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班长就把那李排长的驳壳枪取了别在身上,还在屋里搜出几个十发桥夹。那副排长挎的是支王八盒子,没人想要就不拿了。
小三找了块布把桌子上的五圈电话线包起来,正欲出门,金副队长说:把电话机也带走。
周班长忙把那桌子上的电话机也塞进了那包裹里。
出院子门的时候,班长对那站岗的伪军说:太君交待,我们要去北门那里试试电话线通不通,待会要给这里打电话,你守在这里不许人进去打扰李排长他们两个接电话,等他们接完电话出来,你才能放人进去。
那伪军士兵忙立正大声回答:是!太君。
六人就往北门走去,走近北门一看,几个伪军站得笔直地守卫在那里,因为早就有人来传过话了:有皇军来检查,都精神着点。
金副队长经过伪军身边的时候点头赞许:哟西!
北门站岗的几名伪军听见太君赞许,“啪”就是一个持枪礼,一直目送着金副队长他们一行走远。
小河对面的林子里面,蛮牛和铁师傅他们已经看见了小三他们六个人从北门走出来,就下令:赶快过河,会合后一起返回尖山村。
在伪军院子外,那伪军站岗的已经等在那里一个多钟头了,镇上酒楼老板已经打发人来催了两次了,他都说太君有交代,除非排长他们自己出来,否则不许人进去,最后还是里面开门了,原来那韩翻译昏迷了两个多钟头后,终于醒了,他进了排长房间一看,被两具死尸吓个半死,跌跌撞撞的冲了出来,此时背嵬队已经过了青岗村了。
这次乌由镇伪军正副排长被杀死的事情被宪兵队瞒了下来,怕引起人心浮动,毕竟这背崴队在这许家镇、乌由镇犹如出入无人之境,也太挫伤伪军和便衣特务的士气了。
这次事情发生在伪军排驻地小院里,镇上老百姓并不知晓,只要把韩翻译和少数几个知道的人把住口风就行了,而在许家镇袭击便衣队那次就没办法,背崴队从镇子中心一直打到西门,镇上人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是乌由镇普通老百姓不知道,伪军和便衣队私底下都是知道墙上那用人血写的“青岗血仇”四个大字的,彼此都在嘀咕:这背崴队有仇必报,连皇军都拿他们没有办法,自己碰上都得小心,最好就是别碰上,别惹这伙杀神。
虽然小三并没有落款,但不论是伪军还是便衣队或者宪兵队,都深信不疑是背崴队所为,原因很简单,也就这背崴队的爱砍人脑袋。还别说,这次他们的分析判断对了。
2.
乌有镇南门那里,几个没有站岗的伪军士兵,就斜靠在墙上闲聊,一个伪军士兵就说:这背崴队也太邪性了吧!6个人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进了镇子,把排长和副排长两个人的脑袋都给砍了,那韩翻译官打死不相信那两个皇军军官是背崴队的人假扮的,他说,那个军曹的日语绝对正宗,背嵬队不可能有这种人才。
另一个伪军士兵就说:我听班长说只砍了李排长的脑袋,陆副排长留了个全尸。你不知道,听说那背崴队的老大山豹子,不但能说日本话,还会装扮成各种人,据说装扮成娘们还很俊俏呢。
一个伪军士兵就说:这三豹子据说是当过土匪的人,擅使双枪,在山上那真是跑的比豹子还快,皇军几次上山去抓他,都没见着他人影。
这几名伪军士兵在这里聊的火热,一直没注意,旁边有一个身穿灰布长衫戴着一副圆眼镜,好似教书先生一般模样的中年男人,似乎根本没在意这几名士兵在说什么,眼睛看着街对面,耳朵里却一字不漏的把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独立第14混成旅团司令部情报部的近江屋三郎大尉,几天前被旅团司令部派车送到梅游县城之后,并没有到引起岩崎守备大队和县城宪兵队去,而是趁人不注意,提了自己的藤编箱子下了车,这几天,就在梅游县下面的几个乡镇转悠。
上次在旅团司令部看过背嵬队的情报资料后,他也觉得挺棘手,因为这背嵬队的老巢,一个是神仙洞,那里易守难攻,而且附近没有人家,背嵬队又养了狗,他就是带着自己的大陆挺进队去偷袭,老远就被发现了,化不化装都没有用。而在尖山村,据投诚的特务大队副大队长徐善宝说,背崴队绝大部分新兵都来自于尖山村,整个村子很小,也就几十户人家,一百多人口,彼此都熟悉的不能再熟了,想混进去偷袭也是很难,因为前期守备大队做过两次尝试,都是提前被发现了。
近江屋三郎就想,他们躲在在尖山村,你去进攻,他就跑,在山上追来追去,也不是个办法,何况他们地形非常熟悉,随便找个什么地方躲起来,可能就压根找不到了。
所以最好是等背嵬队离开自己的老巢,在外面打他一个伏击,或者知道行踪后追击把他们包围住,一举全歼方为上策。
不过刚才他听见这几个伪军讲背嵬队这次的刺杀行动,居然这背嵬队的队长文小山还会流利的日语,而在旅团司令部的情报资料上,并没有这个介绍,他觉得有必要回县城去,在宪兵队里与那徐善宝亲自交流一下为好。
3.
