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晚)
“你把赫墨斯带回沃尔图里要做什么?”凯厄斯在赫墨斯走后直言不讳地问希利尔。
“我没想把赫墨斯哥哥带回沃尔图里呀,只是给他介绍的对象正好也在意大利而已。”希利尔睁着他天真的眼睛打着马虎眼。
“你觉得你能骗过我?”凯厄斯的脸沉了下来,他不知道希利尔什么时候学会说谎了。
“……好吧,我只是想让赫墨斯哥哥跟我一起回沃尔图里玩,我喜欢他。”希利尔见自己的谎言立刻被拆穿了,也只好老老实实地说了。
对,希利尔就是想把赫墨斯带回沃尔图里,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赫墨斯对他的超能力有帮助,赫墨斯通灵的能力让希利尔感到十分好奇。
于是他直接绕过凯厄斯跟阿罗一起商量该如何将赫墨斯骗到沃尔图里,他相信阿罗会对赫墨斯的能力感兴趣。
之所以会绕过凯厄斯是因为希利尔知道他的爸爸并不想让赫墨斯与妈妈多接触,但如果他能够帮赫墨斯找到伴侣的话,那么他老爹的顾虑便也被打消了。
只是在这件事情成了之前,希利尔需要调动起赫墨斯对沃尔图里的兴趣,这样至少能保证赫墨斯在主观意愿上会愿意跟他们回意大利。
“少跟他混在一起,回去后乖乖跟着马库斯学习。”凯厄斯猩红的眼睛捕捉着希利尔的一举一动,他知道希利尔没有跟他说实话,但他很好奇希利尔到底想做什么。
“好的爸爸,我知道了。”希利尔边用手指玩着游戏,边随意应声。
凯厄斯往门外一站,看了眼呆在客厅机舱的赫墨斯无时无刻地在玩着手机,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纵使他天性冷漠,但他还是觉得三千年找不到伴侣这件事情真的是太过稀奇,稀奇到他都觉得好笑又辛酸。
凯厄斯坐到赫墨斯对面的椅子上,他看着玩手机玩得不亦乐乎的赫墨斯,开口嘲讽道:“就为了跟你的小女朋友聊天,居然大晚上打电话问我飞机上有没有wi-fi,不聊个半天会死?”
“你又不睡觉,也不差那点钱。”赫墨斯满脸的不在乎,“还有你懂啥,我们这是新ii婚燕尔,你跟亚希诺多拉都结婚多久了。”
“新ii婚?”凯厄斯冷笑了一声。
凯厄斯简直快认不出眼前这个沉迷网络的人,居然是那个无数次在他面前叫嚣着说喜欢亚希诺多拉的赫墨斯了。他忽然想起似乎每次赫墨斯开始一段恋爱后就不再叫嚣对亚希诺多拉的感情。
「也许让赫墨斯找到伴侣是一件他好我也好的事情。」凯厄斯在心中默默算了一下,算是认同了希利尔的做法。
“三千年而已。”凯厄斯满不在乎地说道,他单手支着头揉了揉太阳xue,他突然觉得有点头疼。
“哼,老夫老妻了,当心亚希诺多拉对你没兴趣了。”赫墨斯毫不客气地嘲讽着凯厄斯。
“我和亚希诺多拉的感情是世界上最牢固的东西,更别说我们还有歌者的关系。”
“她是你的歌者,可你不是她的呀。”赫墨斯火力全开地嘲讽道,同时他还不忘手指飞速地打字。
“啊哈!看看我的阿莉莎刚才给我讲得笑话!太好笑了!”赫墨斯高声笑道,他的笑声在凯厄斯耳中刺耳极了。
凯厄斯一改对赫墨斯单身三千年的怜悯,他现在觉得赫墨斯再单身三千年也是活该的。
“闭嘴,你要是吵着亚希诺多拉睡觉了,我不介意现在打开舱门把你丢出去。”凯厄斯睁开他暴nue的双眼,目光如炬地瞪着赫墨斯。
他现在很想知道从三万八千英尺的高度自ii由落体的吸ii血鬼是否也能存活。
“哎呀知道了,啧。”赫墨斯虽然不耐烦,但是他还是顺从地压低了声音。
机舱里又恢复了安静,又只剩下了赫墨斯的打字声和轻微的笑声。
“说实话,我还真的挺羡慕你和亚希诺多拉的。”赫墨斯笑着笑着突然就笑不动了,他的脸上露出了凯厄斯从来没见过的低落。
“是吗。”凯厄斯往机舱窗户外看,神色淡然。
