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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李婶一家愁云惨雾,谷宁心里很不好受,很内疚,一种见死不救的负罪感挥之不去。以前闺女说谁死,要过几天他们才从客人或邻居的口中得知消息。
    如今她亲眼所见,那种感受难以言表。
    所以,她需要离闺女远一点,让自己彻底静一静。
    罗宇生正是看出这一点,才提出和闺女多留一段时间,让娘俩暂时隔离。
    希望等他们回去的时候,她已经恢复如常。
    谷家姐妹和罗天佑跳上一名老乡的拖拉机尾厢,声音巨大,突突突地走了。她们要到镇上坐公交车去省城,再从省城买火车票回西环市。
    直到看不到影子,罗宇生抱着小闺女,和老丈人慢慢地往回走,边走边商量接下来要做的事。
    罗青羽回头看了一眼,目光平静。
    哪怕她说出那番话,家人的寿命一如既往,她没什么好担心的,淡然面对吧。
    她没有透露扇子的情况。
    一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二来,她不知道那把扇子到底是吉是凶。
    不能它说好就是好,万一是陷阱呢?譬如炉鼎养成记啥的,小说界很多这种丧尽天良的题材。
    反正,她一个人死就罢了,不必把家人牵扯进来。
    这,也是她复制丹炉山的主要原因。
    若有万一,哪怕她和扇子同归于尽,爸妈至少还有一座药山修心养性,健康百年。
    第22章
    罗宇生今趟来,除了探望老丈人,还要雇人进山建地基什么的。
    他一直以为媳妇顶多要回一块地,万万没有想到,媳妇居然给闺女争回一座山,不愧是家中霸气侧漏的顶梁柱,跪服。
    现在闺女说要在山上种药草,重新开垦山地恐怕也要费一番功夫。
    当然,对外的说法是他要做药草买卖。
    为嘛不说是谷宁种的?
    唉,她是护士,村民们却认为她在医院工作的人多少懂得一些病理,常有人找上门求诊。都是一些小病痛,可谷宁哪敢开口诊断?全部一口回绝了。
    好不容易让大家接受她不懂医的现实,若教外人知道她种药草,谷家的门槛不被人踏破才怪。
    有些乡民最怕去医院,宁可找民间大夫讨点药吃草草了事。
    “种药草?”谷老爹皱了眉,“以前种石斛还能卖几个钱,现在不知道行情怎样。不过,你们哪有时间打理?阿宁要辞职吗?”
    他老了,又在城里住过一段时间,身体机能早已退化,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为将来考虑嘛,”罗宇生随口胡诌,“医院的工作太忙了,时常加班,赚的也不多,还受气,我经常劝她提前退休……”
    这是实话,每次说出来总要挨骂,简直心碎。
    谷宁从未想过要辞职,她对本职工作充满热情与动力。已是护士长的她待遇不错,考了中级职称,目前准备继续深造更上一层楼,怎么可能半途而废?
    ……当然,那是之前,现在不一定了。
    罗宇生望望小闺女,手掌按住她的小脑袋摇啊摇,说:“先把房子盖好再说,以后逢假期我们回来住一阵。”
    就当一家老小每年回来避暑,种药草一事等媳妇想通了再考虑。
    事已至此,山的归属应该不会再有变数,罗青羽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老爸做事干脆,早上送走老妈,中午施工队就到位了,开着铲车轰隆隆地驶向枯木岭。
    大谷庄的留守人士多,得知谷老汉的瘸脚女婿找人开山路,纷纷前去围观。
    人多的地方,就有人嚼舌根。
    以前,大家笑话谷宁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说她好好一姑娘居然找个瘸脚汉。如今见她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儿女双全,倒是无人再拿那点残疾说酸话。
    但今天,她回娘家分地一事再次撩起话题。
    有人私下嘀咕,嫁出去的女儿回娘家盖房子,八成是得知征收拆迁,回来占便宜的。同时暗暗庆幸自家女儿虽然读书不多,至少懂事,不与兄弟争地。
    所以,女人读书多有什么用?越读越反骨,谷老汉家的二女就是典型的例子,吧啦吧啦。
    说这些话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有那些留守乡村的小媳妇。
    罗青羽年纪小,大家闲聊时没有避开她。
    她没有出声反驳替老妈说话,老妈的作为在当地确实少见,惹人闲话不奇怪。
    这个年代,很多大姨、小媳妇们被自己的无私奉献感动死了,以为天下的女同胞都像她们一样,当然看不惯谷宁这种自私行为。
    无所谓,能争到一块地,被一群柠檬精围观又何妨?
