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佩拒绝了贴身侍者青竹的服侍,他自己搓洗着身体,用劲之大甚至在他白玉般的肌肤上擦除了一道道红痕,而青竹此时焦急的看着自家公子像跟自己较劲一般,不停的在水中搓洗他腿间的物件,这般力道恐怕已经擦破皮了。
“公子……皇夫……您这又是何苦呢,嫁给陛下已成定局,表小姐给出的承诺再美也已经镜花水月,还请皇夫莫要再难过,更不该拿自己出气啊!”
青竹见高长佩这般折腾自己,他着急的跪在了青石地上,苦苦哀求,从小跟在高长佩身边的青竹很清楚皇夫的傲气,定是在陛下那里受了委屈才会这般,他家公子心里有苦,嫁入皇宫本就是被逼无奈,何况还被生生毁了一段上佳的姻缘……
高长佩身形一顿,池中涟漪渐缓。
“你退下吧。”
“皇夫……”
“退下!”喝令中带上了严厉。
青竹身体一颤,离开了侧殿。
思及昨夜大婚,女皇所说的那番承诺,想来定是已经将他的过去调查的清清楚楚,却在依旧柔以待之,到更显得没出息……
高长佩脸上出现了嘲然,他要用身上的疼痛压住心底的怨气。
高长佩母亲是高簪独女身体一直羸弱,到他这一代只有一子一女,长姐高长卿顽劣不堪,是个实心的纨绔,而高长佩自幼聪颖过人,才气斐然,所以高家被贬落败时,他一直跟随在祖母高簪身边教养,被当作高家真正的继承人培养,不仅没有一般男儿的矫揉造作,规矩里还藏着逆骨,从不屑被男规的条条框框束缚住自己的手脚。
可是,自高簪重新有了进入朝廷的机会之后,高长佩曾经的努力一夜坍塌,经过贬谪受尽世间冷暖,为了家族荣光,高簪不仅要继任首辅更要用自己孙子搭上皇族,与其休戚相关不再受贬谪之苦。
就这样,高长佩被祖母亲自培育出的翅膀,也被她一手硬生生折断,将他扔进了后宫的高墙红瓦中,套上家族二字的枷锁,困在这一方天地……
‘不以性别论英雄,世间男儿甚胜之!’说来简单,又谈何容易——
因为帝王大婚,所以朝堂休假叁日,没有侍者来唤,朱榆得以多贪眠了半个时辰,不过常年习惯早起的身体已经自己强行启动,坐起身时朱榆眼睛还有些迷蒙,呆呆的盯着已经穿戴整齐静静候在一旁的高长佩,他的眉目若繁星真是怎么看也看不厌。
高长佩见到朱榆清醒之后,便从侍者托举的盘中取来衣物配饰,服侍完朱榆穿衣、净面结束之后,餐点这才鱼贯而入被侍者传上桌面。
“今日是朕起晚了,皇夫日后不必这般等我。”
“是,多谢陛下抬爱。”
朱榆察言观色太多年了,多少能看出高长佩似乎比昨晚还不待见她,虽然不知道原由,不过朱榆向来识趣,并没有没话找话强行增进夫妻感情。
这叁日,朱榆都待在了高长佩的清宁宫,奏章批阅都是侍者当日送来,又带走,宫中皆传皇夫备受皇宠恩泽,少年女皇贪欢夜夜笙箫,缠着皇夫颠鸾倒凤,少年风流……
事实上,自两新婚夫妻自洞房花烛那夜的短暂春色之后,朱榆对待高长佩非常守礼,虽然大被共眠却规规矩矩,并没有传闻中的帝王急色,不过朱榆睡相就不太规矩,想来是没人会告诉她的了。
朱榆登基虽然已经两年,但其实批阅奏折的工作接触得并不长,这还是高簪联名叁公,一次又一次声讨赵晋想把女皇养废的恶毒用意,咄咄逼人,意指他想做千古佞臣!使得赵晋烦不胜烦之下便将朝中一些不痛不痒的小事交给了朱榆处理。
高簪几位老臣见到赵晋这般作态之后,便收了手,她们有意将赵晋奸佞贼子的形象一点点侵染在百姓意识中,徐徐图之,钝刀割肉待到致命时才更疼!
这些老臣费尽心思的手段皆为夺回皇权,不过,朱榆却宁愿赵晋不做出这些退步,就当她甘愿无能……
朱榆常常因为看长篇大论而毫无重点的奏折连连叹气,却又不得不得继续自己的工作,而高长佩会陪一旁挽袖研磨,却并不干涉奏折事宜。
更多的时间高长佩都是陪在一旁看着研读手中书卷,当朱榆提前批阅完毕之后,也会取来几本感兴趣的书册阅读,而皇夫也果真如她想得那般是个高雅的,天文地理,似乎就没有他不知道的,朱榆不解之处询问高长佩总会有小有收获。
两人虽如新婚燕尔那般情意绵绵,却也算是举案齐眉相处融洽。
待到叁日婚假结束之后,朱榆便离开清宁宫回到了自己的紫宸殿。
高长佩在书房中拿起了桌案上只翻动了十几页的书册《徐客游记》,目光又略过朱榆已看完的《海国图志》,它们都是民间撰写各国山川流域、风土人情的书籍,却没有一本与帝王道沾边的……
高长佩将手中书籍合拢,眸光幽深。
世事总是带着荒诞的戏剧,满腹经纶的高长佩最终还是嫁给了一个毫无才能的女人,甘愿缩于安乐窝享乐,哪怕居安思危的意识也欠奉,这样的女人压根就不该生于帝王家……
朱榆回到紫宸殿之后,便在正殿中看到了数日未见的熟悉身影。
“毅哥哥!”
朱榆的声音中带着轻快和欣喜,眼睛都笑成了弯弯的可爱月牙,为人君、为人妻的沉稳都消失不见,只有十七岁女孩应有的灵动活泼。
罗毅见到回来的朱榆眼睛也不由自主的变得柔和,不过,当看到她宛若乳燕归巢一般要扑入他的怀中时,眼睑翻动,他站在原地任由朱榆撞入怀中。
熟悉的贴靠中,朱榆鼻尖也敏锐的闻到了一丝铁锈味,她离开了罗毅的怀抱皱起了眉头。
“他又让你去杀人了?”
跟在朱榆身后的影歌听到自家女皇的话,脸色一变,几欲提醒都被身上的冷芒感阻止,欲言又止之下,只能干着急。
“他就是我养来杀人的刀子,若是放着生锈,那留他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