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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谓将笼子拖到床头,以便各项能力指标不明的alpha越狱时他能及时发现。
    但是被垂涎于标记自己的混蛋alpha目光灼灼地盯着恐怕会很难入眠,程谓将压平的纸箱板挡在笼子和床中间,感觉不太美观,最后上网买了套盖顶床帘,正常尺寸太大,他买了婴儿床尺寸的,盖在狗笼上应该刚刚好。
    顺便下单了几副口塞,备注“加急”。
    邢嚣给他来电,说上一份委托已经把尾款收了,但是委托人拒绝把檀宥带走。
    “正常,明天就是发布会,委托人注重的是取回关系到企业经济利益的东西,不在于惩罚一个背叛企业的内鬼。”程谓打开手机免提放到料理台上,取下围裙绑好,从冰箱里拿出午餐食材,“何况一份委托就令他们损失十几万,聪明人重心都放到如何利用产品获取更大利润的问题上去了,再费时间跟个内鬼周旋只会得不偿失。”
    “那现在檀宥怎么办?就扔工作室不管了?我拒绝。”邢嚣毫不掩饰地表达自己的不满。
    程谓洗净手抄起菜刀将牛腱子切成个头适中的块状:“没事,先让公主带着,我留他有用处。”
    “一个低等级omega能有什么用?”
    “做实验。”程谓言简意赅。
    午饭吃得不多,程谓想着薛寻野直戳进他心脏的那句话,很没胃口。
    ——“过多使用武器只会体现你本人的怯弱。”
    程谓把餐具丢进水槽,从冰箱里拿出罐eku勾开拉环,趿着棉拖走到二楼阳台上,那里有个松软的布艺沙发,坐着能让大半个身子陷进去,很适合放空身体状态沉思。
    在应酬之外,程谓也不是不碰酒,有时遇上难办点的委托,让邢嚣到他家里一块儿讨论实施方案,两人都头疼的时候就会喝点酒,反正工具人在,程谓也不担心什么。
    但今天他只能通过折磨自己的法子,来清醒地说服自己相信既定的谎言,抛之脑后许多年的问题被薛寻野的一句话揪出来,不处理的话很容易干扰他今后的工作。
    程谓喝了一口啤酒,伴有烟熏混合黑巧口感的焦香酒液滚入喉咙,他屈指擦去唇边的一点湿润。
    薛寻野不是第一个说他弱的人。
    “软弱”这个词从出生开始就伴随着他,性别鉴定为beta使他只能活在alpha兄长的阴影下,跻身于上流社会的父母每次出席晚宴只会带着他的兄长,和友人攀谈也常常说“我家程熹如何如何”,从来不会错把“程熹”说成“程谓”,因为不常提起的名字说出来都会很拗口。
    男a女o生出beta孩子是极小概率事件,他是爱面子的父母一生中最大的耻辱,他们甚至把他送到医院妄图改变他的腺体信息,尽管在十六岁的二次分化中他也只能从beta转化成一个低等级的omega,而他的兄长继承了父母的良好基因转化成了进阶级的alpha。
    身体有点热,程谓解了两颗纽扣,灌了口酒后轻晃着易拉罐,喝剩小半的酒液在里面打着转撞击着罐身。
    被寒风扑打的躯体开始渴望得到alpha的抚摸,又痛又麻的感觉由轻至重袭击每一根神经,程谓揉了揉自己的腺体,自虐似的将十八岁以后进入杀戮基地的每一帧画面灌入自己的脑海——起初他被高等级的对手踩断过肋骨射穿过大腿,后来为了活下去,他逃、他躲,无路可退时便颤着手举起五斤多重的左轮枪,踹倒对手将枪口怼进对方的嘴里,扣下扳机时他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高等级alpha的脑袋在他面前爆炸。
    抓易拉罐的手有点不稳,无名火焰在他体内的燃烧已不容许他再想别的事情,程谓返身回卧室扯掉自己松垮的领带,趴在枕头上难受地咬自己的手背,却执着地不给邢嚣去一个电话。
    发情期和假性发情撞在一起足以让人精神决堤,程谓不用抑制剂也不吃安眠药逼自己入睡,清醒地承受着痛苦,看窗外的天空一寸寸泼墨。
    邢嚣给他来过电话,说工作室又接了项紧急委托,程谓让他单独完成去,证明一下ss级alpha的能力。
    “那医疗所的委托怎么办?”邢嚣问。
    程谓吸了口气使自己的嗓音如常:“简单,我自己做就行。”
    刚挂线不久又有电话进来,程谓以为是邢嚣有要事禀报,闭着眼划拉了接通键将手机举到耳边,传出的却是邓叁焦躁的声音:“程先生,院里又有病患失踪了!”
