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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泽明顺势问:“夏小姐有什么具体的想法,说来听听?”
    夏屿当然有。
    拿着高级产品经理的钱,她可是经常操着ceo的心呢。来这里之前,她也做了些功课,于是她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陆泽明听着,不时点一点头。
    屏幕另一端人听着,脸上也有些微表情。
    夏屿说完,陆泽明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蜗窝网,你会用什么呢?”
    夏屿想了想,“不可替代。”
    他笑着说:“就像你的鸡翅。”
    夏屿接:“还有笑话。”
    她摸下鼻子,“以后两位吃烤鸡翅时,如果想起今天的小插曲,希望带来片刻好心情。”
    还没忘了给自己挽尊。
    陆泽明笑:“可惜江总没口福。”
    夏屿也去看手机,视频里的人面对着镜头,右手握拳抵唇,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在走神。
    陆泽明看一眼时间,“江总,十分钟过咯。”
    江川立即坐直,伸手过来,关了视频。
    陆泽明摇头,“没礼貌,连再见都不说。”
    夏屿心里说,那就是不想再见呗。
    他们这边的谈话,早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只是不好来打扰。这边结束后,陆泽明刚抬脚,就有人迎上前来。
    夏屿则是松了口气。
    去给自己倒了杯酒。
    这个陆泽明,看似温和好相处,然而都只是假象,反而是江川,像是挑刺不合作,倒也没有真正为难她。也许是她这种小角色,不需要两个大佬级人物联手对付吧。
    夜幕之下,红酒相伴,海风微咸,酒不醉人风也让人沉醉。这里也有草地,夏屿很想像电影里主角们在地上坐着,但也只是在脑子里过了过瘾。
    又听到一阵笑声,她扯了下嘴角。
    女士们因为江川缺席而失落的心,又因陆泽明的忽然出现而活跃起来。他的五官远没有江川精致,但修养和谈吐加分,财富和权势更是一层光环,足够令同性崇拜,异□□慕。
    夏屿不得不承认,她对异性的审美被江川给拔高了,高到有些孤独的程度,经过多年好不容易淡忘得差不多,他又忽然冒了出来。
    ***
    江川落地深圳时天还没亮,机场亮如白昼,白天黑夜对他来说并没大区别,同样,世界各地的酒店在他眼里也都是大同小异,同一个功能,同一套流程。
    他在飞机上睡了会儿,到酒店后,就开了电脑看资料,为上午的会议做准备,为了保持头脑清醒,他还点了一支烟。
    天亮后,打给陆泽明。
    那边还没起,带了起床气。
    江川没理会,直接问:“考察结果如何?”
    陆泽明直言:“我还是原来的观点,不看好。你为什么非要认准这家?”
    “因为它够独特,整个市场上没第二家。”
    “但是连个正经的盈利模式都没有。”
    江川吐口烟,“所以才需要参与管理。”
    “你打算亲自来?”
    江川没说话。
    陆泽明声音清醒了些:“我们帮他们招人,组建一支核心团队……”
    江川问:“现有的这些人,你觉得怎么样?”
    都说“投资就是投人”,投资人都擅长识人。互联网企业的最核心的就是人才,自己临时有事,才让陆泽明亲自出马,论看人的眼光,他只会比自己更老辣。
    陆泽明说了几个名字,各带一两句点评。
    “那个会讲故事的夏小姐也不错,她身上蜗窝网的烙印还不深,又是从大厂出来的,也挺有野心,可以用一用。”
    江川却道:“你说的野心,指的是上进心?”
    陆泽明一愣,“不然呢。”
    “通常说一个女人有野心,都带有些贬义。”
    头一次见江总在意这种细节,陆泽明打趣道:“那我要说她挺有意思,你是不是还觉得我对她有意思了?”
    江川皱眉,刚要开口,就听到一个女声,“谁挺有意思?”
    他笑了下,恶人自有恶人磨。
    那边捂住了手机,听不真切,大概是陆泽明在解释谁来的电话,就听女人说了句“那个性向成谜的江总?”
    江川拧了下眉。
    反正想听到的已经听到了,他干脆把电话挂了。
    看了下时间,还能再休息一会儿。
    这么多年的快节奏生活,让他练就了机器人一般的本领,闭上眼,不出五分钟就会进入一种类似冥想的状态。这样休息半小时,就抵得上一般人睡半个晚上。
    很多人对此都表示惊奇且羡慕,包括陆泽明。想学学不来,最后只能归结于天赋异禀。只有他自己知道,还有后天的自律,不断的做减法,精简到脑子里只有目标,心里了无挂牵。
    这套让他受益多年的机制,今天却有些失灵,人躺在沙发上,脑子里总萦绕着什么念头。最后摸过手机,调出一个号码。
    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
    夏屿睡得正香,出于职业敏感,还是听到了手机提示。
    拿起一看,一条短信,陌生号码。
    这个时间,多是推销或诈骗。
    但还是点开。
    “为什么不回家吃饭?还是说,只是在编故事?”
