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边的规矩,烟抽多少他不管,但不能碰这玩意儿,不然全都完蛋。
“我都是听船上人说的,我们人都懂规矩。”
骆弈拿着手里小小的安瓿瓶,里面透明的液体无色无味,却能轻易把一个人变成行走的游魂,毁灭一个家庭如此简单。
苏念柒咽了咽唾液,她全身都在发抖,彻底说不出话,双手扣着地板,紧绷的最后一道防线即将破防。
“害怕了?”骆弈瞧着她惨白的脸色。
目的达到,他便把东西还给手下,放回原位。
骆弈走过去,苏念柒便一直往后退,直到再无退路,再往后便是楼梯。
“你别过来。”她大喘着气,退缩动作并未停止,谁知道接下来又带她去哪里。
直到最后感觉到支撑身体的手掌突然悬空,半个身体已经往后仰,她已经来不及叫出声来,闭着眼等待疼痛传遍自己的全身。
然而出乎预料的,却坠入一个结实的怀抱。
没等着她睁开眼,这副温暖怀抱的主人便传来讥讽声,没有半分怜悯。
“你还真是片刻都能找到死的办法。”
“很可惜,这样顶多半身不遂。”
第五章
风雨交缠着枝叶飒飒作响,在这危机四伏的丛林里,不知觉增加了沉重感,原本喧嚣的寨子比平时寂静许多,大多数人早早睡去。
一人有目的性得朝寨子某处进发,军靴踩在泥泞里,一步一个印记,雨水很快便把坑洼地面灌满。
站哨的士兵警惕性的观察着来人,直到斑驳的光影照在男人身上,断了线的水珠砸在他的肩颈,浸深衣料的颜色,终于看清楚来人模样,标准的挺直腰背,敬礼。
“骆爷。”
骆弈头发早就湿了,没有阻挡性的水渍一直顺着额头往下流,一颗水珠恰巧挂在鼻尖上,在英俊的面容上,增添一分性感。
“里面有情况吗?”他把手插进裤兜,故作严肃。
“报告骆爷,没有一点动静。”
他们都听说一点白天的事,里面女人是个刺头,骆弈把人关到这里来,还不允许厨房送晚饭,看来是要成心折磨。
士兵这声大动静直接把对面男人弄得眼皮一跳,这大晚上的,真是成心想让人听见。
他命令一声:“在下雨,回去休息吧,今晚不会有事。”
然而士兵并未有任何动静,骆爷什么时候如此体恤,简直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以免有诈。
坚持道:“不累。”
骆弈叹了口气,他的兵这么执着也是种本事。
“让你滚听不懂?”
这话一出,士兵直接不敢吭声,立马缩着头溜走。
回头观望周围一圈,骆弈靠在柱子上回神,忍不住去摸自己脖子上已经凝固的血痂,这女人是一点也不嘴软。这么些年没见,苏丫头也真是越来越虎,也不知道她那些兄长教了些什么,身在敌营,竟敢这么直接的抢枪,是觉得自己命硬吗?
要是没有提前预判到她的小动作,也没有上保险,他这个英勇牺牲名头不但没了,还被突然窜出来的女人击杀,怕也能成为金三角的大笑话,好生有趣。
确认四周暂时安全,他立即行动从外打开紧闭的大门,小心翼翼轻声的踏进屋里。
这是一个狭小封闭的房间,也是他亲手把人扔进去的,因为这样,他才能保证她的安全。
屋内漆黑一片,看不清具体环境。
天际闪电浮现,瞬间照亮这片大地,他幽暗的眸子也正好看见草席上的可人儿。
雷声大作,苏念柒小小身板蜷曲成一团,发出难受的哼声,熟睡中也皱着眉头。
骆弈走到面前,显现出最真实的情绪。
他试着伸出指尖去抚摸对方的脸颊,但又怕苏念柒突然醒过来,用着白天那双冷冽的眼神看着他,质问他。
最终,他还是选择退步转身就走。
就在这时,身后的苏念柒哼声叫了句:“江哥哥。”
就这一声,彻底让骆弈僵硬身姿。
他以为对方醒了,转过身去发现只是在说梦话,瞬间松了口气。
这声称呼,他已经很多年没听到过了。
“小七。”努力压着嗓子,最终忍不住从喉间发声回应。
指尖触碰到苏念柒脸颊那一刻,眼底的情绪彻底赤i裸裸的表露,只是……好像有些不对劲。
又急忙把手放在对方脖子上,另一只手放在自己身上,按照他长久以来的判断力,苏念柒身体温度很明显低于人体正常体温。
他又回头看了眼外面这该死的天气,一直在温室中长大的小丫头,怎么可能在这闷热潮湿多雨的环境下坚持这么多天。
伸手覆盖在对方额头上,细汗早已把打湿了发根,手指轻巧的把头发往后拨动。
她刚刚梦中在叫自己,是因为身体难受吗?
