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处在郊外,更准确地说,是在山麓脚下,附近没有人家,路边荒凉,大白天的也看不到行人经过。
在这里遇害的女性已经结了婚,是最漂亮的一个,也是死状最凄惨的一个,不仅头骨被打碎,身上也有多处被重物击伤的痕迹。
她原本是和朋友约了去登山的,朋友临时有事来不了,她就独自出发,没想到还没登山就遭遇了不测。
凶手好像仇恨女性,特别是漂亮的女性,虐杀她们,却又没有强暴行为,就算是死灵,那也是变态的死灵。
到达后,一色就在周围开始嗅嗅闻闻,看起来还没有什么发现。
微风拂过,带来野花的清香,远处偶尔还有鸟啼,江鉴开想这里应该是个风景挺不错的地方。
他问沈默。
「死灵会不会是阳痿?」
沈默没防备,迎风呛到了,他咳嗽着说:「灵界没有要求将这些隐私输入资料库,不过我查了在暴乱中逃走的死灵名单,没有找到符合的对象。」
「他身体一定是有问题的,或者是女人,否则一些行为无法得到解释。」
「女性?不太可能,死灵虽然可以转化性别,但体力无法增加,原本弱的还是弱,另外,刚到人间来的死灵也没有太多的法术可以运用,你看一色就知道了,除非他们原本就是隐藏在人间的恶灵。」
「如果原本就隐藏在人间,那为什么近期才突然开始杀人?」
这个沈默答不上来,看向一色,发现它不见了。
「它跑去山那边了。」
江鉴开听到了瞬间跑远的脚步声,他追着脚步跑过去。
山脚下树木很多,沈默怕他绊倒,也急忙跟上。
一色不知是发现了意外状况,还是受到了惊吓,跑得异常的快,在树林中左拐右拐,很快就没影了。
江鉴开追着它一路跑下去,起先不觉得怎样,很快他感觉耳鸣。
耳鸣消失后,周围寂静下来,他听到了自己呼呼的喘气声,心房鼓动个不停,侧耳倾听,既没有一色的声音,也听不到沈默的脚步声,仿佛所有人都消失了,除了他之外,这里谁都不存在。
又是这种诡异的状况!
江鉴开屏住呼吸,以防有人偷袭,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女人的惨叫声,叫声就在附近,他急忙追寻叫声跑过去。
山路坑洼不平,江鉴开绊了一跤,他及时扶住旁边的树木,谁知脚踝一紧,被一只手狠狠攥住。
江鉴开摔倒在地,不等他爬起,脚踝就被扯住往前拖去,那人的速度异常地快,江鉴开拚命抓住两旁的草蔓,却无济于事。
紧急关头,他摸到口袋中的圆珠笔,另一只手抓住附近的野草,趁着那人速度稍慢,他躬身,握住圆珠笔,将笔尖狠狠向那只手刺去!
制缚感瞬间消失了,但浓浓的恐惧感还是盘桓在江鉴开身边不散,那不是来自他内心的感觉,而是周围的气息。
短短的几秒钟内,力气好像全部都用尽了,他喘息躺回到地上,然而恐惧感和杀气仍然凝聚在周围,忽然,耳边响起女人的嘶叫。
江鉴开嗅到了即将临近的危险,他想躲避,却发觉身体无法动弹,只听到利器划过空气传来的尖锐响声,有个东西向他头部重重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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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糖!方糖!」沈默大叫道。
四下空静,只听到他自己遥遥的回声,一色不见了,江鉴开也不见了,仿佛只是一眨眼,人就在他面前消失了。
沈默再次大叫,附近隐约传来野草晃动的窸窣声,他立刻飞奔过去。
青草正在急速向地面倾斜,有个近似透明的人影顺着草堆向前滑去,他伸手去拉,却拉了个空。
沈默急忙使出时间静止,周围晃动的景物停了下来,却对消失的人影无用。
眼见那道人影变得更浅显,沈默惊急之下,忽然灵光一闪,掏出怀表弹开了表壳。
叮……
伴随着徐徐回音,怀表在空中划了个半弧,落到了那具趋于透明的身躯上。
终于,身躯重新显现出来,江鉴开平躺在地上,大口喘息着。
他脸色苍白,一只手里握了管圆珠笔,怀表就落在他的胸膛上,随着他呼吸上下起伏。
沈默冲过去抱起他,大声呼唤他的名字,江鉴开好像还有点神智不清,靠在他怀里,半晌才喘息说:「头……头很痛……」
「没事的,有我在,不会有事!」
「嗯……」
