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叙白眼睛微睐:“你好像很开心?”
“没有啦~”娇淮还没察觉到危险,笑得眉眼弯弯:“只是觉得这香味挺独特的,暗黑又迷人,是吧……”
“确实独特。”云叙白轻漫地弯起唇角,像只狐狸:“这样吧,为了今晚的计划顺利进行,也为了大家的安全,每个人都沾上一点尸香吧。”
“我同意。”田惮永远站在理性的这边,并且主动把手伸了出去。
娇淮呆若木鸡,满脸写着高兴。
最后每人身上都沾了尸香,云叙白满意了:“你身上也有她的香水味了,开心吗?”
娇淮皮笑肉不笑,像极了生日礼物收到教科书的孩子:“开……开心。”
趁天没黑,云叙白探了一遍小楼,给每个人安排了藏身地,自己则躲进了书房的飘窗上。
长而厚重的窗帘完全能遮住他,稍微探头就能透过缝隙观察书房内,视角极佳。
云卷云舒,夜色吞噬夕阳余晖,天黑透了。
云叙白屏气凝神,等待“猎物”进场。
小楼外的大树沙沙作响,一缕阴冷的风透入门缝,两扇雕花木门轻飘飘地敞开,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刺鼻呛人的血腥味冲淡了屋内的异香,把空气搅得浑浊难闻。
云叙白无声无息地看向缝隙外,只见一道身影袅袅婷婷地走进屋里,她穿一袭长裙,柳腰花态,肤如凝脂。
葱白双手轻柔地捧着一张什么东西,远看是淡淡藕色。
女人走得很快,一晃眼就到了桌前,鲜红唇角勾起,她把那张东西放在桌上,珍惜地摊开。
是一张轻薄的人皮!
和井鬼乱撕扯一通,厚钝又血淋淋的人皮不同,这张人皮没有丝毫破损,就连脸部都保存得很完整,质感细腻,血量很少,偶尔才滴落一滴血。
这貌美的女人无疑是画皮鬼。
她心情颇好地照了照镜子,拿手帕慢条斯理地擦干手上的血,一一摘下精美的发簪整齐地摆在一旁,柔夷轻抚脸颊,笑得妖冶。
欣赏够了,才伸手到背后,解开长裙的暗扣。
云叙白垂下眼眸,估摸着18.禁的场面过了才移回目光。
这一眼,让云叙白心脏停了一拍。
画皮鬼双手拉扯着身上的皮肤,像蜕皮的蛇一样脱下旧皮,人皮之下的身躯,一半是腐朽无光的骷髅,一半是青紫色干皱的皮肤,肥嫩的蛆虫在骨架上蠕动,瘆人得很。
云叙白很想手动打马赛克,但他还有重要的任务要做,只能定睛细看。
画皮鬼没发现他的存在,它脱下旧皮,像对待旧衣服一样,随意扔在地上,轻笑着拿出一套画具捻笔沾墨,对着新皮琢磨着如何下笔。
是时候了。
云叙白凝视着桌上那张皮,一股作气跳下飘窗,眼疾手快地抓住桌上的人皮,顺手撩起地上的旧皮,拔腿就跑。
画皮鬼猝不及防,被突然冒出的人影吓得手一抖,毛笔在桌上画出一道长而歪的波浪线,恰似它波折的心情。
它脸上凝固出一个震惊的表情,看着“偷皮贼”一边跑一边利索地把它心爱的人皮裹在一张碎花布里。
镜子里照出画皮鬼青面獠牙的脸,哪有一点艳丽的影子,它颤抖着手摸向斑驳腐烂的皮肤,愤怒、不适、惊慌失措……复杂的表情走马灯似的掠过。
“砰!”镜子砸向地面,寸寸碎裂,画皮鬼眼睛红得滴血,黑亮尖锐的指甲疯狂生长,它怒吼一声,紧追在云叙白身后!
凛冽的鬼气逼迫而来,云叙白背后的皮肤麻了一片,就在那堪比利刃的指甲即将抓上他的一刹那,他把裹着人皮的碎花包袱往博物架一抛:“田惮!接棒!”
“来了!”客厅里,田惮从博物架后冒出,稳稳当当接住包裹,二话不说就往外跑。
偷皮贼居然还有同伙!
画皮鬼气急攻心,顾不上云叙白,转头去追田惮。
田惮看起来羸弱,跑起来堪比小钻风,画皮鬼好几次差点得手,又被他跑掉了。
云叙白看得直摇头,画皮鬼被怒气蒙蔽了眼睛,要是他冷静一点,它就能想到,它根本不用费心思去追皮,刚刚直接追杀云叙白,自然就能得到新的皮。
田惮溜了画皮鬼一圈,满头大汗,嚎了一嗓子:“尘函!到你了!第三棒!”
空水缸里跳出一个娇小的人影来,接过人皮包裹,冲画皮鬼比了个鬼脸,引它到更空旷的地方。
同伙还不止一个!
尘函把包裹扔进灌木丛里:“第四棒出来营业!”
灌木丛里蹿出一个身手敏捷的小男孩,朝云叙白那边跑去。
这根本就团队作案!!
每次画皮鬼要抓到人时,包裹就会被转移,它怒追了一路,在院子里上蹿下跳,心急如焚。
画皮鬼狂怒,它停在院子中央,通红的眼睛扫向四周,这才发现有四个人分别站在院子的四角,笑盈盈地看着它。
它突然意识到,它不是被追了一路,而是被溜了一路!
