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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得宁王惨死在狱中的罪魁祸首,却在长公主府享受了那么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杀死了他的父亲,却还安然享受着他爷爷的提拔和重用!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完全对肖家没有情绪吧?
    萧臻山心里愧疚不已,抬头想跟宋湘说点什么,却见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开了,再一看,陆瞻也不见了,院子里的人正在陆陆续续的往外退去,萧祺已经被押走了,晋王汉王他们所有人也都走了,余下的只有部分亲军卫的人正在搜索现场。
    尘埃落定了。
    随着凶手落网,时隔多年的真相也该一步一步揭开了。原以为萧家从上到下明哲保身,绝不会沾染这样的事情,没想到这一次,被沾染的最彻底的却是自家。
    萧臻山望着又已喧哗起来的侯府,缓缓地跨上了庑廊。
    “山儿。”
    他停下步伐循声望去,才看到长公主,原来也还停留在庑廊之下。
    长公主慢步走上来,缓缓地拿起他一只手:“祖母愧对萧家列祖列宗,萧家,从今往后就看你的了。”
    “祖母!”
    长公主轻轻拍拍他的手:“祖母有过,但仍然希望山儿你能做个顶天立地的真男儿,为国为家,无愧无羞。
    “身为萧家嫡长孙,你当以萧祺与祖母为诫,凡事皆不可求捷径,做好榜样。那么即使萧家不能再位列公侯,你也可带领族人留下清正家风,以训后人。”
    “祖母……”
    萧臻山气血涌动,无以言语。
    “好了,”长公主把手收回来,“天色不早了,如今尘埃已定。你便以待罪之身,跟去衙门看看吧,若需要一切协助,你须竭力为之。”
    说完后,她便微微一笑,越过他走出了月洞门。
    萧臻山上跟上去两步,却有太监在门下拦住他:“小侯爷按照殿下的吩咐去做吧,也不忘殿下疼你一场。”
    说完深施一礼,也跟着离去了。
    萧臻山怔忡着留在原地,直到看不见他们人影,才握握拳跨出门框,朝着外院走去。
    全府的人都已经出动了,府里的小姐们被集中安置在一个院落,除此之外的人们都在前院接待着闻讯到来的各衙门的人马。
    萧祺已经被压上囚车,两日前还风光无限的大将军,此刻两眼呆滞,已然成了狼狈不堪的阶下囚。
    萧臻山走到陆瞻身边:“我随你一起去衙门!也许我也可以作作证!”
    陆瞻深深点头,拍拍他肩膀:“上马吧!”
    随后他也跨上马,与众人一道押着囚车,朝着大理寺驶去。
    第440章 罪臣
    大理寺即时上衙,人犯先押入牢中,待各部证据整理齐全,证人身份得到核实,便可三部刑审。
    其中最重要的,自然是杨淳提交的那份萧祺背后的谋士名录,名录上共有近二十人之多,全数都是当初跟随楚王谋害皇帝的那些罪臣之后。
    当年因为撺掇楚王下手的人数不少,但全族被灭的只有为首的几个人,剩下那些要么是不曾接触核心的,要么只是跑腿办事,犯事的本人虽然都已诛灭,但子女族人却还是保住了性命。
    像楼参这样的,却是在怀才不遇之下,固执地想要创出一番事业,被鼓动了进来。
    这名册送到宫中,最令皇帝震怒的,是当中夹杂着的几个朝堂上熟悉的名字——萧祺筹谋多年,自然在在朝中也有布局,虽然不算是明目张胆要帮着萧祺反朝,但历年来都收受过萧祺带来的不少好处,且直接关系到家族利益,到了必要时刻,绝对会为萧祺发挥作用。
    皇帝先把在朝这些人给停职关押起来,随后下诏各级官府搜捕余众。然后在传见骆容和杨淳的时候问道:“这名册上的人都齐了吗?”
    “这名册事实上两年前就已经做好了,最近这两年罪臣与骆先生也在不停地朝着完善这本名册而前进,但是已然挖掘不出更多的人来了。
    “个中原因并不是遇到了困境,而是经多方核实,确实与案的人就这么多。余下的都是些无干紧要之人,他们当中甚至都没有人见过萧祺的面。
    “当然,如若朝廷能再做一份更细致的筛查,自然更好。”
    杨淳冒名顶替茅于淳为官之事,皇帝还没有提到如何发落,这声“罪臣”是该当的。
    皇帝听完沉吟了一阵,忽又问他:“说说你当年递交状子到东宫的经过。”
    杨淳微顿,抬头与皇帝对视半瞬,而后垂首望着地下,回道:“罪臣当年递交状子的过程颇为曲折,先是署实名,递到了皇后娘娘宫中,后,后又重署了一封易名为毛迟余的信,递到了东宫。”
    “既然递到了皇后宫中,为何又要重新递交一份到东宫?”皇帝漫声问。
    伏地而跪的杨淳沉默半晌,回道:“是臣的罪过。”
    皇帝瞄着他:“是不是有人给你出过什么主意?”
    杨淳蜷曲着撑在地上的双手,良久未曾回答。
    “凤迎你先殿外候命。”皇帝看向骆容。
    骆容躬身退下,殿里便只剩下皇帝与杨淳俩人。
    “这个图案,你认识吗?”
