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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奔到对面,朝下一望,数千的武林人士伏在冰雪的山脊上,皇陵的随葬品散落其间,一副残破的朱黑棺椁刺人眼目,那条粗莽般的铁链沿着山脊蜿蜒直下,不知尽头。
    张铎看遍四周,惊问道:“金龙啸到哪里去了,叶凌呢?”史子砚看着一个青袍道姑,缓缓道:“师父,您可安好?”
    “不需客气,叫我一声师太就好。”九弦师太转过身子,望着史子砚说道。张铎凑过来,毫不客气的问道:“金龙啸逃到哪里去了?叶凌之流又到哪里去了?”
    九弦师太站起身子,登上山顶,望一眼渐渐消散的霞光,说道:“他们走了。”九弦师太缓了一缓道:“我是叶凌的师娘,他们的主母。你们有什么仇怨,都冲我来,好了。”
    张铎气道:“我是问他们走到哪里去了?少在这里胡搅蛮缠?”九弦师太道:“老子西去,徐福出海,又有谁知道是到了哪里?”张铎冷笑两声:“还真把自己当神了?”
    九弦师太,背过手去,道:“那你去找呀,又有谁拦着你了吗?”
    九弦师太看着史子砚道:“他的罪孽由我一人承担,有谁要报仇,就请站出来吧。”张铎喝道:“咱们和金龙啸的仇怨,岂是一个你一个老妇能抵消的?”
    史子砚拱手道:“一人做事一人当,祸不及妻儿老弱。师太,咱们和金龙啸的恩怨与旁人无关。”
    九弦师太上前两步道:“这山梁下的数千武林人士,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个是你的对手,你若是不忿,就将我们尽皆屠戮。若仍有人不解恨........”九弦师太一笑,继而道:“反正我已经闭眼了,只能随你们了。”
    张铎望着山下,笑问道:“倚老卖老吗?我千里迢迢的来这儿,可不是为了杀个把人的。这天寒地冻的,你们这么多人我也带不走。”
    张铎面对着九弦师太道:“不如师太先给我挑一挑,也不需要多,凑个九九之数就好。”
    九弦师太道:“少啰嗦,你要报仇,只管来杀。”
    张铎道:“师太仗义,一心求死,实在令人钦佩。师太求死,这些人中难道就没有想活的?师太一句话,就断送这数千人的性命,是不是太残暴了。”
    九弦师太摇摇头道:“牙尖嘴利,看来你做不得主。”张铎气急上头,折扇张开,已经动了杀心。
    史子砚道:“师父,替天行道,不是说说的。事已至此,没个了断是不行的。”
    张铎道:“兵出不详,丧礼处之。师太莫要倔强,说处金龙啸的去处。”
    张铎话音刚落,天色瞬时变亮,众人抬头一看,天边的霞光转眼不见。一股怪风从头顶直灌而下,寒气袭人,冷风渐烈,令人不知所措。眼前也有什么东西随风消散,缥缈若烟,似流光,恍若飞萤。
    九弦师太也不管冷风,盎然道:“杀人,灭门,这一桩桩一件件,我都亲身经历。现在金龙啸不知所踪,一切罪责,自当由我承担。”
    “师娘是老糊涂了吧。”叶凌的声音突然传出。众人一惊,退到崖边,一片黑影随风渐盛,叶凌等九人跪伏的身影竟在黑影中渐渐显露。
    史子砚和张铎大骇,看着叶凌缓缓的看站起来,左袖随风乱舞,竟是空的。叶凌身旁的八人左袖也是如此。这几人打眼一看,和叶凌一般的装扮,都是一袭白袍,内穿劲甲,连模样也和叶凌几乎一模一样。
    张铎拉拉史子砚,指指地上。史子砚一看,昙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雪白的面容没有一丝神气,连呼吸都不见了。
    史子砚立时上前,俯身过去。叶凌当先出脚,一脚踏在史子砚眼前。史子砚双手僵在那里,抬头看着叶凌,恨道:“我跟你血海深仇,从今而后,不死不休。”
    叶凌望着脚边深不见底的大洞,一脚就把昙儿的身子踢了进去。史子砚眼睛喷火,长叫着扑了过去。叶凌身旁出来一人,一脚踢中史子砚的手腕。电光石火间,一阵剧痛传遍全身,史子砚连一片儿衣角都没有抓到,眼望着昙儿的身躯落入黑暗之中。
    史子砚爬起来,看着叶凌,泪涌双目,攥紧了拳头。
    叶凌看着史子砚,说道:“把她给你,你能怎么办?埋入黄土,变作一滩枯骨吗?在这里她将永世留存,这才是永生的开始。”
    张铎上前呵道:“你们作恶多端,到现在还横行行凶,真是没有一点悔意。”
    叶凌抬头望着天边一圈儿的乌云,滚滚而来,不甘的神色显而易见。叶凌收回目光,看着史子砚、张铎和刚爬上来的晗公主等人,说道:“今天,如果我不是血溅当场,否则,何罪之有?”