更奇怪的是,这几人身上都有它特制的尸香,难怪它一直没发现他们。
空旷的院子里不知何时摆着十几口大水缸,清澈的水在夜风中轻轻晃动,映着皎洁的月光,也映着画皮鬼狰狞丑陋的脸,半秃的头皮。
四人的目光凝聚在它身上,就像四根尖刺,狠狠地扎着画皮鬼的自尊心。
它摩挲着没有皮肤的骨架,一口裸露在外的獠牙咬得死紧。
在多人面前暴露原形,对它来说无异于公开处刑。
全程围观的娇淮从灌木丛后出来,吊儿郎当地问:“你们怎么停了?”
“镇长?你怎么和他们在一起……”画皮鬼见到娇淮,明显一怔,血色眼眸露出茫然,很快,它想通了,厉声尖叫:“你背叛了我?你怎么敢?!”
娇淮歪了歪脑袋,言语挑衅:“我为什么不敢?”
画皮鬼气得浑身颤抖,被戏耍,被背叛,暴露原形,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滔天怒意从心头蹿起,如熊熊烈火,吞噬掉它最后一点理智。
七情六欲只剩下极致的愤怒。
画皮鬼身侧卷起几缕阴风,尸香向外扩散,院子里的植物迅速蔫了,它整个眼眶被猩红色占据,散发灼目红光,阴邪黑雾从牙缝中冒出,残缺的身体不断膨胀,像个充气中的气球,不知道极限在哪里。
田惮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什么情况?”
娇淮面露惊讶:“它狂化了?”
镇长说话都开始哆嗦了:“它暴怒了,我们都会死的!”
就在这时,四个玩家的脑海里同时响起系统上线的声音:[系统提示:各位初试者请注意!画皮鬼进入狂暴状态!]
几位玩家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看向云叙白。
云叙白抬起深邃无澜的凤眸,语气是一贯的温柔平淡:“别慌,我们打出了狂暴boss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画皮鬼,真画界大触,擅长人物工笔画,笔下人物栩栩如生,老艺术家了(狗头)
第24章 通灵小镇(24)
“这可是狂暴boss啊,怎么可能不慌!”尘函脸色发白,阴冷的阴气以画皮鬼为中心向外渗透,她感觉自己像那些蔫了的植物一样,生命力被不断抽离。
田惮比她平静一些,沉声道:“冷静点,叙哥这么说一定是想好了对策。”
“它变得好大……怎么还没停下来!”尘函瞪着一双杏眼,感觉浑身血液被冻住。
画皮鬼浑身冒着暴戾血气,躯干不停地伸展,附在骨架上的腐烂皮肉被撑开,掉落在地,发散着难闻的腐臭。
娇淮看得直皱眉头,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好奇地看向云叙白。
他想知道云叙白会怎么应对。
云叙白点开游戏背包,拿出井鬼的头发,屈指轻敲水缸:“出来。”
水中月无端消失,水面掀起一阵波澜,血色水花飞溅,湿冷的黑雾萦绕水缸,像暗黑领域里伸出的触手,无数根黑色长发浮出水面,试探着爬向缸外。
眼尾微挑,云叙白单脚踹翻另一个水缸,水缸裂开一道沟壑,清水泄了一地,贴着地砖蔓延,停在画皮鬼脚下。
云叙白看向尘函:“尘函,现在用你的道具。”
“好!”尘函点头,没有丝毫犹豫,在脑海中召唤道具。
与此同时,暴虐的画皮鬼脚下出现了一大盘色泽诱人的口水鸡,正在散发着阵阵香气,瞬间把腐臭难闻的味道压了下去。
画皮鬼被香气吸引,缓慢地蹲下,不可自控地朝口水鸡伸出手,膨胀中的身体停滞,狂暴状态中止。
[系统提示:香味扑鼻的口水鸡会吸引怨灵的注意力,有效时间一分钟。]
[计时开始:59、58……]
云叙白颊边浮出深深的酒窝,他打翻第二缸水,语气危险至极:“画皮鬼就是幕后主使,想复仇就趁现在!”
田惮反应极快,他看懂了云叙白的意图,用力推倒第三缸水。
清澈的水在地上蜿蜒交错,汇聚又分开,布下一张密网。
云叙白话音刚落,水缸里的黑发就贴着濡湿的地面冲了出去,缠绕着画皮鬼的脚踝往上爬,几乎要扎进它的骨头里。
画皮鬼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嘶吼,想伸手扯掉如附骨之疽的黑发,但“口水鸡”的时效没过,它刚把手伸向黑发,就被一股强势的力量拉回口水鸡上。
鸡肉上的酱料此时成了强力胶水,让画皮鬼苦不堪言。
一道纤弱的红影从地底冒出,两只血淋淋的鬼手掐住画皮鬼的手臂。
井鬼抬起头,漆黑的眼里满是恨意,皮肉溃烂的脸显得更加狰狞。
“是你……是你剥了我的皮!”井鬼闻到了凶手的气息,激动得浑身发抖,张开血口撕咬画皮鬼青紫的皮肉,啃咬它的骨头,凶残至极。
“还给我!我的皮!”井鬼嚼也不嚼就把骨肉咽下去,鬼气暴涨,活活撕下画皮鬼的一根手骨。
画皮鬼痛得哀嚎,鬼气外泄,膨胀的身体开始萎缩。
狂暴状态中止,需要回到起点重新蓄力,阴气反噬自身,在它的身体里横冲直撞,本就干瘪的五脏六腑裂开,疼得它惨叫连连。
[倒计时:5、4、3……]
“口水鸡”失效,画皮鬼甩开那碟口水鸡,怨毒地盯着井鬼,张开满口獠牙:“就凭你,也想杀我?!”
画皮鬼的身体已经恢复正常大小,但没有道具牵制的它,气势比井鬼强太多,抬手一挥,就轻而易举地拍飞了井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