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挽心内怦然,距上次见面,中间差不多隔了一个月,他人又清瘦了些,看着却更加帅气,精神抖擞。
下意识咽了咽嗓子,顾挽不着痕迹地垂眸,敛尽眼里的惊艳,没好气地埋怨他:“你怎么偷听别人讲话?”
季言初一脸无辜:“你都快用吼的了,我这哪叫偷听?”
“你还强词夺理?”
顾挽气呼呼斜瞪着他:“要不是你不吭声,我也不会把你当成徐奕南,那我就不会说那些有的没的。”
“……也不会白白被你看笑话。”
明明她话里的那个主角是他,他反倒一副置身事外还揶揄取笑的姿态,即便清楚他其实什么也不知道,顾挽还是忍不住觉得委屈,觉得不公平。
或许人一旦生病,心思就要比平时敏感脆弱得多。
就因为她是暗恋者,很多话不能宣之于口,所以,就活该处处卑微,处处被他拿捏么?
顾挽愤愤不平的想,又气又伤心,眼里不受控制地漫上一层热雾,眼角立刻也红了。
“……你来真的?”
季言初僵住,他只是想逗一逗小姑娘,怎么就一下把人给惹哭了?
这下玩脱了。
他一副闯了大祸,手足无措地给她擦眼泪:“别别别,哥哥逗你的,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别哭啊……”
他又紧张又心疼的样子,蹙着眉,弯腰低头地凑到她面前,擦掉眼泪又揉揉她的脸,沉着嗓音低声问:“小书呆,你是怎么了,从前的小刺猬怎么变成小哭包了?”
明明以前是那么倔强坚韧的小姑娘,遇到流氓坏人都不会掉一滴泪的。
是谁让你有了沉重怅然的烦恼,和少女解不开的愁绪心结呢?
是你喜欢的那个人吗?
这个人……
怎么那么让人讨厌?
作者有话要说:嗯,是的,那个人可太讨厌了!
晚九点,二更!!
第35章
顾挽中午吃的药并没有什么效果,季言初瞅了一眼她的唇,干燥而通红异常。
伸手探了下她的额头,烫得厉害。
他拧眉不悦的问:“你发烧了,自己知道吗?”
顾挽只觉得口干舌燥,口腔里有点烫,然后就是头疼,嗓子疼,也没其他的不适,和以前感冒差不多。
季言初二话不说,带着人去了学校附近的医院。
一些列常规检查,开药,输液。
顾挽坐在留观室里输液,能清晰感受到冰凉的药水通过血管一直往上蔓延。
仿佛一下子浇灭了身体里烧了一整天的那团火,还挺舒服的。
她人躺在椅子上,还是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是药效使然还是怎么的,依旧有点犯困。
看她勉强支撑的样子,季言初拍拍她,柔声道:“想睡就睡会儿,哥哥在呢,别怕。”
顾挽点点头,似乎真的坚持不住了,没过两分钟,人就睡沉了。
留观室空间大,大晚上的人也不多,暖气开的不是很足,有点凉,季言初怕她又冻着了,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给她盖上。
他的衣服本来就大,又是长款,像一床小被子似的,将顾挽从脖子盖到脚踝,遮的严严实实。
忽然看到她插着针管的那只手,他怕放进去待会万一回血不能及时发现,所以只好还放在外面。
素白修长的指尖,骨节柔软不甚明显,细细瘦瘦的,手腕细得仿佛他一个手掌能握两个。手上的血管也很细,一开始药水送快了,手背上还堵了块淤青,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季言初盯着那只手看了会儿,半晌,鬼使神差地,将她的指尖握进掌心里,无意识摩挲着,久久没有放开。
顾挽虽然睡了一天,可因为头疼发烧,也睡得难受,不安稳。此时药水输进身体里,反倒舒畅得不行,睡得很踏实舒服。
一觉好睡,等她幽幽醒来,季言初第一时间出现在她的视线里,笑着问:“醒了?感觉怎么样?”
顾挽只觉手边传来滚滚暖意,下意识抬手,发现点滴早就打完了。
“你怎么也不叫醒我?”
她支着身子坐起来,看到身上盖着的大衣,眼神顿了一秒,然后又把衣服拿起来给他。
季言初边穿衣服边说:“看你睡得熟,没舍得叫。”
顾挽因为这话,心口又荡了下,不动声色地要站起来,这时候,才发现手边还躺着个暖水袋。
她看向季言初,问:“你还出去买暖水袋了?”
季言初抖抖衣领:“你睡着了我哪敢走啊,跟护士借的。”
正说着,那个借暖水袋的护士正好过来,也是给顾挽输液的护士。季言初把暖水袋还给她,不停的道谢。
许是这对男女长得都太过养眼,小护士接过暖水袋,多了句嘴,跟顾挽说:“你男朋友对你可真是太体贴细心了,一般的男孩子怕女朋友冻着盖个衣服很常见,但是连你输液的手都顾及到,这种小细节还真是很少有人注意到。”
说着,她瞥了眼季言初,对顾挽调侃道:“这样的好男人不多见呢,要好好珍惜哟?”
