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在朴风山上时,繁务俗世从来用不着他们操心,逐晨也就不了解。
逐晨组织好语言,问道:“师父,你知道哪里的妖兽,比较好打又比较值钱吗?小师弟打得过的那一种。”
风不夜隐隐有所察觉,但还是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有钱了。”逐晨坦诚说,“我们是可以不吃饭,但外头的人不好不吃饭。他们这两天要忙着建房子,朝闻离别的城镇又太远,不好出去赚钱。”
这似乎触及了风不夜的知识盲区,以致于他的惊讶有点明显。
片刻后,风不夜从怀里摸出几颗珠子。
那珠子通体圆润,内核处流动着黑色的雾气,从大小看,起码是两百年以上魔兽所结出的内丹。
逐晨愣住,问道:“这是什么?”
风不夜:“魔兽的内丹。”
魔兽的内丹自然是比妖兽的内丹要珍贵的。一是鲜少有人敢去魔界放肆,二是因魔兽修炼方式的原因,本身就比妖丹更难凝练。
问题是……
逐晨惊道:“您哪儿来的?”
风不夜迟疑,随后扭过头:“捡来的。”
逐晨:??
……你看我像是没有脑袋的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风不夜:天生没有贫穷的天赋。
逐晨:慕了。
第11章 一更
短暂的沉默过后,风不夜再次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递给逐晨。
令牌恰好是掌心大小,由纯金打造,棱角处已有一定破损。边缘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正中间则写了一个笔锋苍劲的“易”字。
这个字逐晨非常眼熟,它是修仙界里“顺丰”的代表。
有需求就有供应,宗门中就有一个门派是专业做物品传递生意的,他们顺便也做抵押、置换的一类的交易。只要能赚钱,他们什么业务都敢发展。
令牌上的符文是高级符咒,造价不菲,不是普通人可以持有。应该属于针对高级用户的vip定制服务。只要在里面留下地点与时间,就会有修士主动上门洽谈。
风不夜问:“会用吗?”
他想顺势将之前的话题转移过去。逐晨接过东西,却没顺着他的意愿走,而是狐疑地又问了一遍:“师父,这内丹真是捡来的?”
风不夜含糊地应了声。
逐晨问:“齐峰兽的外壳也是捡的?”
风不夜这回没出声,只是点了点头。
逐晨心情十分之复杂。
为什么要给自己立这么一个锦鲤人设呢?说句实话很难吗?
偏偏现在说这话的人是她师父,她也不好大逆不道地指着对方说你骗人。
逐晨收紧手指,低头看去,一股阴凉的气息从内丹里泄出,刺得她手心一阵冰冷。
她当然知道这内丹多半是斩杀齐峰兽得来的,从结丹情况看,那魔物必然不好对付。
风不夜先前还昏迷不醒,重伤难愈,如果去魔界一趟会遇到这样的危险,逐晨一定不会开口请求。
逐晨思忖片刻,谨慎问道:“师父,您身体已经大好了吗?”
风不夜面色不改地道:“不曾。魔修走损耗自毁之道,与我朴风山的修行相冲,入魔之后,难以寸进,且周身疼痛不止。”
总归就是没有半点好处。
逐晨顿了顿,表情开始不大对,又问:“魔界危险吗?”
风不夜不假思索地道:“自然危险。魔兽惯会伪装,奸诈刁滑,闻到人的气息,便会蛰伏在暗处,伺机蚕食。”
“那……”逐晨问,“师父您遇见了吗?”
风不夜张开嘴,眉头拧起,又重新合上。脸上多了一层寒气,并随着阴沉下去的眼神逐渐加重。
逐晨在他表情中看出了无数现代男性在面对送命题考验时的痛苦与挣扎。
可是为什么啊?她那么尊师重道,风不夜哪里需要怕她?
逐晨觉得自己也快被带得不正常,赶紧将那些多余的想法抛出去。
“所以这三个魔兽内丹,究竟是怎么来的?”
风不夜用行动深刻诠释了,人只要说过一次谎,那就需要——
“捡来的。”他斩钉截铁地道。
逐晨:“……”
倔强都写在了脸上,但是真的没有必要啊!
她又不喜欢去魔界玩耍,为什么要搞成这个样子?
……难不成魔界有很多宝贝?
