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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及,她的唇紧紧抿住,既气自己又怨崔爻,连他来她也没多看一眼。原以为他要上马,可结果他只是慢慢替她牵着马,往前面那一处村落走去。
    ……
    崔爻牵着马一直往前走,直到来到一个灰蓝色的帐篷之外,卫长遥还未下马,便见帐篷之中出来几个人,其中便有今日与崔爻在一起的那人。
    复又见到他,她又想起了此前崔爻虚弱的样子,怕他再对他做些什么,她再坐不住,当下便要下马。
    可还未动作,便又看见那人对着崔爻笑了笑,随后便又对着身后一起出来的人介绍着崔爻。
    按着马鞍的手紧了紧,她抿紧了唇瓣,面上更加慎重几份。
    只见那几人看着崔爻先是一番怔楞,随后又纷纷笑开,有的甚至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正当此时,崔爻说了句话便又抬眼看向了马背上的卫长遥:“这是我的心上人,阿遥。”
    说罢,便将手伸出来,示意她牵着下来。
    她看了一眼众人,才又伸手搭上他的掌心,自马上下来。
    几人看了一眼卫长遥和崔爻,复又笑开。
    说话间,他们便已经进了帐篷中,而在这个时间,卫长遥也弄清楚了几人的关系。
    个子稍矮的夫妇是那男人的父亲和母亲,长相可爱的小姑娘是那男人的妹妹,他们都是崔爻的旧识。
    *****作者有话要说:记得我上一章的作话吗,爻妹忘记了~哈哈哈哈哈
    第106章 、
    进去之后入目是色彩鲜艳的各种毯子,刚落座,便听见主人家热情招待,卫长遥连忙点头接过他们递过来的酒盅还有肉干。
    她有些招架不住,面红耳赤地转头看向一旁的崔爻,他嘴角提起,平日中一双浸着冰的眸子中一片温和,见她看过来之后,挑了挑眉,随即将头凑到她耳边,低声道:“阿遥若是用不了这么多,便放在桌上吧。”
    话音一落,整个场面便是一静,先前忙着说话的妇人亦是停住。
    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她身子僵硬一瞬,随即敛下了眼皮,抿着唇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桌上。
    崔爻看了她窘迫通红的耳尖一眼,之后才继续同那些人交谈。
    察觉到这些,卫长遥才坐得放松了些。
    她抿了一口酒之后抬眼看向桌旁的几人,听着他们的话才知晓了一些事情。
    那高个男子名叫扎格,小姑娘叫那卓,连同拉那夫妇,他们都与崔爻认识。
    思及,她垂了垂眸子,有些怕他们来此会不会给别人带来祸端,等到用完膳食之后,她将崔爻拉到了帐篷外,拽着他的衣袖,神色担忧地说:“我们躲在这儿会不会给他们找来祸端?若如此,我们还是尽早离开吧。”
    崔爻肩膀微微往下倾斜几分,视线与她平齐,紧紧盯着她她澄澈的双眼,沉默一瞬后才道:“无事,那些人不会知晓我们在这儿的。”
    说罢,他眸光幽深,可到底只是喉结滚动了两下,克制地动了动指尖之后便将她带了回去。
    卫长遥回去之后才发现帐中早已没了人。
    她坐在毯子上发着呆,想着这些日子以来的经历,只是下一秒,身后便传来一道声音。
    “姐姐,你真的是崔爻的妻子么?”
    声音稚嫩可爱,清透响亮,卫长遥好奇地转过了头,只见小姑娘坐在了一旁用手撑着下巴,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微微愣了一瞬,她眸光转了两转,才道:“我是。”
    “怎么,不像吗?”
    小姑娘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随后移动位置来到了卫长遥的对面,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道:“不像!一点儿都不像!”
    “为何?”看着小姑娘如此笃定,她倒是有些好奇了,想也没想其他,便开口问了出来。
    小姑娘闻言机灵地转了转眼睛,随即将手放在膝头,招了招手示意卫长遥过去,等到卫长遥依言做了之后才小心翼翼地贴在卫长遥耳边轻声道:“他那样凶巴巴的,怎能讨来姐姐这样温柔好看的姑娘做妻子?”
    凶巴巴?
    听到这个孩子气的形容,卫长遥抿唇笑了笑,之后才反问:“你怎知晓他凶巴巴的?你们隔得这样远又是如何认识的?”
    小姑娘此刻神情更加谨慎,悄悄看了一眼门口之后才复又大着胆子道:“他是我哥哥小时候带回来要做我的勃勒根的,可……谁知道他竟是个男子。”
    “最后便做不成了呗,哥哥为此难受了很久呢。”
    卫长遥听完她说的话之后愣了愣,随即才想起崔爻此前哑着嗓子说的话。
    【被抢过,被方才那人抢走过一次。后来他发现了我是男子,便放了我。】
    她一时哑言,心中呐呐。
    原来……真的被抢过啊……
    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裳,心中不由得反问自己这次是不是又误会了他了。
    看着小姑娘不以为意的脸庞,卫长遥心中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只觉得有些羞愧,僵持了半晌,她又问小姑娘:“那……他为何会到这儿来,这儿离大雍不是很远吗?”
    小姑娘听了她的话,偏了偏头思考了一小会儿才道:“听哥哥还有阿爸讲,他是被人当做奴隶卖到这儿来的。”
    ……卖、卖来的。
    小姑娘说完这句话之后并未再听见声音,好奇地抬眼看向卫长遥,只见她紧紧抿着唇,眉目紧锁着,目光之中满是纠结还有内疚之色。
    “姐姐不信么?那卓说的可都是真的,他来时可可怜了,”说着小姑娘目光看向了外面的天空,似乎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怀念:“当时哥哥将他带回来对他可好了,给他漂亮的头饰还有衣裳,可他凶得要命,像一只狼崽子,把阿爸都咬伤了。”
    说到后来时,小姑娘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似乎有些哀伤:“不过我哥哥不怪他,阿爸也不怪他,因为他真的很可怜。”
    “姐姐知道吗?他小时候可是个哑巴呢!”