顾挽低着头,等了半秒,出奇的发现这次季言初倒是没急着否认,也没跟人解释。
她诧异地看向他,发现那人站在旁边正端着手机在查什么,一副事不关己没听清的样子。
顾挽朝护士笑了笑,回了句:“好,谢谢您。”
护士刚走,季言初放下手机,一副思绪才回来的模样,问:“感觉怎么样,可以走吗?”
顾挽想问刚才他有没有听到,抿了下唇,到底还是没问。
八成是没听到,以他之前的做派,听到不可能不解释的。
顾挽发现,果然这种发烧的重感冒,吃多少药都不如打一次点滴有成效,她一觉醒来,整个人都清醒爽利多了。
不觉得嘴里仿佛要喷火,连头和嗓子也不那么疼了。
甚至想起季言初可能因为照顾他没吃晚饭的时候,自己也有种前胸贴后背的饥饿感。
她看了眼时间,刚到十点,还不算太晚。
缓缓站起来,被季言初虚扶了一把,她问:“言初哥,你是不是还没吃晚饭啊?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见她终于有了胃口,看来这病没什么大问题了。
两人出了医院,季言初把人带到了大学城附近的一家餐厅,名字叫‘糯呀芳粥’,一看就知道只做各类营养粥品。
他晚饭一向吃的不多,顾挽又病着,吃不了油腻,索性都吃的比较清淡。
他给顾挽点了个鱼片粥,自己点了个皮蛋瘦肉粥,外加几个下饭小菜,简简单单的吃着,时不时扯几句日常的话题。
看到皮蛋粥,季言初突然想起徐奕南,以及之前她那几个室友说的害她感冒的那个什么社长。
他不紧不慢地喝了口粥,随口道:“我听你室友说,你还参加了不少社团呢?”
紧跟着,他又说:“大一大二的时候,学业比较紧张,我是觉得,对你没有帮助的,没什么实际意义的社团,能不参加就别参加,挺浪费时间的。”
顾挽赞同地点头:“我本来也没什么兴趣,是之前林霄他们看我心情不好,为了拉我去散心才参加的,我当时也不好拒绝,等病好了,我就去退掉。”
“心情不好?”
他喝粥的动作一顿,准确捕捉到她话里的其他信息:“为什么心情不好?”
顾挽拿着调羹,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粥里的鱼片,含糊其辞道:“就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季言初已经从她黯然的眼眸里看透了一切,放下勺子,淡声问:“又是因为那个你暗恋的人?”
“怎么一回事,你跟哥哥说说。”
顾挽抬眸看着他,眼里闪过一抹不知名的情绪,又开始戳着碗里的鱼片,仿佛戳的就是那个人。
闷闷不乐道:“那个人,和另一个女孩子走的很近,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那个女孩,心里很害怕,也很难受。”
季言初看她委屈巴巴,一说这个人就又要眼红的样子,有点怒其不争地质问:“你不是说他没有缺点么?”
顾挽点头,固执地坚持:“他是没有缺点啊。”
季言初‘嗤’一声,气笑了,拿指尖点了点桌面,笃定地下结论:“在两个女孩之间摇摆不定,这就是个渣男,你还看不出来?”
他瞥了眼顾挽柔和的五官,又补充:“还是个有眼无珠的渣男,这种人,也值得你放心上?”
“……”
顾挽抬头,直愣愣盯着这个自己骂自己的人,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他。
结果对面的人还以为她这又是用眼神警告维护呢,心想,小姑娘没见过世面,被一个渣男骗得团团转,挺精神的一个人,给整得人不人鬼不鬼,还对他沉迷崇拜得要死。
想想,他也来气了,用理直气壮的眼神回敬:“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说错了?”
顾挽本来郁闷伤感的心情,因为看他这样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犯傻,居然有点不厚道地幸灾乐祸。
她摸摸鼻子,压着唇角,又暗爽又矛盾地说:“你别这么讲他,他又不知道我喜欢他啊,你这么骂,他很无辜。”
“你看你被折磨得都快成个小怨妇了,还维护他?”
季言初无奈,又觉得很无力,恨不得钻她脑子里,也给小姑娘洗洗脑。
“不管怎样,喜欢一个人,是会让你开心,让你积极,让你变得勇敢而强大,如果你喜欢他,让你变成现在这副敏感又消极的样子,那我敢肯定,你之所以不敢跟他告白,是因为你潜意识里,也觉得这份喜欢是不对的。”
“……”
顾挽一怔,觉得他的话,一下扎到了她心里最疼的地方。
她抿直唇线,又低着头,倔强地不说话,也不想承认。
季言初心里也很难受,钝痛钝痛的。
他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温声劝:“既然知道不对,那就别再继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