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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夜,一辆中巴车穿过三三两两的人群,驶出三杉欣欣家园工地大门。车内播放着劲爆的舞曲,张哲源和司机刘江伟在音乐的驱使下手舞足蹈,显得毫不惬意。“江伟,今天晚上咱们上哪儿?”张哲源大声地问司机刘江伟,生怕刘江伟听不见似的。
    刘江伟也大声地回答他:“去房山工地拉点儿工具。”
    张哲源特别惊讶:“房山?那什么时候回来呀?明天我还得上班哪!”
    刘江伟嘿嘿笑了笑:“还不相信师傅的车技吗?天亮之前肯定把你拉回来。”
    “天天晚上跟你跑车,我都快变成夜猫子了。”
    “没事儿,大不了师傅还请你打台球。”
    张哲源苦笑着,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等待他的又将是一个刺激、难眠的夜晚。
    中巴车载着舞曲一路狂奔,犹如脱缰的野马奔腾在辽阔的草原上。车内张刘两人特别兴奋,一路带着豪情逸致,显得忘乎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后,两人才渐渐安分下来,而且都有了困意,先后打起了哈欠。
    刘江伟把车停在了路边,关掉舞曲又打开了收音机,并从兜里夹出一支烟。“徒弟,要不要来一支?”刘江伟和张哲源说话,见张哲源不作声,才发觉他早已进入了梦乡。
    夜很静,凉风吹得路边的杨树叶哗哗作响,蟋蟀躲在草丛中吱吱地叫个不停,偶尔有车辆从中巴车旁驶过,又很快消失在夜里。
    车内光线暗淡,张刘两人睡得很香,只有收音机在喋喋不休地讲述着情感故事,只是背景音乐如泣如诉,哀感顽艳。
    睡梦中,张哲源好像受到了音乐的熏陶,不经意地抽搐了一下,人就醒了过来。车窗外是陌生的环境,车厢内是伤感的音乐,他胸口一热,一时倒忘了自己在什么地方。
    张哲源的意识渐渐清醒,听着伤感的音乐,生平第一次感到生命的孤寂。自从遇见王若华,他感觉某些莫名的情愫开始在内心滋生、蔓延,越发地不可收拾。他天真地想,是不是荷尔蒙在作祟。平凡的生活已经不能满足张哲源对爱情的渴望和幻想,他满心地希望、憧憬和向往,可面对现实生活,却又深感迷茫。
    张哲源想要清醒点,不准自己再想入非非,索性就听起收音机来。听了一会儿后,他叫醒了刘江伟,中巴车继续前进。
    夜去明来,太阳悬挂在东方,美好的气息依然弥漫在三杉欣欣家园工程上空,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水池前,王若华在默默地梳洗,旁边的刘江伟在默默地擦车,两人各忙各的,互不打扰。
    远处的曲阳三建民工生活区一片安宁,王若华不时地引领而望,依然不见张哲源来上班。张哲源远没有初到中都成公司上班时那么勤快了,是她最近才发觉的,一般中都成公司的班车不到,是见不到张哲源的影子的,好像张哲源也在体会朝九晚五的“白领”生活。也许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和领导混熟了,也就无所忌惮了。
    王若华遐想联翩,眼睛再次望向曲阳三建民工生活区。这次她没有失望,看着张哲源带着微笑迎面走来。
    “嗨!”
    张哲源走近水池,居然招呼了一声。
    王若华很惊讶,手中的梳子短暂的停留了一下。尽管她知道张哲源是在和身旁擦车的刘江伟打招呼,但心头还是一颤,怦怦地跳个不停。
    只听张哲源接着说:“刘哥,我帮你擦车,待会儿让我把车开回生活区行不行?”
    刘江伟嘿嘿一笑,说:“省省吧,还是我自己来吧!”