    “整日坐着既不哭也不闹的。”
    说到最后,卫长遥只是呆呆看着小姑娘,而小姑娘也是声音愈发低沉下去,最后竟是低着头,将原本告状的语气换成了吁叹:“他是真的很可怜。”
    “不过,他现在有了姐姐这样美丽温柔的妻子,也算不上可怜了,可怜的是我哥哥,现在还没抢回自己的妻子呢。”
    卫长遥看着眼前一脸可惜嗟叹的小姑娘一时失笑,无可奈何地摸了摸她的头,正当要说些什么时,一道低沉嗓音自脑后传了过来:“阿遥要想知道些什么问我便好了,我一定全部都说给你听。”
    “也就不必劳烦那卓了。”
    卫长遥愣愣转过头去,只见他身姿颀长,站在身后便挡住了一室的亮光,玄色的衣裳与身后的光芒相对比,愈发显得俊秀矜贵。
    视线自他白皙的脸上掠下,停到了下颌处,只看见那道横亘喉结还有颌骨的疤痕还在那儿,长出了一道粉色的疤痕。
    视线颤了颤,她不由得低下了头,不敢投去目光再去看那儿。
    心中自觉亏欠他,又因着这些日子对他的冷淡而更加觉得自己是个白眼狼。
    一边对他颐指气使,受了好处却不感谢他,另一边还要各种揣度他怀疑他。
    闭了闭眼,她心中自嘲想着,怎么会有自己这样的不知好歹的人呢?
    明明对于永和帝还有卫语棠一个是其中推手,另一个是根源得人都能做到面不改色甚至陪同他们演戏,可到了崔爻这儿,便……
    变得不像自己……
    从前两人不相熟的时候,即便有着血海深仇,她也能对他温润有礼,面不改色,可自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样,仗着他不会对她如何便肆意欺负他,将他逼得后退,甚至不敢违背她一点的意思。
    有时候她还在想,他可真能忍。
    一阵沉默,那卓看了看低着头的卫长遥又看了看崔爻,觉得无聊的她朝着崔爻做了个鬼脸,大着声音道了句“小哑巴”之后才离开。
    听到她的那声小哑巴,原本低着头的卫长遥惊讶地抬起了头,看了看崔爻面无异色的样子才稍稍放下了心,闭了闭眼,她放下了手间攥紧的衣摆,抬头道:“你……不生气?”
    崔爻眸光平静,殷红的唇动了动,才道:“不气。”
    看着她面色苍白的样子,他的指尖动了动,才敢开口:“那卓他们已经替您准备好了住处,殿下随我过去去歇一歇吧。”
    “我们在这儿呆几日便走。”
    他神色平静,那双眼睛中却沾着点儿小心翼翼,整个人微微绷着,像是怕她不答应又或者再怀疑他。
    见状,卫长遥沉默下来,什么话也没说便起身走了过去。
    她走到他身旁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动作,见状她疑惑一秒:“你还不走?”
    这时他才动了动唇,转身将她领了过去。
    将卫长遥送进去之后没等她开口,他便退了出去。
    卫长遥看见后,抿了抿唇,未多说些什么,只是在他离开后的很久,她还是睁着干涩的双眼,一直想着那卓的话。
    原书里对崔爻的幼时经历说得笼统,对他说的描述多是长大以后的狠辣绝情、谨慎小心和工于心计,因此她只是知晓他幼时过得苦,而不知晓究竟是有多苦。
    今日乍然听说他以前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实在让她有些不能平静,无法将那个可怜兮兮的小孩儿同现在清冷淡漠的他放在一起。
    不知什么时候起,她渐渐闭上了眼睛。
    等到再醒来时,眼前一道道光换换滑过眼帘,等到过了那段视线模糊的时刻,她才看见崔爻正盘腿坐在床榻旁边正为她打着扇。
    见到突然她醒过来,他眼中多了几分慌乱,竟不知该放下扇子还是继续拿着,就那么僵着脊背愣愣地坐在那儿。
    “殿下?”喉结滚了滚,他木木地将手臂磕在榻边,看着她不言语。
    见状,她抿了抿唇,缓缓起身,看着他的眼睛道:“你……上过药了吗?”
    愣了愣,他才回神,当即便点了点头:“已经上过了。”
    面上一片沉静,可另一只放在身侧的手早已经握得紧紧的,不敢再露出半分旁的心思。
    “殿下可是饿了?”看着沉默不语的她,崔爻有些担忧。
    这一路上,她一直锁着眉头,多数时候或者说一直都是因着自己。
    思及,他心中多了几分黯然。本来她能逃出生天,回到大雍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才对。
    可如今,因为自己,连笑颜都没几分……
    他从来都是寡言少语,冷着一张脸,此时却比往常更加不安些,看起来颇有些可怜巴巴的意味。
    沉默了一秒,卫长遥才道:“你方才说的我要是想知晓些什么便直接问你,可是真的?”
    隔了一瞬,她才听见他笃定的声音:“自然是,殿下问什么崔爻都会说。”
    听着他的话她抿了抿唇,之后才看着他的眼睛,低声问道:“那你……为何会到这儿来?”
    “可是如那卓所言那般,被人……带到这儿的?”
    她眸光微动,蹙着眉敛去了那句话中她最见不得的字眼,轻声问着眼前诚恳仿若对着神明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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