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会?”顾盼脸上挂着虚假的笑。
哪知四爷弯起食指在桌上轻叩:“这几日安份些,几月生?”
这话问的是边儿上的石榴,后者带人将寝室拾掇好后,才低头回道:“回禀贝勒爷,格格约莫是在七月中旬的时候生。”
说的时候,她神情紧张,
实在七月不是什么好日子,中旬更是赶在了鬼节,不大吉利。
见他眉头皱了起来,顾盼没意识到,就问:“怎么了?”
四爷摆摆手:“无事。”这事儿说出来,就怕顾氏为了给孩子一个所谓吉利的时辰去喝催产药。
石榴欲言又止,倒是想说些什么,可是对上四爷的神色后,后来便是私底下,也没敢跟她家格格说这一回事。
顾盼跟着他的时间也不短,见他这样就知道有心事,在石榴出去后,拽着他袖子问:“爷,怎么了?”
四爷瞟了她一眼,“你安生些便好,爷能有什么事儿?”
顾盼见他实在是不想说,便转移了话题:“如今都快五月份了,天儿越来越热,妾都快两年没出去过了,也不知外头是什么样。”
其实一醒来就在人贩子现场,而后马车小轿的,压根儿就不知道这大清朝的京城长的是个什么模样。
甚至连贝勒府的前院都没去过!
“你想出去?”
顾盼见他神情放松,眼睛亮了亮:“可以?”
“想什么呢?自然不可以。”四爷白了她一眼:“与其想着出门,倒不如想着怎么伺候好爷。要是有本事多生几个,待爷往后……你说的侧福晋也不是不可能。”
李氏那儿不仅是生子有功,更有人亲爹是知府的缘故。
这顾氏到底出身不算很光彩,可顾家是望族,虽不大指望的上,可有这么一份面子情在,再加上朝堂上也有不少顾家子弟,熬一熬,总归能叫她心想事成的。
毕竟侧福晋是要上玉蝶的半个儿媳,不是光有宠爱就成的。
顾盼临睡之前,想的就是感谢自己这张脸跟身段,虽然这么想有些废柴,但武氏跟宋氏那样无宠无子无需求的日子她是真的不想过啊!
别扯什么不争就是争,来都来了,不争哪儿有好日子过?
再说了,四爷是那种你不争就认定你是小仙女儿的人吗?
不!
你要是不争,他绝不可能花心思哄你或者觉得你跟其他妖艳贱货不同,才懒得搭理你。
人喜欢的就是妖艳贱货那一挂的!
四贝勒府的妖艳贱货有:李氏、苏佳氏、汪氏,还有她。
日后那大名鼎鼎的小年糕估计也跑不了,她私心里想着,这生孩子的数量,跟脸蛋儿好不好的直接挂钩!
第二日,顾盼想着四爷今天应当不会过来,便慵懒的靠着垫子,吩咐葡萄对着她肚子吹笛子。
听到外头给贝勒爷请安的声音后,正待起来,四爷却快一步走了进来。
“妾给爷请安。”肚子大了动作有些艰难,四爷把她扶了起来,“今日可好?”
“好着呢。”她回,又想着大白天的他突然过来,指定是有事儿,便亲自端了茶:“爷请用。”
四爷嗯了一声,喝了口茶水后,突然道:“好消息和坏消息,要听哪一个?”
顾盼心里咯噔一声:“先听好的?”她成日里缩在自己的院子,能有什么好坏消息劳动这位爷亲自过来?
四爷想起今日朝会结束后在御书房见到的二人,再看向顾盼的眼神就不由得有些复杂。
“好消息是,圣上亲自过问,给了你一个庶福晋的名额。”
“?”顾盼啊了两声,这回是真惊讶了,“庶福晋?”
虽然庶福晋不拘数量,但这玩意儿跟自己也扯不上关系吧?
据石榴说,李氏当初也是当了好多年的格格,再加上人娘家有力,才凭着俩孩子当了侧福晋的,可自己有个啥?
自己这出身跟经历在皇家眼里可不好,康熙亲自过问儿子的小妾?
怎么听怎么玄幻。
四爷嗯了一声,“坏消息就是,这功劳还是明珠大人跟圣上闲聊说出来的。”更不巧的是,索额图那会子也在御书房。
比较苦逼的是,这俩一个是大千岁党,一个是太.子.党。
索额图因着孝诚仁皇后的缘故,先后任国史院大学士、保和殿大学士,今年更是添了领侍卫内大臣一职,再加上太子是其侄孙,这些年可谓是风光赫赫。
打从二十七年皇阿玛为了打击大千岁党而罢黜了明珠后,太.子.党便多了很多支持者。只后来西征葛尔丹时,明珠又官复原职,虽不再得到重用,可到底多年的根基在,双方挖坑是常事,斗的更是火热。
这回也不知明珠打的是什么主意,趁着跟皇阿玛追忆往昔时,提到了当年长子的至交好友,而后又说什么这顾贞观此人颇有文采,又说他幼女如今就在四贝勒的府上,倒也是一桩缘分。
其实这事儿皇阿玛也知晓,只是没当多大的事儿。
也怪自己,当初因着府里头孩子留不住昏了头,这下子叫他一说出来,自个儿明显能感觉到索额图的眼神不大对劲。
也是,明珠是大哥那边的,自己一向跟在太子后头办差,结果后院小妾的亲父跟明珠长子乃是至交,这能不叫人怀疑吗?
尽管大哥那边叫皇阿玛打的七零八落的,可到底人才可用。便不是,怕是索额图也觉得自己是在贪图大哥那边的人脉资源吧?