逐晨思绪飘远,敷衍地感慨了一句:“好神奇啊。”
风不夜还点头附和。
逐晨忍不下去了,她怕再这样自己得当场笑出来。于是收好东西同师父告辞。
在她退出门口时,隐隐约约听见风不夜松了口气,这让她又震撼了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逐晨还在分析风不夜今天的反常,离开竹屋后,远远就有人同她打招呼。
她干脆放下这事,过去看看众人挖井的进度。
郑康等人的水井已经掘出一米多的深度,开始见水,坑底是一片泥泞。
他有工具,所以挖得比较快。其余几支队伍没带铁铲,只能用逐晨提供给他们的碎石片,因此还在起步阶段。
不过照目前进程来看,今天晚上集体完工应该还是没有问题。这些人的确都是干活的好手。
人工挖掘出来的基本是浅水井,出水量不会很大,因此逐晨多打几个属于合理需求。但各个水井之间的距离不宜过近,否则会影响各自的水流。
逐晨有点强迫症,之前圈位置的时候没有意识,现在一看,才发现自己找的几个点刚好能连成一个正方形,将一整片居住地给围了起来,跟镇守四方似的。中间还有一口井,恰好就处于中线上。
……她怎么做到的?
她可真是一个人才。
逐晨觉得有点好笑,又觉得还挺方便,连井的名字都有了,不如直接按五大圣兽的来吧。
逐晨想定,就提着瀚虚剑过去,在五座井的旁边分别刻下青龙、白虎几个名字。
郑康等人扫了几眼,以为这是他们修士的什么仪式,没有多管。
逐晨看着成果满意点头,扭头去找张识文。
张识文正在准备做晚饭。
他们这群人过来时,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倒是带了一点干粮和工具。
主要是张识文在看见逐晨的房子之后,就有预感她这里应该是什么都没有的,想着仙君不懂俗人琐事,他们得尽量把自己给照顾好,于是劝告别的兄弟,多带些粮食。
今日是过来的第一天,大家伙儿高兴,决定庆祝一下,先不吃干硬的胡饼了,喝碗白粥暖暖身子。
这在以往也是很奢侈的事。
张识文拎起木桶,往大锅里倒水,并朝里面撒了三碗米和一些腊肉丁,烧上火后慢慢等水开。
逐晨在边上看着,等他停手才说道:“现在有空吗?我想找你们帮个忙。”
张识文利索地拍了拍手:“仙君尽管说!”
逐晨正准备去摸玲珑袋,闻言好笑道:“你叫我们三人都叫仙君,你分得清吗?”
张识文言之凿凿:“分得清啊!”
“可是我分不大清。”逐晨介绍说,“我叫逐晨,里头那位是我师父,小的是我师弟,叫风长吟。”
张识文十分变通,快速改口道:“仙尊,仙君,小仙君!”
他说完还询证似地朝她眨了眨眼,一脸骄傲。
逐晨:“……”可把你给聪明的。
这要是她两位师兄回来了,是不是还会有个大仙君和二仙君?
张识文笑问道:“仙君是有何事?”
逐晨见他如此坚持,哭笑不得也只能放弃,说道:“其实,我拔了点鸡毛,想让你们给我挑一挑,到时候能做几床被子。”
绒毛是要及时挑选清洗并进行烘干的,否则容易发霉发臭。
那只黑雏鸡的毛发很旺盛,但许多毛都过硬过长,并不适合用来做被子。逐晨想要从中挑一些柔软蓬松的绒毛,剩下的拿来做鸡毛掸子,而这是一项需要耐心的大工程,她不大擅长。
她还得帮忙劈些木头出来,在睡前搭张高低床,搬到壳里去。
张识文尚没开口,五娘已经先一步道:“这种小事仙君就放心交给我们好了。五娘没什么力气,恰好能帮上忙。”
“是啊仙君,老头虽然年老,做事还是仔细的。仙君去休息一会儿吧。”
“仙君怎么还没有被褥呢?那这两日是睡在哪里?”
逐晨笑了笑,没有回答,解开玲珑袋的口子往下一倒,将里头堆积的鸡毛都抖了出来。
那纷纷扬扬的黑色鸡毛从空中落下,越来越多,因为蓬松,最后竟然叠起一堆比人还高的小山来。
五娘一慌,心说这里地势平坦夜晚风大,直接倒出来可不得被风吹走?
她直起身,下意识用手臂去遮挡,结果发现这些毛像是被什么困住了似的,外头明明有风在吹,它们却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