    第8章 招架不住
    石英钟指向九点二十分。
    出门前程谓注射了两管抑制剂,效果甚微,现在的他就像是十年前扛着把m500射出四发子弹没打中一个人反而被敌方攻击得遍体鳞伤的弱小omega,仗着自己还存有一颗宝贵的子弹而继续深入基地——硬撑。
    下午摄入的酒精现在仍在他周身的每一个细胞发挥作用,仿佛要言传身教告诉每块组织,它们的主人揣有多么可笑的弱点。
    黄昏才换过的衬衫又被汗水浸湿了,程谓从衣柜里拿出件铁灰色的换上,对着穿衣镜系纽扣时发现自己的红果儿肿得厉害——omega的发情期,身上每个特征都明显得可怕。
    程谓撇开眼,用束腿皮革腰带固定衬衫,穿上西装裤后再覆上战术腰带,最常用的m1935别在腰侧的枪套里。
    上午车子停在医疗所里没开回来,恰好这种状况程谓也不方便开车,他招了台出租车,屈着长腿坐在后排,听邓叁在电话里向他描述情况:“这次失踪的是个六岁的alpha男童,他的病因和上次的女童一致——”
    “挺巧的,试问贵院隔离区有多少宗相似个案?”
    “也不多,”邓叁思考了下,“大概五六个。”
    程谓敲了敲手机壳,用沉默示意对方继续说。
    “事情发生时隔离区只有两个护士当值,可她们谁都没有留意到有其他人进入住院部六层。”
    “那个人很聪明,他没有让任何监控拍下他的身影……对了,有两只摄像头被恶意损坏了。”
    离第三医疗所还有段路,程谓热得不行,按了按降窗按钮,没反应,他捂着话筒偏头对司机说:“麻烦帮我开一下窗。”
    冷风拂在脸庞上,程谓心不在焉地听着邓叁东一搭西一搭地为他提供线索,不能怪邓院长语焉不详逻辑混乱,毕竟院长日无暇晷,能了解到的事情经过都源自于两个手足无措的beta小护士。
    邓叁在医疗所东门等他,这个门离住院部近,天黑后就鲜少有人出入,程谓进来还要由邓叁准许门卫特别放行。
    “安保措施做得不错。”程谓看着伸缩门在他进入后缓缓合上。
    邓叁笑了声,院里接连发生两起失踪案,再诚挚的夸奖也无法激起他的喜悦。
    九点准是隔离区病人的休息时间,现在接近十点,程谓让邓叁把隔离区的两个值班护士给叫走,今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有任何人踏入隔离区。
    “包括您,邓老。”程谓最后说,“我不喜欢在执行任务时被人打扰。”
    等邓叁走了,程谓回到车上拍了根烟叼嘴边,以缓解身体的极度不适。
    车头正对住院部,程谓把工作了十多个小时的行车记录仪拆下来,连上手机蓝牙,将录像传到手机上去,不时瞟一眼住院部六层。
    文件传输速度很慢,等待的过程中程谓再找不到其它事情可以分散注意力,他轻喘着将到嘴边的呻/吟压下去,夹烟的左手垂在降下的车窗外。
    单是一件衬衫也束缚得人难受,程谓扬起脖子,右手指节泛白地抠着扶手箱盖板,轻颤的上眼睑连带两排睫毛在漆黑中贴着镜片小幅度扇动,一颗汗珠从额角顺着脸庞滑落至下巴尖。
    二十八年的人生,他还是没学会“理智”怎么写。
    副驾上的手机轻振两下,程谓掸了掸烟灰,把剩余的短烟叼回嘴边,滤嘴被他指间的汗渗得有点潮软。
    拖过手机,文件已经传送成功,他转发给一个手下,同时拨通对方电话,让他把录像中出现过的所有可疑人物记录下来。
