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飞近十叁个小时的航程,平飞用餐后初语睡了一觉。
醒来发现自己坐在头等舱的座椅内,一时心悸受惊,背后渗出层细汗。
幽弱灯光下,她身旁的人取下耳机,握住她的手。
“怎么了?做噩梦?”
“不是……”视线越过舷窗,望向机舱外的滚滚云层,初语恍然醒过神,轻轻说:“我还以为我在飞航班的过程中睡着了。”
顾千禾愣了愣,望着她刚睡醒时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随即笑起来,“工作后遗症?”
初语思顿一瞬,苦笑道:“也许吧。”
下一秒,他倾身过来吻了吻初语的脸颊,喂她吃一块餐盘里的蜜瓜。
很甜,一股过分发腻的甜。
但初语仍说:“比我们公司的水果餐要好。”
他笑眼弯弯地望住初语,忍不住地说:“是吧,你们公司的飞机餐真的很难吃。”
初语拍下他的手臂,佯怒道:“不许说我们公司的坏话。”
她连生气都是软声细语的,清柔的眸间漾出淡淡温意,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航程漫长,却不枯燥。
看完一部电影,舷窗外的天空浮起微亮,日光在云层间碎落,染出金边。
距离落地只有四十分钟的时间。
顾千禾关掉iPad,忽然问起:“你有没有飞过去加州的航班?”
初语脸上的神情表露出一瞬间的愣怔,仿佛很意外,又迅即散去。
“嗯,我们公司有直飞洛杉矶的航线,我去年大约飞过两叁次。”
他有些失落:“那离我们学校还挺远的。”
初语淡淡一笑:“旧金山的航线也有,不过我没有被排到。”
走出机舱时,已是另一个世界。
和风煦热,倒不像是冬季。
人群散动,他们拿完行李往外走,顾千禾紧紧牵着初语,单手推动两只并在一起的行李箱。
走到接机口处,一个女人迎过来。
初语的目光与她相撞,足足迟疑了十几秒,才将她认出来。
J手里抱着一束花,往日艳光四射的妆容褪去后,与初语记忆中的面孔有些许不同。
今日所见的她,穿着一件利落素净的白衬衣,典型混血的高鼻深目,面骨轮廓流畅而分明,细看是有些英气的长相。
走到他们面前站定后,她先同初语打招呼:“嗨,初语,常听Shaun提起你,我是J,这束花送给你,希望你喜欢。”
她国语说得一般,有轻微口音。可送来的花束却很美,是精心挑选过,郁金香与蝴蝶洋牡丹的配色温柔又浪漫。
初语还未开口,她便紧接着说:“哇,你真的好漂亮,比我想象中,还要漂亮一百倍的样子。”
所以先前J在人群中,一眼便望见了初语,看清她的相貌后,不免感到惊艳。
初语不曾想她是这样热情,倒显得自己有些无措,只是伸手接过花,淡笑着说:“你好,谢谢你。”
顾千禾却好不客气地接住话茬:“我和你说过的,初语超级漂亮。”
J主动从顾千禾手里拿过一只行李箱,无奈道:“知道知道,你老婆全世界最漂亮嘛,这话你已经和我说过一万次了。”
说罢,她又看向初语,“你知道么,Shaun这人超吝啬,他从不肯给我们看你的照片。”
初语感到困惑地问着:“为什么?”
“或许……”J笑了笑,同顾千禾交换一瞬间的视线,方才语焉不详地说起:“……是危机感作祟?”
顾千禾顿时笑出声,用英文同J骂道:“她直得不能再直了!”
可骂完,还是颇有些紧张地将初语搂在怀里。
他们一路说笑,直到走出机场。
J车停在路边,一辆攻气十足的梅赛德斯G63,配上她的身高,倒很难显得违和。
坐进车内,才发现还有第四人。
那女孩靠坐在副驾驶座内,带着耳机,明明知道他们过来,却仍旧摆出一副懒散不爱言语的模样。
直到J进车,二话不说就扯下那女孩的耳机,命令道:“安安,叫人。”
届时,那女孩才从副驾驶回过身,冷眼看着他们。
她对顾千禾说:“hey,Shaun.”
而顾千禾压根懒得理她,将视线移至窗外。
J耐心教着:“喊哥哥,姐姐。”
女孩垂下眼,没一会儿后又抬起,直盯着初语,不情不愿地喊:“哥哥,姐姐。”
J这才转身介绍道:“初语,这是我妹妹安安。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我的中文名,我中文名叫安之,就是‘既来之则安之’的那个安之。”
初语点点头,诚心夸赞:“你的名字很好听。”
J轻松笑着,眼神却仔细凝望住初语,不知是哪一个片刻之后,她忽然开口:“我们应该是初次见面吧?但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初语抿唇,像是思考。
下一秒顾千禾却回呛道:“这一招不管用啊,别乱搭讪,她是我的。”
这一刻,J彻底失笑出声,同初语抱怨:“你看他多霸道,不过我真觉得你很面熟,也许……”
她‘也许’了好久也没想出该如何用国语表述,最后索性说起土味情话:“也许,你曾出现在我的梦里,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噢,你长在了我的审美上!”
日光从车窗筛落,照在初语脸上,J看清那一双柔媚灵动的眼,眸光清澈无比,可眼神中疎净朦胧的冷意却更多,似雾般,令人想起一场深宵久违的雨。
J看似玩笑,眼神却认真。
顾千禾推开她的肩,毫不留情:“F**K OFF !”
一片笑骂声中,J将车子启动,缓缓驶离机场。
可就在某个吵闹的瞬间,副驾驶上的安安冷不丁地开了口:“我也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