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来学校了。
黑色书包的半边肩带挂在椅子上,另半边悬空,书包的一角都落到地上沾了灰。本来想从后门进班级的她硬生生往后退了半步,像块木头一样僵着身子转了个方向,直挺挺地朝前门走过去。
陆延瞥见她穿得胖鼓鼓的身影,又看见这颗球猛地调转了方向,朝前门滚了过去。他不加掩饰地将自己玩味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看见她进了前门,把书包脱下来后才勉强将自己挤进位置里。
笨拙、愚钝。
他的脑子里出现这两个形容词,可心里一点嫌恶的感觉都没有,反倒觉得有点可爱。
老师一进门看见陆延坐在位置上,眼神一凛,整节课都紧绷着脊背,怕他又惹出什么事非。但当她都快要结束课程时,他却动都没动过,只是撑着下巴看着黑板,有时候还会拿起笔在纸上写写东西。
她走过他位置旁,边讲课边去看他写的东西——
他在研究打篮球的队形。圈圈写写,还有许多笔记。
好,是她想多了,她将心中那不切实际的想法亲手捏成泡影。
陆延做笔记?那她可能得折寿了。
下课前,班主任宣布了要在班级里执行的一个新制度——
学习小组制度。
这学习小组制度说白了就是互帮互助。两个人组成一组,学习好的帮助学习差的,学期期末时把两人的成绩加在一起算个排名,前叁名是有奖金的。
小组的组员是按照其中成绩来分的,第一名对最后一名,第二名对倒数第二……这般以此类推下去。
舒可瑜听到老师的分组方法,耳边像炸开一个炸弹,脑袋嗡嗡嗡地响个不停,她差点没摔到椅子下去。老天爷没听到她的祷告就算了,还给她安排了一趟雷劫。
她是班级第一,倒数第一……自然是交白卷的陆延。
她僵硬地扭头往教室的最后一排看过去,陆延坐得笔直,没翘脚也没靠背,反倒是认认真真地听着老师讲话,瞧见她扭过来的头,他看了她一眼,然后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牙齿白净整齐,但舒可瑜仿佛看到了藏在里面的反光的獠牙。
下课后,老师收拾教案走了出去。舒可瑜看准时机,刚想跟上去跟老师商量商量她的难处,她就被抓住了。
今天天气冷,她穿着一件厚重的棉袄,她妈前些天才给她买的,抗冻。此刻这件棉袄的大帽子被人抓住,她下身往前冲,上身却被迫减速,形成了一种诡异又滑稽的姿势。
她的脑袋像被人握在手里,她惊呼一声,伸手去探自己的帽子,反倒摸到了一只手,她抓住那只手,着急地说:“干嘛呀?”
那只手比她大了许多,被她抓着也没动弹,只是松开了她的帽子。
她松开那只手,整理自己的肥厚的帽子,转身看见后面人的脸后,她的心脏仿佛从左胸腔一直坠到地上。完了。
她往后退了两步,陆延眼底里带这一点笑意,他朝她走近两步。她再退,他又进。
舒可瑜已经抵到墙壁了,没地方再退了,她斗胆伸手对他比了个“不要再靠近”的姿势,勉力维持着镇定的表情,她问:“你干嘛?”
陆延站在原地,眸子向下,眼角微微上扬,看着她的脸问她:“你去找老师做什么?”
舒可瑜怀疑陆延是有读心术的,不然怎么会知道她找老师是因为他?
她摇摇头,睁着圆亮的眼睛说瞎话——
“我没找老师。”
陆延闻言似感无奈,他呵了一声,盯着她看:“那就好。”
嗯嗯,没事了,能不能走开啊你!!!舒可瑜在心里狂吼。
“那就多指教了。我期末考不想给你拖后腿。”陆延嘴角带笑,眼里绽出痞坏的光芒。
不想给我拖后腿?那你就放我一个人读书不行吗?舒可瑜觉得为了接下来半个学期的安稳,她可能得鼓起一点勇气,她咽了咽口水,小声地提出自己的想法:“其实我不怎么想参加这个小组制度。”
陆延回答得快速:“我想。”
舒可瑜觉得陆延就是想趁着这个什么比赛然后把新仇旧账一起算了,她可能真的会被他弄死。
“可是……我下半个很忙的,真的没时间。抱歉。”
她不敢再去看他的脸,眼神往下,挪到他的衣角,还有握成拳的手掌。
?!拳头?!!
她猛地抬头,发现他没有暴怒的神情,甚至带着笑,眼睛在笑,鼻子在笑,嘴也在笑。
她的脑子在他这种强烈的压迫下似乎转不大动了——她分不清他这是开心的笑,还是嘲笑,或者是想象到她被他欺负时肆虐的笑。
他又往前走了一步,舒可瑜再往后退,整个人都靠在墙上了,但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妈妈买的新衣服会不会被蹭上灰?
事实就是,人在濒死边缘想到的往往是一些很小很小的事情。
“哎,你就是不想教我嘛。直说不就好了?”陆延的眼神在周围慵懒地逛了几圈又稳稳当当地落到她的脸上。
“我……我没有……”舒可瑜一碰见他就会有口吃的毛病。
“没有最好。但是有的话,劝你打消这个念头。你撕烂我的考卷,又踩脏我的鞋,我让你教我读一点书怎么了?你这么会读书,对不对。”陆延压低了声音,温柔得像清泉。但在舒可瑜的耳朵里,反倒变成了咬牙切齿的模样。
他的话自动在她的耳朵里转成其他话输入她的脑中,她听到的版本是——
“别想逃离我。你撕烂我考卷,踩脏我的鞋,给我做牛做马是应该的,懂吗?”
她恍惚了好一阵,自己怎么答应的都不知道了,只记得在一片混乱中她又看到他闪着光亮的獠牙。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回到座位时,她的手脚都软了。
——
可爱兔子和大灰狼~
求个珍珠和评论,好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