞧见了她们,张口略带讥凉嘲讽地说。
    沈画棠有点胆怯地朝沈画芷身后躲了躲。
    沈画芷见沈画盈张狂,本不欲理会,可看到沈画棠小猫一样害怕的样子也不觉也来了气:“比不得四妹妹和五妹妹,昨日在后花园里拉拉扯扯的好不亲近,如今传得到处都知道了。”
    “你!”沈画盈霎时想起了昨日在刘氏面前的羞辱,“你得意个什么劲,一会到了太太那里有你的好看!”
    沈画芷却不再理会张牙舞爪的沈画盈,扯了沈画棠就走。
    沈画棠跟在她身后不由得有点愧疚,她也不是故意要装胆怯,可是她在这地方无依无靠的实在不敢贸然出头。不如装得没用一些好让她们注意不到自己。可没想到一向性子平淡的沈画芷此次竟然因她和沈画盈针锋相对。沈画棠这么一想心中一暖,不觉又紧了紧握着沈画芷的手。
    到了浣香堂,就见到刘氏穿着一身华丽的如意缎绣衣裳懒懒地坐在上首,在她身边正坐着大姑娘沈画鸢和五姑娘沈画蕊。
    这沈画蕊面目和母亲长得极为相似,都是虽肤色柔白,看起来养尊处优,但其实并不怎么出众。但在刘氏左手边坐着的沈画鸢可不一样,她冷着一张脸,神情看起来有点肃穆地坐在那里,暗红色的撒花小袄衬得她肤色雪白,冷艳异常。
    她的眉眼生得极精致端丽,细细的柳叶眉,微带上挑的杏眼,再配上那饱满红润的嘴唇,潆泽若水的瓜子脸,再加上她身上的那股子冷傲劲,真真是如九天神女一般令人心生向往。听闻这沈画鸢和自己的姨母长得很像,也不知道是不是确有其事。
    虽然三姐姐沈画芷身上也有股子清冷,可却没有沈画鸢那么不易近人。沈画鸢身上的那种自内而外的高贵感,每次都叫沈画棠觉得自己在她面前矮了半截。
    沈画芷和沈画棠先给刘氏请安见了礼,紧接着沈画盈也跟进来给刘氏请安见礼。刘氏眼角微挑,懒懒地吩咐她们落了座,饶有兴致地拿眼打量着她们,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沈画棠依旧是如缩头鹌鹑般低眉顺眼地坐在那里,她虽然不惧刘氏,但实在不愿意招惹上她。
    “上次我拿去给各位姐儿的绣活,大家做的都是不错的。”刘氏斜了斜身子,终于懒懒开了口。
    沈画棠不由得在心里骂,这绣活只有自己和沈画芷做了,别的姑娘哪里用这样像绣娘一般拼死拼活地任她差遣?
    “尤其是咱们家的三姑娘,那绣品真真是精美异常。三姑娘为人这么贤惠,我这做母亲的,真是甚感欣慰。”刘氏眼光瞟向沈画芷,缓缓说道。
    “太太谬赞了。”沈画芷起身,低着头不卑不亢地说。
    刘氏扫了一眼低着头的沈画芷,眼中似乎有点不屑,又接着说道:“可是也有那个别的不自觉的,仗着老爷纵容她就不把我这个当家主母放在眼里,整日就知道穿得花枝招展的想着怎样游玩嬉戏,不但镇日没个正形,还一点也不把姑娘的本业放在心上。”
    沈画棠偷偷抬眼朝对面的沈画盈一瞥,这话说的是谁已经很明显了。
    沈画盈面色涨得通红,却不敢反驳。
    “母亲莫要动怒,那姨娘养的跟我们就是不一样,”沈画蕊看见沈画盈窘迫的样子只觉得大感痛快,“一点规矩礼数都不懂,平白里叫别人瞧了笑话。”
    刘氏又斜睨了沈画盈一眼,似乎心里解了点气:“今日我把姑娘们都叫来,也是有事要叮嘱你们的。顺便给那些个不自觉的叮个醒。”
    第5章 .训话
    “你们也知道,老爷马上就要任满回京述职了。我娘家的妹妹几次听我说起浔州风土人情,就想趁着最近天气儿好想着来玩玩,过几日再同我们一起回京。”刘氏看着底下的姑娘似乎眼里有东西在缓缓升起,“我那娘家的妹妹身份贵重,是瑞贤侯夫人,此次她也是带着她家的哥儿姐儿一起来的。到时候你们断不可失了礼数。”
    姑娘们低低地应了,刘氏又四下扫了一周,目光突然有些阴厉地定在了沈画盈身上。
    “尤其是那些个不知礼数的,别再穿得妖妖娆娆地瞎出去招摇,自己丢脸事小,坠了我沈府的颜面,让外人非议纷纷才是大!”
    刘氏的语气骤然严厉起来,而且意有所指得明显。沈画盈一时面红耳赤却又不能说话,一说话不就实锤了刘氏说的是自己么。
    “行了,都散了吧,你们姨妈过两日便来了,到时候穿得周整点出去迎接,也叫人看看咱家的礼数。”刘氏似乎是有些乏了,摆摆手叫她们散去。
    沈画盈咬着下嘴唇,脸色很难看地退了出去。
    “娘还是太便宜她了。”
    几个姑娘一走,沈画蕊就不满地嘟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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