“我觉得我一直在找亚希诺多拉的替代品,但是无论对方多像,她始终不是亚希诺多拉。”赫墨斯放下手机认真地看着凯厄斯,“但是阿莉莎不一样,我喜欢她。”
“不跟你的阿莉莎聊天了?”凯厄斯扫了一眼赫墨斯,他听着赫墨斯有些冒犯的话也不生气,只是平静地问道。
“哦,因为阿莉莎要去工作了,她可是个独ii立女性。”赫墨斯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你这话应该跟每个女人说过吧。”凯厄斯指出了赫墨斯话中的漏洞。
“她跟我交往过的女人都不一样。”赫墨斯嘿嘿一笑,开始叽里哇啦地跟凯厄斯分享着他与阿莉莎的一言一语。
刚开始凯厄斯还耐着性子听了几句,可随着赫墨斯越来越啰嗦的描述,凯厄斯的耐心也低到了零界点。
“够了,你自己慢慢回味吧。”凯厄斯放下书本头也不回地走回了房间,他特别想陪着亚希诺多拉。
“我看你是嫉妒了吧。”赫墨斯冲着凯厄斯的背影喊了一句后便低笑一声,倒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凯厄斯关上ii门,无情地将赫墨斯和他的废话关在门外。他靠坐在床ii上,温暖的姜黄ii色小夜灯柔和了他冷漠的表情。他拿起书心不在焉地看着,昏暗的灯光并不能给他的阅读造成任何的困难。
房间里安静地只能听见飞机引擎的声音,以及希利尔ipad里传来的赛车游戏声音。
凯厄斯从来不质疑亚希诺多拉的爱,他觉得“希利尔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都要比“亚希诺多拉不爱他”这件事情来得可信度高。
凯厄斯隔着被子握住了亚希诺多拉的手,他依稀记得亚希诺多拉刚与他结婚时的模样。那可是真正不折不扣的19岁的亚希诺多拉,而不是空有一个19岁少女的外壳,内心却饱经沧桑的亚希诺多拉。
那时的亚希诺多拉对克里特岛的一切都抱有好奇,但作为王后的压力总让她如履薄冰。
亚希诺多拉虽然是权ii贵之后,但她的家族从未想过将她送给城邦的领主。突然一跃成为王后的亚希诺多拉对自己的职责和未来感到不安与担忧。
虽然女性在古希腊的存在感比较弱,她们的职责通常是相夫教子,也极少参zheng,但亚希诺多拉还是希望自己能为凯厄斯分忧。
“亲爱的,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只需要呆在皇宫里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就可以了。”凯厄斯看着忧心忡忡的亚希诺多拉爱怜地摸摸她的脑袋。
凯厄斯统领克里特岛几十年外交礼仪事物早已驾轻就熟,但他就是喜欢看亚希诺多拉手足无措的样子,这让他觉得自己养了一只温顺的小兔子。
当克里特岛的王娶了一位来历不明的女子后,各式各样的传闻便犹如一阵风刮入周围的各个城邦。但无论是抱有什么态度的言ii论,亚希诺多拉都听不见。
因为凯厄斯配给亚希诺多拉的三个侍女中,只有领头的那个能说话。
亚希诺多拉早早地就在克里特岛过上了养老的生活,凯厄斯为她打造了一个属于她的乌托邦。
王后的加冕典礼是那些王公ii贵族第一次见到亚希诺多拉的时候,但他们从来不曾与她说过话。凯厄斯禁止那些人与亚希诺多拉接触,就连女人和小孩也都不例外。
在漫长的岁月中,亚希诺多拉逐渐感受到了孤单,直到一个人的出现让她无限的生命中ii出现了一丝乐趣。
那是一个也有着金色头发的小女孩,她是侍女的孩子。她的母亲难产抛下了她一个人,她的父亲则是一位士兵。
身为女仆的大多数是奴ii隶,而古希腊的奴ii隶从古农ii奴,被剥夺公ii民ii权的公ii民,到私生ii子和俘虏各不等,他们之间的区别只是在于公ii民ii权被剥夺的程度不同罢了。