    张哲源心里美滋滋的,只差连蹦带跳地走过水池,只因为看到王若华,心里奋外高兴罢了。
    中都成公司的班车迎面开来,平稳地停在书记室门前。书记张志强第一个从车上走下来,还是那张和蔼的面容,一副方框眼镜。张哲源不得不佩服司机办事精干,连停车都知道停在哪妥当,这让他增长了见识。
    张哲源向刚下班车的张志强问候:“来啦张书记。”
    张志强哎了一声,并和蔼地笑了一下。
    “张儿,会议室的水桶在车上,搬下来吧!”紧随其后的王虎城提醒张哲源。
    张哲源应声,又向刚下车的技术员赵芳轻轻点了一下头,赵芳笑脸迎人,很高兴地回敬他。
    北市是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发展中心,讲文明,讲礼貌越来越展示着社会主义国家的良好风气,也直接衬托出一个人的内涵和修养。
    天气灼热,骄阳似火般的炙烤着大地。当人们还在留恋春夏之际的旖旎风光时,炎热的夏季已经悄然无声地来临,人们别无选择,只能极不情愿地接受大自然的考验。
    大热的天里,张哲源干脆把衬衣的短袖挽上肩头,嘴里依然哼唱着流行歌曲,工作中倒也自得其乐。他提着拖把从王若华门前经过,被迎面走来的陈昌旺一把拽住。“走,去我屋里看隋唐英雄传。”陈昌旺挽着他的胳膊热情地说。
    张哲源推辞:“不行,老陈说不让我去你屋了,再说了,上着班呢,让老陈看见非训死我不可”
    陈昌旺热情不减,拽着住张哲源的胳膊就走:“那怕什么,走走走”
    张哲源脚底好像生了根,任凭陈昌旺生拉硬拽依然寸步不移。陈昌旺只好放弃,径自笑了一下说:“劲儿还不小呢!”
    王若华在屋里注视着张陈两人,不知道两人拉拉扯扯地在干什么,但是看两人的亲密程度,想必友情肯定不一般。她觉得张哲源好像交友很广,有时见他和民工搭伙外出,时常还在保安室内和保安一起“狂歌劲舞”,就连陈昌旺那般高傲自负的人也和他亲如兄弟一般。越是好奇,王若华就越想弄明白一切,去试着接近张哲源,去了解张哲源。
    看着张哲源走向水池,王若华紧走几步抢在前头,满以为张哲源会凑过来搭讪。谁料张哲源不离不‘去’,只是站在水池不远处,并和自己保持着一定距离。
    骄阳下,小路上蒸气翻腾,两人的身影非常醒目。最终张哲源也没向前跨出一步,王若华满心的希望渐渐落空,只好端起满溢的水盆离开。
    午后,天气热得更是铄石流金,简易的民工宿舍内似蒸笼一样,闷热得令人喘不过气来。张哲源无法午睡,只好到陈昌旺的办公室消暑。
    陈昌旺的办公室内播放着刘若英的歌曲——《很爱很爱》,张哲源轻轻地跟着呵唱,感受着优美的旋律,并时而跟陈昌旺聊上几句。两人聆听着音乐,有说有笑,闷热的天气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愉快的心情。
    陈昌旺有节奏地抖动着衬衣,突然冷不丁地说:“我有一个女同学和你一样,也很喜欢听这首歌。”
    张哲源应声:“哦,现在在北市吗?”
    陈昌旺有些不解,看似紧张地问:“问这个干嘛?”
    张哲源笑着说:“这么敏感,我是想有机会一定要见见。”
    陈昌旺打趣说:“过几天就来,到时别见了人家女孩子转身就跑呀!”
    说起歌曲,那可是张哲源情有独钟的爱好。以前的他喜欢听歌,也喜欢记歌词,不少脍炙人口的佳句他都摘录在笔记里。他感谢音乐,在他飘泊的岁月里一直陪伴着他,鼓舞着他。如果有一天,音乐从这个世界销声匿迹,他不敢想象自己的生命将枯萎成什么样子。可就是当前这首《很爱很爱》成为他生命中的一个转折点,从而改写了他平凡的生活,也让他彻底明白了什么是失,什么是得。
    陈昌旺提起张哲源的工作,建议他学点技术,说建筑圈内没有他的出路。
    自己的出路在哪,未来又是什么样子,张哲源从来没有刻意地去想象过这个问题。尽管他知道一切不可能一帆风顺,风风雨雨还是要经历的。可他也仅仅是付之一笑,有些自负地说:“没有想过要学什么技术,也没想过要干一辈子建筑。”
    陈昌旺好像特别吃惊,笑着问张哲源:“那你想干什么?”
    张哲源愣了一下,有些深思远虑的样子。然后才信誓旦旦地说:“走自己路,做自己想做的事,只要能实践,也算实践了活着的价值。”他的神情很坦然,像是在权释着坚定的信念。
    陈昌旺表示不屑:“废话,又是你那个神秘的梦想。”
    张哲源看了下时间,是到上班的时候了,于是起身离开。他前脚刚踏入中都成公司,王若华后脚就跟着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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