    别误会,她没有贬低她们的意思。
    奉献的滋味是苦是甜,只有当事人知道。有人奋起反抗,有人甘之如饴沉溺其中,都是苦命人,不必互嘲。
    罗青羽望望外公,老人正乐呵呵地蹲在水泵前杀鸡拔毛,一边和村民聊天。她忙屁颠屁颠地进屋抱出一张小木凳,小胖爪用力拍拍凳面的灰尘。
    “外公,坐。”
    外公是一位开明的好老头,趁现在有机会好好孝顺一下他。
    听到背后的动静,谷老汉回头一瞧,乐了,“哎,青青真乖。”
    哼哼,必须的,给这群柠檬精们多加一分酸爽。
    罗青羽搬完一张,再回屋里搬一张给自己坐。本来院里有几张的,全让过来串门的邻居们坐了。
    “呵,阿光,这是阿宁的孩子吧?长得不错,小小年纪就懂得心疼人。”一位老人瞅她一眼,笑说。
    “是,阿宁和她哥哥的几个孩子,数她最听话乖巧,最让父母省心。”
    否则,二女断然不敢让她留下。
    因为家里没有妇人家,洗澡、、穿衣和吃饭都是小外孙女独立完成的,忒懂事了。女婿说,她在家的时候就特别乖,很多生活细节不必大人们操心。
    迎着众人羡慕妒忌恨的目光,谷老爹乐呵呵地坐在木凳子上,心情好极了。
    得知他将枯木岭分给二女,这些老家伙没少在他跟前笑话唠叨。说什么他老糊涂了,让肥水流向外人田,明明家里有两个儿子,居然把山分给出嫁女。
    并且埋怨他开了一个坏头,生怕自己家的闺女有样学样。
    呸,他给他的,关他们什么事?都是自己的儿女,分什么内外?
    其实,得知二女要回娘家盖房子,他心里挺高兴的。当初知道农村要拆迁,两个儿子如同打了鸡血般激动。
    他也激动,更多的是不舍。
    毕竟,那是他生活大半辈子的地方,父母埋在那里,还有自己的老伴……他舍不得那些地,舍不得前半生的痕迹,希望至少留下一块地给后代子孙们。
    得知土地被征,大儿子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小儿子嘲笑他老糊涂,有钱不要要那些破地干嘛?留着生蛋吗?这是小儿子的原话。
    他想把一切交给儿子,儿子们却一心拿去换钱,怎么办呢?
    若非老伴走得早,若非儿子需要他带孩子煮饭,他根本不会离开村子。现在的年轻人太浮躁,眼里除了钱就是吃喝玩乐,无法体会老一辈的思乡之愁。
    所以,他在城里住得很郁闷,时时想起乡间晨暮的那一抹清凉。
    如今二女突然要回村里盖房子,他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反对?自从接到谷宁的电话,他心里就有了计划。
    女儿能干肯吃苦,女婿家又有拆迁款,不差钱。所以田地就不给了,因为两个儿子、小女儿更需要钱。
    那么,就剩下一座几乎被人遗忘的山……
    “诶,你们听说没有?雷公山那户姓丁的,好像要回来了。”聊着聊着,忽然有一老头低声说。
    “姓丁的?他们家不是在香江定居吗?听说混得风生水起,有权有势。”
    “有什么用?儿子、儿媳出了一场车祸,没了。留下老人和一个丫头片子,再有权势又怎样?女生外向,将来还不知要便宜哪家的孙子。”
    “唉,这就是命。”
    “哎,那雷公山岂不又要改姓?”
    “不会吧?枯木岭就算了,雷公山除了那棵神树(老柏树)是咱大谷庄的根,还有一座土地庙特别灵验,将来被丁家孙女婿分走说不定要拆。”
    “谁说不是,我就怕这一点……”
    雷公山的未来更加严峻,枯木岭的归属总算不再是乡邻们执着的话题。
    第23章
    半夜,单独在一间房睡的罗青羽意念一动,再次进入扇中。
    爸妈给力,她也不能偷懒,必须做点什么才行。
    她研究过了,白天睡觉,晚上才有精力与机会行动。老爸为人警觉,但离开军队多年,白天忙得身心疲惫,晚上会睡得很沉,正是她悄悄入扇的时候。
    瞬间转换环境,眼前一片黑漆漆的星空,她紧握扇子一动也不敢动。
    待站稳了,看清楚自己的位置跟上次一样在牌坊外。她只好慢吞吞地挪到安全位置,然后迅速往牌坊里跑。
    丹炉山,一座漂浮在地球外表的灵山。
    这里的空气凉凉的,从牌坊那里只有一条山路蜿蜒而上。路的右边是断崖,外边空荡荡的像是一片黑洞。
    以她这副小身板来讲,那山路细又长还看不到尽头,跑一阵便要停下来歇歇脚,一边喘气一边咳。
    平常不怎么咳了,一旦用力或者气急就会咳得很厉害,必须喝点水润一润。可现在她去哪里找水?出去喝一口再回来?
    这不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再说,外公家没有随身带的小水壶,连塑料袋都没一个。只有碗,她总不能端着一碗水进来爬山。
    这里有水,可惜在山顶。
    唉,说到底是她年幼体弱,哪怕每天早上和老爸一起晨跑。不急,等再年长几岁,她就可以向老爸学拳脚功夫了。
    罗家的基因好,大哥直到考进警校才开始学拳,结果成为队伍里的佼佼者。她从小疏懒,长大后也没怎么学,离婚后,照样扛起煤气罐上楼健步如飞。
    所以呀,不急,不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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