这个小女孩出生后注定会成为一名奴ii隶,但亚希诺多拉的出现拯救了她。
说来也巧,以她的身份是不可能见到亚希诺多拉的,可偏偏亚希诺多拉在逛花园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小女孩。小女孩在花园里的迷宫迷了路,直接靠着篱笆睡着了。
小女孩本是靠着诸多侍女的接济勉强存活于皇宫之中,只是这几天皇宫里忙着准备迎接胜利征战归来的士兵们,鲜少有人能看ii管她,这才让她溜出了房间。
小女孩穿着做工简单的白色袍子,袍子的衣角被磨损,还沾着褐色的泥土。她睡在阴凉处巧妙避开了夏日阳光的直射,但她的额头上已经隐隐沁出了汗。
亚希诺多拉看着这个陷入睡眠的小女孩想起了自己的姐妹,她的姐妹们早已在三十年ii前断了联系,她在出嫁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她的家人们。
身边的侍女看见小女孩睡在花园里大惊失色,她们慌里慌张地想将小女孩叫醒带走,可是这些举动都被亚希诺多拉阻止了。
亚希诺多拉好奇地摸上了小女孩的脸,小女孩光滑柔软的脸蛋让亚希诺多拉露出了久违的真挚笑容。
或许是亚希诺多拉冰冷的体温惊醒了小女孩,小女孩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在阳光下皮肤闪闪发光的金发美人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身旁的侍女紧张地等待着亚希诺多拉的指示。
“你叫什么名字?”亚希诺多拉温柔地轻声询问。
“赛琳妮。”小女孩奶声奶气地回答,她伸出手好奇地将亚希诺多拉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凉快。”
亚希诺多拉愣了一秒后又笑了起来,她将塞林抱起带她的卧室,并且吩咐侍女去拿几套小孩穿的衣服。
凯厄斯外出征战的时候她总是晚上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呆呆地看着空中的白色明月思念着凯厄斯。
赛琳妮,希腊语中的“月亮”。
小女孩的出现让亚希诺多拉枯燥无聊的生活增添了几分乐趣,在短短几天的相处中,亚希诺多拉已经彻底喜欢上了赛琳妮。
当凯厄斯征战回来,得知了赛琳妮的事情后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凯厄斯的默许让亚希诺多拉对赛琳妮更加偏爱,她几乎是将赛琳妮当作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可这样快乐的日子只持续了四年,因为在赛琳妮七岁的时候,她得了猩红热。
赛琳妮的皮肤上布满了点点的红疹,发烧烧得浑身滚ii烫,亚希诺多拉只能每天将手放在她的额头上为她散热。
无论是内服还是外敷的药都试了个遍,细菌的霸ii道让赛琳妮很快就支撑不住,躺在亚希诺多拉的怀里撒手人寰。
他们替幼小的赛琳妮举行了葬礼,尸ii体被埋葬在花园里的一个角落,亚希诺多拉想离赛琳妮近一些。
赛琳妮的死让亚希诺多拉的自责久久无法平息,在她看来是因为她照顾不周才会让赛琳妮染上猩红热。
虽然侍女开解她说赛琳妮能过上四年的快乐日子已经是福分了,可即便如此,赛琳妮的死还是让亚希诺多拉一蹶不振,这种类似“丧子之痛”的感觉令亚希诺多拉发掘了自己的力量。
随着时光的流逝,亚希诺多拉的亲人们也都陆陆续续地离世,这种孑然一身的孤寂让她更为珍惜凯厄斯的存在,她突然明白能陪她到最后的只有凯厄斯。
成长总是充满伤痛的,活着的人总得往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