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十五人包厢,墙面以乌木相隔,木缀青草,有限的空间中朦胧意境铺陈演绎。
姜孜最后一个到。
一米七的净身高踩了双八公分的红底高跟。
纤侬有度,瘦而无骨。
黑色套裙掐的腰肢纤细,浅棕色及腰长发云朵般盘在脑后。
刚进门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在田溢的引领下逐个打了招呼,这才确定不是艺人而是肖星飞的经纪。
“肖星飞最近势头不错,刚接了大制作的男叁吧?”左侧一个看上去吊儿郎当的男人举着酒杯。
娱乐圈人多嘴杂,没有能瞒得住的事。
姜孜也不谦虚,回敬一杯说道:“能和老前辈们搭戏他很开心。”
放下酒杯看似不经意的掠了一圈。
有人艳羡有人不屑,有人干脆直接打量。
那眼神,就差把“脱光了才拿到这个角色”写在脸上了。
姜孜不惧,直接回望过去。
笑话,别说肖星飞的起点本来就高,就算是个素人也用不着她卖身。
岚山令的投资方姓纪,纪清延的纪,如果想用这层关系,说不定拿的下男一。
不过说起卖身,她倒还真卖了。
买家姓沉名度。
宁城都知道这个名字不好惹,举止优雅的矜贵男人最桀骜也最狠戾,即使他静坐在黑暗之中,荣誉也会主动向他俯首称臣。
偏姜孜不怕。
—
那天下午天空中有暴雨过后积压的厚厚的低矮云层。
她等在沉度的车前直到天黑。
夜光一隅,雨声缈缈,接连亮起的灯火不过如同陌路的行人。
荒芜雨夜,脑子里空空荡荡,只不断回响着爸爸说的话:他想活下去。
亲朋故旧门槛踏破,没有人肯伸出援手。
她能理解,却不能接受角落里滋生的恶意和阴暗。
沉度是在凌晨出现的,耐心听完了她的要求。
后来姜孜也曾问过,不觉得她当时很可笑吗?竟然觉得自己值五百万。
想爬他床的女人那么多,何必花笔大价钱。
沉度是怎么答的呢。
“我这人做事没什么原则,心动至上。”
仅一句不是誓言的誓言,她的心判若两人。
后来更是无底线的宠着,套用纪清延曾说过的话:“在沉度那,姜孜没有对错。”
宠到连分开都随着她。
………
人都说借酒能消愁,可谁知回忆就是酒精味儿的,记一场过去,念一段未知。
—
那边席间觥筹交错,虽各有各的心思。
但遵从成年人的规则,情绪藏在利益之后。
两公里外,沉氏大楼。
薄暮时分,天色渐暗。
从宁城最高建筑的落地窗远眺可以看到远处的群山 ,天空似有一条细细的银边勾勒出茫茫峰峦的轮廓。
随着夜幕低垂,群山顶峰隐匿,暂时磨平了棱角。
总裁办公室灯火通明。
助理吴哲立于办公桌外侧,等着沉度的回应。
不久前他接到消息姜孜小姐出现在万花谷,本不是什么大事,这几个月关于她的行程都是正常汇报,沉总也只是听听,偶尔嘱咐两句保护安全,其他并不多说。
但今天,已经有五分钟了,没有任何指示。
又是良久,笔帽合扣的声音终于响起,停了笔的人微微抬起头:“酒局?她自己?”
吴哲自然知道这里的她指的是谁:“对,姜小姐自己,确实是酒局。”
答完,气氛再次陷入沉闷。
沉度知道,姜孜向来最讨厌这种场合。
那时他凌晨一身酒气打开雍江壹号的门,姜孜睡眼惺忪的凝了热毛巾给他醒神,垂眼躺在他身边:“酒桌上的人太虚伪了,说的都是违心话,为的是利益。”
他只搂着她笑笑。
虽然身居高位手握命脉无人可撼,但也不能不小心平衡各方利益。所以阴谋阳谋揣摩人心,成了沉度最擅长的事。
酒桌上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酒精是办事的润滑剂。
男人们在推杯换盏的初期,讨论利益讨论金钱讨论专业,显得十分拘谨而克制。
后来虽有争执,却也会在他面前隐藏分歧,举杯烘托一个相聚甚欢的气氛。
所以虽然对于那些觊觎沉氏蛋糕的人,心存戒意已成了习惯,有时却也不得不赏几分薄面。
只是没想到,姜孜竟也能顺应改变,倒是长出息了。
终是没忍住,抬头微微活动了一下脖颈,开了口:“走吧。”
黑银相间的迈巴赫62s汇入晚高峰,车流如潮的高架上红色尾灯交错相映。
车外光怪陆离,车内忽明忽暗。
吴哲几次余光扫过后视镜,后座的身影仿佛融进了黑暗里。
跟在沉氏少东家身边这么多年,他清楚的知道他的脾性。
粗砾桀骜,清冷无趣。
但这些,独独不现于姜小姐。
都说不见风花雪月难觅深林,可他却觉得自家Boss和沉小姐之间是个例外。
毕竟能让那位主动低头的,世间又有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