    她闭眼,果然是套路,装熟人口吻。
    好一会儿,又睁大。拿起仔细看,好像是江某人的号码。他自然知道她是本地人。那他也应该知道,她家在郊区,需要一两小时车程。
    再说,不还有面基吗?她是只为了去吃饭吗?
    不过这大清早,问这么一件过去很久、微不足道的事?确定不是脑子有问题?
    她想了想回复:“吃完饭就回家了,故事是真的,感受也是真的。”
    他回了一个字:哦。
    夏屿不敢置信,哦?就这?
    确定他脑子有问题了。
    时间还早,夏屿却睡不着了。她想起那次回家的情形。
    敲开门,入眼的是拄着拐杖的妈妈,惊得手里礼品袋落地。妈妈忙解释说只是轻微骨折,因为楼道灯坏了一不留神踩空,已经快好了。
    母女俩每周都联系,还经常视频,但都是报喜不报忧,这么大的事,她竟丝毫不知。
    ……
    陆泽明问她,为什么放弃大企业,选择蜗窝网这种还没上市的中型企业?
    她当时给出的也不过是对方想听的答案。
    成年人做这种决定,必定是多重考虑的结果。
    工作强度是一方面,她不想英年早逝,也不想英年早秃。蜗窝网连程序员都不加班,至于赚得也不多,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还有个人问题也该提上日程。读书那会儿,她理想的结婚年龄是二十八岁,现在的话,三十五岁之前吧。走过很多国家和城市,她发现自己最习惯的、最有归属感的,酸点说,能让心灵得到栖息之感的,还是家乡。她也希望她的孩子能在这个宜居的城市成长。
    还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她跟别人不一样。父亲在她大学时就去世了。
    父亲离去后,她自知要跟母亲相依为命,毕业求职时,想要放弃大企业的offer,换个离家近的工作,却被母亲呵斥没出息,还因为父亲的去世迁怒她,说不想见到她。
    她于是去了总部在深圳的h公司,培训后,因为外语优势有机会被派往海外,她再次接受了。因为锻炼人,也因为赚得多。虽然地点是非洲,娇气点的男同事都不愿意去。
    她不仅去了,还待了一年又一年。工资加补贴数目还算可观,大部分都交到家里,妈妈也替她攒着,后来说不如在老家买套房,也算是她的家底。
    如今,她就住在这套房子里。
    跟妈妈只隔着一两小时车程的距离。既能维护亲情,也能享受个人空间。
    这天早上,夏屿略微挣扎了下,还是把江川的号码存进手机。不禁想起当年删掉他号码时,那种断臂求生的痛楚,早已消弥在岁月里。
    爱也好,怨也罢,都抵不过漫长的时间。
    保存名字的时候,她迟疑了一下,打出的是“希冀江总”。
    ***
    又过了些时日,正式消息下来,希冀资本决定投资,首轮就是一亿美金。江川进了董事会,拥有重大决策表决权、人事任免权等多项足够让张总呕血的权利。
    夏屿在烧烤那天看到视频里的他时,就感觉到了,他对蜗窝网势在必得。所谓考核,一是为了加深了解,二是施压,为自己赢取更多筹码。
    因为这才符合他的性格。
    高三那次运动会,江川上午破了个跳高记录,下午的接力赛他是第三棒,最后一棒是他同桌,一个常年旷课的体育生。在前两人大幅落后的情况下,他俩配合默契,力挽狂澜,又拿了个第一。据说战术就是江川定的。
    当天晚自习,教室里人不多,江川难得也在,班长找他谈第二天的比赛,希望他能再上一两项为班增光,被他一口拒绝。夏屿跟他隔着几排,听到他说:“我只对有挑战和有把握赢的事感兴趣。什么重在参与,在我看就是浪费体力。”
    班长嘀咕:“有挑战,还要有把握赢,这不是矛盾吗?”
    他回一句:“所以才有意思,够刺激。”
    在那样的年纪,听到少年低沉的声音说出“刺激”俩字,夏屿也被刺激了一下,像被一只小爪子在心头挠了一下,有点痒,又有一点刺痛。
    所以,一家不被看好的慢公司,同时又足够独特,对他来说的确是很有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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