听到属于沈默的声音,江鉴开放下了心,忍住头痛想坐起来,却被他紧紧抱住。
后心被手掌按住,热热的气息传达过来,像是告诉他不需要再坚持了,江鉴开松了口气,就着沈默的力道靠向他,任由意识坠入黑暗。
密集的枪声在耳边持续传来,行动小组被包围了,大家边退边反击,眼见到了安全区,江鉴开忽然注意到对面的枪口。
队友有危险,他顾不得细想,上前撞开了对方。
与此同时,他感到热浪从肩头传来,所有枪声都消失了,四下一片寂静,他重重倒在地上。
中弹部位没有想象中的痛,意识逐渐迷糊之际,他想起自己身上携带了重要资料。
「你不适合干这行。」
有人冷冷教训道:「因为你的冲动,导致整个行动差点失败,凡事不知轻重缓急,只想逞个人英雄主义,你这样的人留在队伍里,只会拖后腿。」
周围太暗,他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觉得被斥责,他很生气,反驳道:「难道就看着队友被杀吗?对你来说,资料比人的生命还珍贵?」
「是的,在踏进队伍的那一刻起,就要有随时牺牲的觉悟,如果你连这个都想不通,那就马上退出!」
「可是……」
「出去!」
斥责声提高了,他冲过去还想再辩解,却发现对方的脸变得清晰起来。
冷峻刚毅,脸颊线条像是刀削般的凌厉,他楞住了,脱口而出。
「教官!」
第35章 共生 16
「方糖!方糖!」
脸颊传来疼痛,有人在轻轻拍他,江鉴开恍惚了一下清醒过来。
周围依然是黑暗的,最近他越来越习惯这种颜色了,感觉那只手又要拍过来,他一把抓住了。
沈默任由他抓着,轻声问:「感觉好点了吗?」
「嗯……」
他好像躺在硬硬的木板上,江鉴开借着沈默的手坐了起来,问:「我们在哪里?」
「是我随便找的地方,你睡了一下午了。」
江鉴开揉揉额头,头还有点晕,幸好不像被击打时那么痛,他摸摸旁边。
像是知道他在找什么,沈默把手机塞给了他,说:「七点多了,海鲜套餐赶不上了。」
江鉴开苦笑,下午的遭遇太诡异,沈默不提的话,他都忘了这茬了。
沈默注视着他的小动作,忽然问:「你很讨厌我吗?」
「啊?」
「你好像在梦中还跟我吵架。」
「不是吵架,是被你骂……也许你骂得对,我的确不适合待在队伍里。」
一只手掌按在他后背上慢慢揉着,像是在缓解他的不适。
沈默说:「你可真够记仇的,骂你一次,你做个梦都还记着反骂回去,我被你杀了,都还没说什么呢。」
你说的还不够多吗?那频率简直都赶得上一日三餐了。
江鉴开张张嘴想反驳,可沈默帮他按揉的动作太温柔,让他很难把他和梦中的教官联系到一起。
难得享受这样的服侍,江鉴开决定还是不和他硬着干了。
不远处传来清亮的响声,像是玻璃风铃被风拂动的声音,好像还有呼吸声,听呼吸状态和频率,应该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
「那是谁?」他问。
「拉面馆的老板,我挺喜欢吃他家的面,就借了个地方让你休息,也算是一举两得了。睡了这么久,饿了吧?」
沈默拉着江鉴开站起来,带他去外面,经过房门时,他提醒道:「小心门槛。」
「现在家里还有这种设计啊。」
江鉴开有点新奇,任由沈默牵着自己的手走到饭桌前坐下。
店里没人,老板正趴在柜台上看电视,看到沈默那小心翼翼的动作,他挑挑眉,说:「总算是醒了,小伙子你可真能睡,早知道就该跟你算休息费了。」
老板中气十足,隔了老远江鉴开都觉得耳膜被他的大嗓门震到了,说:「不好意思,多少钱,我付给你。」
「算了算了,我就那么一说,反正我这个店面一整天都没个人来,有你们在,还不会觉得太冷清,来碗面吗?多吃点,把身体养好了,就不会动不动晕倒了。」
江鉴开一楞,沈默凑近了小声说:「我跟他说你贫血,天热就晕倒了。」
「你就不能找个更好的借口?」
「总不能说你痛经吧?」
江鉴开突然想揍人了,拳头刚抬起来就被顺利按住了,沈默哼哼冷笑。
「小样,忘了当初是谁训练你的。」
江鉴开笑了,听着沈默去倒了水,又对老板说:「两碗兰州拉面,一碗多加肉少加辣子,别放香菜。」
「好嘞。」
水杯放到了江鉴开面前,里面泡了柠檬片,江鉴开喝了一口,清香冰凉的味道充斥了口中,也让他的神智逐渐恢复了清醒。
手掌没有抓扯草蔓留下的伤痕,他摸摸掌心,问:「你帮我修复伤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