“小七。”骆弈顾不得太多,慢慢把人从床上抱起来,搂进自己的怀中。
天空再是一声惊雷,苏念柒身体条件反射的往他怀中钻,寻求这突然的温暖。
走到门口,他深呼一口气,用上半身尽可能的遮挡住从天而降的水珠,加快速度的往自己房间走去。
到达自己的住处,门口两个放哨的士兵很是懂规矩的转过头去,骆爷抱得女人更不敢多加揣测。
骆弈把人放在自己床上,正在他手忙脚乱准备从哪里开始处理低烧时,自己身体却也一瞬间清醒般的伫立,他在干什么?
盯着被自己抱回来的苏念柒,心情无比的复杂。
曾经的小丫头早已蜕变成一位丽质的成熟女人,尽管不知为何沦落至此,身在不养人的土地上,身体病态,却掩盖不住娇美的面容。
苏家人常说小七长的更像她妈妈,性格像爸爸。他虽未有机会见过阿姨,记忆中苏伯的性子,那也确实是说一不二的倔强的不行,喜欢的女孩子一定是数一数二。
摸着对方肉肉的耳垂,苏念柒没有打过耳洞,右边耳肉中间有颗不大不小的痣,他知道。
手上尽情的把玩触摸,直到对方耳垂通红,他才急忙收手。
嘴上还念念有词:“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原本他可以不顾生命危险的完成使命,可现在自己的心无时无刻都在担心对方的生命安全。
这个寨子,表面上由他统治着。
接管这片土地近四年,也不能彻底根除他人眼线,因为上头还有人。
如果他擅自带人离开这里,肯定会派人过来,更加保不准对方的安全。
在这个地方,最可怕的是人心。
人的城府到底有多深,永远窥探不到底线。
他起身拿盆倒了点热水,准备用毛巾擦拭身体,在解开对方衣服纽扣上犹豫不决,多少有点趁人之危的意图。
艰难的行动着,果然解到第二个纽扣时,床上人儿便有了动静。
苏念柒头疼炸裂,感觉到有人在自己面前,她使劲的掀动眼皮,却无力只睁开一点小缝,屋内的光线让她恍惚在白天,甚至因为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便以为自己又是在做梦。
便合上眼傻笑的埋怨:“江觉迟,你怎么老是阴魂不散。”她真的好想好想他。
说着,眼泪便不争气的从眼角滑落,润湿了床褥。
骆弈就站在旁边,喉咙难受发紧不敢出声。
等人没了动静,他便慢腾腾的双膝跪在地上,一眼不眨的盯着床上的人儿,握着对方的手,亲昵的放在唇边,小声道:“我的小七。”
这几年,他时常都在想。
他心中的姑娘,应该找一个比自己更合适的人陪伴终生。
去年,他还觉得对方应该把自己早忘了,说不准结婚了也不一定。
此时此刻,第一次动容当初的决心。
终究是,亏欠了她。
当苏念柒再次进入熟睡状态,他便轻轻的行动解开衬衫,直到肩膀和手臂一块块淤青进入自己的视线,骆弈此时的心情更是不好受。
“这些天,你是怎么熬过来的,嗯?”
他小心的擦拭,又找来时常备在身上的跌打药膏,温柔的涂抹,手上粗糙的老茧触碰在细嫩的肌肤上,梦中的人儿也会不适的扭动。
骆弈一边心疼又是一声埋怨:“亏你还是个医生,怎么冒冒失失。”
她如若更安分点,存在感小一点,就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处理完毕,骆弈便一直坐在床边陪护,时不时测量对方的体温。他疲惫瞭望着深夜里的寨子,等雨停了,便有硬仗等着他们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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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念柒醒来时,屋内没有其他人。
她瞪大眼审视四周的环境,陌生感充斥着整个脑海,吓得一屁股从床上坐起身来。
这是哪里?
难道她睡一觉就被运往别的地方。
这个房间干净整洁、一尘不染,竹子做的桌椅,有一个简单的衣柜,床被也是硬硬的。
放晴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被子上好生好看。她的目光从房间转到窗台,身体有些发软的站起身来,墙体很厚,里面还包了一层水泥,看来有做防弹保护,还比较隔音。
观望四周,原来自己还在这个寨子中。
而且此时的位置地处腹地,地势偏高,这应该是寨子中最好得环境了。顺着窗户的方位,还能看见自己昨日被关的房子。
那么……她怎么会来这里?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瞬间惊魂的坐回到床上,衣服不可能是自己解开的。
活动了下四肢,确认没有多余不适感,甚至疼痛减缓许多,她扒拉下自己的衣领口淤青,好像被人上了药,能闻到一点土腥味,跟治跌打损伤的某中药气味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