    “邢嚣还在工作室么?”程谓捏了捏自己的后颈,被手下告知他的搭档出任务去了。
    “行吧……”程谓被烟呛得轻咳,眼尾倏然瞟见六层其中一格窗子熄了灯光,他心里一紧,匆匆结束通话,下车前再次打开弹匣检查里面是否子弹齐全。
    住院部只有左侧楼梯可以直通隔离区,程谓戴上皮质半指手套,存有十三弹的手枪被他紧紧攥在手里,他加快速度悄无声息地冲上六楼。
    隔离区整条走廊寂静无声,惨白的灯光刷白了铺着防滑瓷砖的洁净地面,中间有一截地面偏暗,因为它顶上的灯管熄灭了。
    灯管是碎的,被击碎的——程谓半蹲在咨询台后观察,视线很快锁定住不远处躺在盆栽旁的一颗子弹。
    混沌的大脑很难高速运转,程谓也不管过多使用抑制剂会不会给自己带来副作用,他只想要保证今晚的自己能不受主观影响完成委托。
    下车前程谓就把车上的抑制剂都放包里了,掏针筒的手太抖,他把拇指放在嘴边使劲咬了下,用痛觉唤醒被麻/痹的知觉。
    身后突然响起连串的破碎声响,走廊上的光线比之方才还要暗上几个度,程谓迅速跳转视线,身后几盏灯全都熄灭了。
    灰暗的地面躺着几枚相同规格的子弹。
    没有听到枪响,程谓猜测对方上了消音器。
    空气中只有他自己尽力敛起的信息素,本身雪绒花香不算浓郁,混在各种奇特的信息素当中很容易被忽略——前提是在各种信息素围绕的情况下。
    可现在,他寻不出除他以外的第二种信息素。
    消毒水的味道倒是格外刺鼻。
    这种不正常早就在他已推敲出的范围内,程谓毫不犹豫将摸到的抑制剂塞回去,抬起右臂精确地瞄准计算好的点,快而狠地先后射穿由远及近的所有灯管,十三发子弹用尽,整个楼层沉入了阴森的黑暗中。
    程谓不再隐藏自己,飞快地撤离咨询台寻找下一处藏身点,发情带来的痛楚限制了他的行走速度,但只要目标不是ss级或sss级的alpha,基本没人能追上他……
    随即程谓听到了身后逼近的脚步声。
    二十八年没骂过脏话的程谓现在很想把从邢嚣那里学来的脏话都骂一遍,喷给那个在自己身后穷追不舍且疑似等级不低的alpha。
    他熟练地更换弹夹,眼睛还未适应黑暗,他朝判断的方向打出一枪,以每秒十二米的速度向另一个方向跑去——程谓将ss级omega所能发挥的全部力量给用上,摸到盆半人高的万年青用单手生生举起砸出去,预料中的重物落地响却没听到。
    alpha徒手接住了盆栽,刚才打出去的那枪对他来说毫无威力。
    程谓从未试过像今天这样没把握。
    挫败、自责、丧气,很多种负面情绪一同上涌,很多年前快被遗忘的一个动态画面突兀闯进记忆中,他的父亲扇了他一巴掌,骂他是不争气的废物。
    发挥全部力量的后果是他无法把控自己持续逸出的求欢信息素,程谓躲回咨询台下,难耐地解开两颗纽扣,右手握枪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胸膛,冰冷的枪管模拟抚摸的动作在敏感的地方游走。
    这样做的成效微乎其微,程谓绝望地辨识出一团撑着咨询台从他头顶落下的黑影,他唯一能做的是抬起麻木的手冲对方开出一枪,须臾间的火花中,他看见了一张被照亮的、熟悉的脸。