这旁人的墙角岂是那么好挖的,莫说自己不想,便是想,能做的这么蠢?
再者说,当初买下顾氏时,自个儿可不知道她还有旁的出身!
所以皇阿玛在明珠说起这事儿后,手腕有明显的停顿,而后说到顾贞观此人也算性情中人,便意思意思的给了顾氏一个庶福晋的份位。
虽跟格格也差不了多少,可这庶福晋也算是御赐的。
只是这等天大的荣耀……他苦笑,怕是太子那边又要为难自个儿了。
顾盼可不知道这里头的事儿,她压根就不知道索额图是谁。
迷迷糊糊的,听到四爷说起了索尼,她还一愣,这玩意儿不是相机?
好悬这话没说出来,不过她也算是听明白了这里头的党派之争,只道:“妾谢万岁恩典,也谢爷。”
四爷嘴角抽了抽,心说你位份升了是高兴了,回头你家爷可得过一段苦日子。
不过这念头也就一闪而过,毕竟心里的真实想法不可对外人道,“不过一桩小事,只庶福晋偶尔也会跟着福晋出门会客,要是遇着旁人家的说话不中听,你都听福晋的。”
太子那边倒不至于小心眼到牵连到女人身上,顶多在办差的时候给自己使绊子,但是旁人可就不一定了。
自己如今是挂在太子这边的人,偏偏明面上又跟大哥那边有了牵扯。再加上顾氏在江南的名望,不说别人,便是太子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暗地里做了什么,企图跟江南士林间有关系。
想到这里,他摇摇头,“这事儿一出,怕是顾家那边会有联系,到时候爷会派人通知你。”
“行,妾都听爷的。”
四爷看着她傻乐的模样,心底也放松了些许,到底不再那么紧绷。
说到底自己当初是真没奔着顾家去,没什么不可叫人查的。只这边既然有了牵扯,他又不是什么圣人,何必把现成的往外推?
好在来之前也跟福晋把这里头的事儿给说了明白,他还是明白后院该给谁做主的,像是这种进了一趟宫小妾就升职的事儿,一个处理不好,后院就得失火。
“你有甚好高兴的?”四爷心说你可不知道今日爷受了多少索额图的白眼。
心底也很是不舒服,即便自己跟着太子办差,可索额图不过是一臣子,却因着太子的势就不把自己这个皇子放在眼里,这是何道理?
想到这里,他眼睛眯了眯:最近弹劾太子朋党的奏折不少,只是因着太子,皇阿玛才留中不发,待到日后……想到太子今年多次遭到宫里的斥责,四爷觉得自己还得多些耐心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尽量早点哦宝贝们!
第17章 要生了
说到底,这事儿跟女人不女人的没甚关系,只是皇子阿哥的身份敏感,会多了些叫人多想的意味在。
便是外传一心沉迷汉学的三哥心底都有野望,更何况其他人?
只可惜的是,这位致仕的顾大人如今已六十有四。这样也好,便是有这么一层关系在,人到了这个岁数,自己这边也不会招惹太多的忌讳。
更何况人人都知道太子不满江南文人,便是知道这些,也无伤大雅。
只可恨明珠那个老狐狸,非说当年慕其才名才聘其为长子授课,又说有了当初国子监祭酒徐元文的推荐,邀其成了府中住塾师,关系莫逆。还道有了这桩缘分也是那顾家蒙受皇恩,只看在当初的情分上,说要好好关照故人之后。
若不是这番话,想必皇阿玛也想不起来顾氏这一桩事。
想到这里,四爷唇线抿的更紧。
皇阿玛为了让自己好好的跟着太子办差,也为了明珠那边的人跟自己不会有接触,硬是把这事儿定性为了自己不懂事胡闹。
呵,不懂事胡闹?
自己如今二十有四,大格格都已八岁,原来在皇阿玛的眼里还是不懂事只会胡闹?
有了这么一句评价,日后他人眼中的四贝勒如何能当大任?
想到这头,四爷的手倏得收紧,“明相那边说要关照故人之后,命人送了不少的东西,晚些时候爷叫人给你送来。”
“爷,妾不认识旁人,既不是顾家送的,妾也不敢要,交给爷处理便是。”
顾盼也不是真的傻,但这事儿吧,古代的男人,真能欣赏跟他谈政治格局的女人?而且还是小妾?
别扯淡了,嫡妻要是能,那是贤内助。小妾要是能,那后宅八成要斗成乌鸡眼。
而自己这边,即便能听懂一星半点的,也顶多能听懂个大概的对立面,连这些个大臣的名字都记得脑门发懵,也谈不出个啥来。
人都来了,索性留下来用膳。
“爷既然带回来了,便没在乎这个。”四爷叫她坐在身边,“不过按照规矩,还是要查过后才能送到你手里。”
见他不在意这个,顾盼神色自在了些。
“往后这事儿估计不会少。”要真计较这个,那往后要计较的可多了去了。
不过损失些许钱财,大哥那边的党羽即便被皇阿玛打散,可他身上直郡王的爵位还在,还是当今的皇长子。而今有了这一桩事,想必那边是很乐意给太子添堵的。
一直跟着自己的弟弟偏偏有了个跟死对头家有牵连的屋里人,以太子近些年越发左的性子,自己自然得不了好。
虽看在皇阿玛的面儿上不会真的为难,可自己办差时难免会有妨碍。
无伤大雅,却恶心人。
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哥那边对于恶心太子一系的人很有心得,也很热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