梅游县城晚上十一点根本没有人在街上走,要是被宪兵队的逮住,就是没有嫌疑最少也得关一夜,第二天还得找保人来担保才放。
在宪兵队门口站岗的宪兵已经看见这个走近的中年男人,留着胡须,弯着腰笼着双手,头上还有一顶破毡帽,一脸的猥琐,他已经见惯了这种人,他们混迹在烟馆赌场里,靠打听到一些消息来宪兵队换点钱。
这个跟教书先生形象判如两人的中年潦倒男人就是近江屋三郎,虽然是选择夜间才去宪兵队,但是他也不想冒险让人看见他平时的教书先生似的模样,所以化装后才过来。
站岗的宪兵就把三八大盖举起,刺刀就对准了这个猥琐奸滑的中国男人:站住,你的什么的干活?
宪兵队每名士兵都要背熟“军队中国语”要求的几十句常用对话,这个宪兵的发音还算不错的。
这个中年男人被眼前明晃晃的刺刀吓得倒退了两步,腰就弯下去了:太君,我是良民,有重要情况报告。
里面带岗的宪兵伍长就出来打量了这个中年男人几眼,就把近江屋三郎带进了宪兵队里面,给值班室报告了情况,自己转身回了门岗。
从值班室里走出一个身穿昭和五年式军装的宪兵少尉,他的军装立领上的兵种领章是黑色的,左袖上白棉质地的白箍上从左到右写着“宪兵”两个大字,这个少尉用生疏的中国话问他,你的有什么消息报告给我们?
近江屋三郎大尉用日语说:我是旅团司令部情报部的,请你通知我孙子少佐,我要亲自与他面谈。
年轻的宪兵少尉露出吃惊的表情,这个看上去既猥琐又市侩的中国男人居然是旅团情报部的,这装扮的也太像了,他不敢怠慢,赶紧去报告了我孙子少佐。
我孙子少佐实际上早就得到通报,旅团情报部的近江屋三郎大尉,要在梅游县开展工作,任务就是对付背嵬队,夺回日本国宝,可是这近江屋三郎大尉,到了梅游县城,并没有与他们见面,他还在奇怪呢。
他已经上床了,立即起身穿衣赶往办公室。
两人一见面,近江屋三郎说明来意,我孙子少佐就马上给特务大队去电话,让值班的人通知副大队长徐善宝马上到宪兵队来。
虽然我孙子少佐军衔比近江屋三郎大尉高,但近江屋三郎毕竟一直在南京特务机关和旅团司令部任职,所以我孙子少佐还是很客气的。
特务大队副大队长徐善宝现在没有住在宪兵队里了,而是住在特务大队里面,专门给他的布置的一套房子里,因为今天他喝了一点酒,所以早早就上床了,但是夜里十一点多,他被大力的敲门声惊醒了,下意识地伸手就去枕头下面摸他的驳壳枪,他把枪的机头扳开,枪口对准房门问到:谁?
外面传来的是特务大队今晚值班的一个中队长的声音:徐副大队长,宪兵队少佐阁下请你马上去宪兵队。
这特务大队里面没人敢直呼我孙子的名字,都是喊队长阁下或少佐阁下。
徐善宝一听才放下心里,匆忙穿上衣服,出了特务大队后,就带着小跑进了旁边的宪兵队。上了二楼,看见我孙子少佐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忙弯腰鞠躬:队长阁下,我来了。
我孙子少佐说:徐桑,旅团司令部有人要向你了解一些情况,你在房间里面,跟他好好交流。
然后我孙子少佐就带着徐善宝进了一个房间,徐善宝知道这不是宪兵队审讯的地方,那在后院的平房里,但是布置得倒挺像审讯室,我孙子少佐指着房间中间的一把椅子让他坐下,然后一盏大瓦数的白炽灯就被打开直直的对着他坐的位置,徐善宝被强烈的光线照射着,看不见对面办公桌后站着的我孙子少佐了,好像房间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我孙子先坐在那里,一会儿无声无息的进来了一个人,坐在对面阴影里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