    紧接着,浓烈的安抚信息素炙热而温柔地将雪绒花信息素拢在其中,sss级alpha将接在手心热量犹在的子弹小心地放进口袋,取而代之的是拿出一根属于omega的抑制项圈,单膝跪地为程谓戴在脖子上。
    “程先生,你总这样,我哪招架得住啊。”
    第9章 惊不惊喜
    被酒精诱导的假性发情折腾一整天,程谓疲惫地瘫软在薛寻野怀里,他拒绝不了与他匹配度高达95%的alpha给予的安抚信息素。
    这次的拥抱治疗比上次的时间要长,他事先打下去的两针抑制剂对假性发情有副作用,加上过量耗费体力,此时他脖子以下的全部知觉仿佛处于半休眠状态。
    但他清楚留有十一弹的手枪还握在他右手里,alpha没有乘人之危夺走他的武器,这一点比他当时要挟对方的做法高尚得多,当然程谓也从不否认自己的卑劣。
    “别咬我。”程谓偏过脖子,alpha的防咬器不知轻重地碾上他的脖子,他受不了地后仰着身子躲避,却被alpha逮住了扑倒他的机会趁势将他按到地上。
    “刚才你在底下偷偷摸摸干什么呢?”薛寻野用戴着手套的手掌垫住程谓的后脑勺,另一只手随意把格洛克手枪扔边上,狡猾地勾下防咬器扣在动弹不得的omega脸上,不顾omega抗拒的扭动,手探进对方解开了纽扣的衣襟里用指甲刮了刮。
    “唔……”程谓瞪大眼,被alpha精壮的身躯分开的两条腿在空中乱蹬,脚跟不安地砸着薛寻野的后腰,“滚边儿去!”
    薛寻野将咬在牙齿中间的果肉松开,从程谓的衣襟里抬起头:“程先生,你先搞清楚现在谁处于优势地位。”
    程谓当然知道主导权现在握在谁的手里,他的四肢提不上丁点力气,双腿蹬了一会儿就只能屈辱地搭在薛寻野的后背,扣着扳机的食指更是僵冷——即使这样,他也不想平白无故被来路不明的alpha标记了。
    覆了一层涎水的胸口湿湿凉凉的,程谓暂时放任alpha过火的举动,融于黑暗中的眼神像猛劲撞着窗玻璃的北风那般森冷。
    “医疗所发生的连续两起失踪案,都是你搞的鬼吧?”程谓活动着握枪的右手,食指试着做出扣扳机的动作。
    为了不引起薛寻野的怀疑,他的左手罩在alpha拱动于他胸前的脑袋上,指腹状似无力地拨拉薛寻野的头发。
    “嗯……程先生觉得是就是。”薛寻野含糊不清地回答,加大两排牙齿的咬合力度,果然听见底下的omega轻声抽了口气。
    程谓克制住自己拱身上前的冲动,耐心将缓慢恢复的力量蓄到预备施力的身体部位:“好好的情报商不做当什么人贩子……嘶,轻点儿……”他用膝盖顶开薛寻野沉重的身子,“做笔交易吧,你把那俩孩子给我,我给你透露两条你感兴趣的情报。”
    胸膛上的脑袋突然抬起来,程谓扣在alpha后脑勺的手毫无防备地下滑,最后勾住了薛寻野的脖子。
    薛寻野在腰间的装备包里掏了掏,摸出只哑金色的卡地亚火机打着火,举到omega的脸侧晃了晃,以便自己看清这只omega跟他谈判时的表情:“程先生知道我对什么感兴趣?”
    摇曳的火光下程谓透过镜片的眼神如往常那样自持,哪怕他身上遍布吻痕,凌乱的额发失了仪态,耳尖红得能渗出血液,他的眼睛永远盛着一潭拍不起波澜的死水。
    薛寻野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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