    皇帝从御案上拿起来一张纸,面向杨淳展开,纸上画着几颗模样怪异的星芒。
    杨淳抬起头,顿了一下之后迅速点了点头:“这是萧祺在蜀地铁矿里留下过的几个印记。后经罪臣查证,这个图案是他们彼此往来信件的评证。”
    “巧了,”皇帝把纸放下,漠然望着他,“前阵子后宫有个妃嫔,也拿了一封绘有这个图案的状子给朕。姓俞,你认识吗?”
    杨淳目光迅速垂下:“罪臣,罪臣……”
    皇帝垂眸望着他,静等着他下文。
    但这声“罪臣”之后的下文,却迟迟也没有到来。
    杨淳蜷着的双手几乎攥出油来,最终他抵不过这阵静默,说道:“罪臣当年当年初出茅庐,不谙官场之道,原想把状子递交给皇后娘娘,由娘娘转告皇上。
    “不想娘娘宫中却有罪臣一位旧友的妹妹,罪臣得到她的提示,方觉此举深为不妥,而后便又另起了一份状子,隐去了真实姓名,呈交给了太子。”
    “你知道你听从她这么一做,导致什么后果吗?”
    杨淳深深的将头俯下:“罪臣愚笨,起先并不知道,到后来这些年,随着查到手的证据显现,罪臣也已经知道了。”
    皇帝双唇紧紧地抿起来,阴沉脸看他半晌,随后缓缓别开了头。
    因为他和俞妃这一自作聪明,最终害死了宁王,身为宁王父亲,他怎么会对他友善得起来呢?
    但归根结底,主意是俞妃出的,当时远在蜀地、又入仕未久的杨淳,他又怎知宫闱当中是如何情况呢?
    “起来吧!”
    他说道。
    杨淳微惊地抬头看了一眼他,然后磕头谢恩,站了起来。
    “传骆容。”
    皇帝扬声,门下太监便把骆容引了进来。
    “萧祺谋逆一案,你二人居功至大,犯了法规的朕会问罪,但你们所立的功劳,朕也会有数。
    “作为重要人证,你们且需随时候命,先退下吧。”
    “罪臣(草民)遵旨。”
    ……
    陆瞻与晋王在衙门里忙碌,晋王府这边自然有条不紊地回归了原状。昨夜失火的虽有好几处,但因为应对及时,还是没有引起大的损失。
    在郑容他们贴身防卫之下,两位王妃安然无恙,其余女眷或多或少受到惊吓,但在听到萧祺落网之后,也平复了许多。
    宋湘受了点皮肉小伤,擦了点药就完事了。也没让大家知道,免得兴师动众。
    陆瞻在衙门里忙到晌午才回来,还邀着萧臻山一道回来了,打算商议捉拿城中尚且在逃的那些黑衣人。
    京外的逆贼,譬如萧臻云等人,皇帝早已下旨让各地官府协同军营进行捉拿,那么自有各地官府去办。
    宋湘准备了一桌酒菜给他们解乏。萧臻山一碗酒才刚下肚,苏蓦就快步从门外走进来了,神色不定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陆瞻。
    “什么事情?”
    宋湘问起他来。
    “是侯府那边出事了。”苏慕看向萧臻山:“长公主,长公主她……”
    萧臻山手一抖,神色突变:“她怎么了?”
    苏慕一躬身:“回小侯爷的话,方才听从侯府回来的人说,长公主已经过世了。”
    桌下砰啷一声,萧臻山手上一杯酒跌落在地上。
    他站起来:“是谁说的?”
    “是侍卫说的。方才侍卫去侯府,请侯爷上衙门里去录供,恰巧听到荣禧堂那边传来太监震天价的哭声。
    “应该,应该遣出来寻找小侯爷的人也快到了。”
    萧臻山脸色发白的站着,随后拔腿就出了门槛!
    陆瞻在背后喊了他两声,随后与宋湘一对视,也吩咐苏慕道:“备马!”
    第441章 反思
    永安侯府这边,经过昨夜一场肆虐,花了半日时间才平复下来,如今又已然陷入满院紧张之中。
    萧臻山到了荣禧堂,挤开门口的人群直接走了进去,只见永安侯夫妇和他的二叔二婶,以及在府的子弟和姑娘都已经围在了床边。
    长公主纹丝不动地躺在床榻上,身着一身素衣,神色平静,双目轻阖,两手交叠在腹间。
    “祖母!”
    萧臻山扑上去,颤声抓住了长公主冰冷的手掌:“祖母您醒醒!”
    “山儿!”
    永安侯将他拉了回来:“你祖母已经去了,不要闹得她老人家不得安生!黄泉路上她要是沾了你的眼泪,来世她还得受一趟苦!”
    萧臻山被他架到旁边的,脑子里仍然是懵的,床上的长公主果然一动不再动,可分明昨天夜里他还亲切地叮嘱了他很多事……
    “小侯爷,”长公主身边的太监抱着个眼熟的木箱子到了他身前,“小的奉殿下临走前交代,把这个匣子转交给小何您。并祝您届时呈交给皇上。”
    萧臻山颤着手打开,这赫然是她当着所有人面从暗格里取出来的那个木匣,里面先帝的那一份手谕,还有萧祺的那一纸生辰文书皆在里头。
    除此之外还有一封崭新的奏折。
    萧臻山也把它打了开来。却是长公主手书的一道请罪折子。上方明明白白把整件事情全都写了出来,与此同时,写在折子里的还有萧祺背后的谋士可能藏匿的去处。这些线索都是长公主回忆起与萧祺以往交谈时得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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