    “果真是恶人狂言,不知天道昭彰,”赵琳站出来,指着叶凌呵斥道:“你们杀我全家,我要你们血债血偿。”叶凌也不听她说什么,转过身子吩咐手下八人带领趴在山脊上的数千将士开始撤退。
    赵琳恨意上来,只欲杀他报仇,拔刀在手,喝道:“叶凌,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叶凌转身看了一眼赵琳,笑道:“原来是赵家丫头,你爹难道不该死吗?”
    赵琳扑了上去,叫道:“你说什么?我杀了你。”史子砚忙从后拉住赵琳。
    叶凌看着赵琳胡乱挥舞的长刀,笑道:“你爹接了金龙令,就该知道那是一张生死状。你爹要是乖乖的出来受死,我义父也不会登堂入室,杀那些不相干的。”
    张铎心头一凛,暗想叶凌说的或许才是实情,虽然江湖都说赵老英雄不畏强暴,当面斥责金龙啸,但江湖吹捧也是常事。
    史子砚道:“那灭玉凤门是你亲自做的吧?”
    叶凌眼光扫到山脊上的人还在收拾散落的财宝,回过身子呵斥道:“风暴眼见来了,还管那些东西?把不相干的全都丢掉,速速下山。”
    叶凌说完,转身看着史子砚道:“玉凤门怎么说都有官爵在身,我一江湖草莽,怎敢灭人满门?不信,你问一问晗公主就明白了。”
    史子砚看看晗公主和张铎,他们两人也不置可否。叶凌接着道:“灭了玉凤门,谁得利最大,不肖我说吧。事前事后,可都是有密函禀告皇姑。晗公主主政西南,难道会不知道?”
    晗公主冷笑道:“真是巧言令色。你恶贯满盈、罪恶多端,岂是凭一张嘴能说清的吗?”
    叶凌冷笑道:“如果杀人有罪,谁还行侠仗义;如果盗窃有罪,谁还劫富济贫?”
    史子砚上前呵斥道:“你住嘴,你不配提那个字。”
    叶凌呵呵笑道:“你扪心自问,江湖可是你想的江湖。拿你引以为傲的史家来说吧,史鸿鹰是长辈,暂且不论。单说那史天德,自己攀附上朝廷,却拿着禁武令打压武林同道,以致于史家独立武林数十年之久。这就是你所谓的侠义吗?”
    晗公主道:“好一个侠义,不过是违禁乱法、犯上做乱。单凭你你毁坏皇陵,就能诛你九族。”
    叶凌道:“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乱的是谁家的法,违的是哪家的禁?以一人之言恫吓天下,真是可笑。”
    张铎道:“真是死到临头,满嘴胡言。”
    叶凌看看张铎再看看晗公主,说道:“看来公主是胜券在握了。那你看这是什么!”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吊坠。
    张铎握紧了折扇,稳住神色,问道:“它怎么在你手里?”晗公主看着叶凌手指上吊着的虎符,一阵寒意,直透骨髓,那个虎符本该在云南节度使何昭身上,现在却叶凌手中,让人不寒而栗,本来是拿十万滇军堵住了叶凌的退路,现在看来是堵上了自己的生路。
    叶凌收回虎符,一笑道:“公主,我们之间还大有可为呢,不是吗?”
    晗公主勉强一笑道:“叶.....叶大侠说的在理。”
    叶凌看着史子砚道:“人生百年,够长了。以你的资质,就是翻天覆地三十年也够了。”
    “你们都是天选之人,我可不一样,我只报杀父之仇,”赵琳看看晗公主、再看看史子砚,眼光落到叶凌身上,说道:“血债血偿,今日了断。”赵琳握紧了长刀,抢功上去。
    叶凌伸出两指,“啪”的一声夹住赵琳的长刀,说道:“你武功太差,再练个三十年也杀不了我。再说了,冤冤相报何时了。等你长大些,再说吧。”说着笑了起来。
    赵琳抢出长刀,一转身抓住了身后的发辫,横过长刀,立直了身子。史子砚大叫道:“你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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