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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九殊消失后不久,鬼脉忽然大举进攻魔域。大战接连不断,持续了上百年,双方元气大伤。鹰王乘机带兵进攻鬼脉,鬼王及其麾下大将悉数被俘。原本鹰王并没有把握生擒鬼王,毕竟势均力敌,鬼王麾下还有一员实力深不可测的大将魑魅,所幸的是在鹰王进攻的前夕,魑魅中了鸩毒,卧床不起。
    受降大典上,鬼王却道:
    【鹰王若能将叛徒苍九殊交予我,本王愿意自降身份为将,任鹰王差遣。】
    苍九殊从神魔堆里走出来,直面鬼王眸中怒火,道:
    【苍九殊在此,不知鬼王有何吩咐?】
    说完,他还刻意动了动手腕上的黑金锁链。那是百年之后,梅长雪首次见他,手脚均被黑金锁链锁着,衣衫不整,长发凌乱,面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若不是他自称苍九殊,梅长雪还以为是从阴沟里爬出来的妖怪呢!
    【小人!老子劈了你!】
    鬼王忽然挣爬起来,凝聚鬼刃,劈向苍九殊。苍九殊连忙后退,举起黑金锁链迎接鬼刃,只听铮地一声,黑金锁链应声而断,他的胸口多了一条血色口子。
    ———
    【九殊!】
    人群中的苍七草大喊,想上去帮九殊,却被苍六衍给拽住了。
    【别添乱,先看看情况再说!】六衍劝说道。
    如此,心急的七草才静下心来继续观看战况。只见苍九殊旋身化为真龙,嗖嗖转了一圈,张口喷出黑色火焰,困住了鬼王。而他全身上下,均被黑色魔气萦绕,俨然是一条魔龙,哪里还有云荒神龙金光闪闪的风范啊!苍七草受不了了,捂住口阻止自己哭出声。
    这些年,九殊都经历了些什么?她应该去找他!
    她本该做些什么的!
    ——
    【黑色魔炎---他---他入魔了---】秃鹫公主喊道,【快散开--】
    果不其然,魔龙扭头便开始攻击在场活物。魔炎蔓延,妖魔四处逃窜,梅长雪再也坐不住了,化生气为刃,飞身进攻龙头。结果龙头一张,活活吞了她。
    【真主---】
    云烟打算驾驭白骨营救,青律制止她,说道:
    【真主不死,不会有事的,先离开这里再说。】
    同样这边,苍七草也不肯走,怎么拽也拽不动,无奈之下苍六衍只好将她拦腰抱起,强行带走。魔炎如此凶猛,就连鹰王也因为无法抵御熊熊热浪往远处站。
    ——
    被活吞了梅长雪,一路寻到神心处。神心早已被魔气腐蚀得千疮百孔,他不是第一次发狂,有消息传来,鬼王麾下有一魔龙,能喷黑色魔炎,甚是凶猛。
    他的本我还在,只是被魔气压制,沉睡了而已。
    【苍九殊,你听得见吗?】
    不管她怎么喊,本我仍旧没有苏醒的迹象。她只得尝试着,将魔气往自己身上引。一开始,魔气始终不为所动。连续尝试了许多次,都是以失败而告终。她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了,后悔极了,如果不是她执意要扶持鹰王,如何当初她再谨慎些,他就不会将自己逼至这副境地!
    【苍九殊,你凭什么——凭什么这样对你自己——我都说了,我自己会想办法,不劳你费心——你凭什么未经我允许,擅自做决定——你知不知道——我不是万能的——你这副样子回来——我帮不了你——我什么都做不了——】
    眼泪啪嗒啪嗒滴个不停,她多么希望他会忽然间跳出来,就跟当初在黑渊一样,用轻松的口吻告诉她,这只是他的分身而已!
    “不——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我做不到,兴许别人可以——对,术业有专攻——”
    她又跑了出去,恳请鹰王生擒九殊,不要伤了他。魔龙戾气重,鹰王费了不少劲才降住了他,正要带走时,鬼王忽然蹿出来捅了九殊一刀。
    ———
    【苍---苍九殊---】
    血溅在她脸上,她有些错愕,待回过神,怒火中烧,直接凝刃劈了出去。鬼王本能地持刀迎上,熟料七彩光芒一照,鬼刃和胳膊瞬间化作生水!
    失去胳膊的鬼王失声大叫,眼睁睁地看着生水主动流入苍九殊体内,伤口愈合了!
    梅长雪也很吃惊,不是生气在作怪,而是万灵之书!之前被九暝攻击时,万灵之书也是闪现七彩光,直接将攻击化为生水!
    但奇怪的是,时灵时不灵的,根本没法控制!
    之后的受降仪式,梅长雪没有参与,但听秃鹫公主说,鬼王心服口服,没有怨言。
    ——
    鹰王聚集几个大将,合力疏导苍九殊体内的魔气,炼化为魔丹神元,封印在神心一侧。
    【只要他不强行御气冲击封印,可保千年无虞。】鹰王道。
    至于千年之后的事,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没几天苍九殊就苏醒了,一堆人围着他,想听他讲他是如何混入鬼脉,又是如何取得鬼王信任,又是如何用计攻下鬼脉的。
    苍九殊用极为轻松的口吻回应道:
    【此事啊,说起来就复杂了——想当初我只身离开旱地——遇到一只魔头——我杀了魔头,吸取魔气,伪装身份,混进鬼脉——到处收集情况,送给魔域——后来事情败露,鬼王就对我严刑拷打——我假装受不了酷刑倒戈,出卖魔域——鬼王就信了,大举进攻魔域——来来回回,打了上百年——怎么样?我聪明吧——】
    【我怎么好像听说,你是去说服鬼王和旱地结盟的,怎么又变计划了?】有妖魔问。
    【谁跟你说的?】九殊忽然变了脸色,道,【你这小妖,知道得不少啊。你不会是鬼王派来的奸细吧?】
    【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
    话还没说完,小妖扭头就跑。苍九殊拔腿就追,一把揪住小妖的腰带,猛向后拽。危急时刻,小妖扔掉衣裳,化作鬼影,瞬间逃了。
    随后有妖怪大喊:
    【魑魅跑了——魑魅逃出了地牢——不好了——】
    鬼脉实力最强的大将,本来关在地牢里,日日喂食鸩毒,毁其灵脉,封印他的法力,没想到有奸细从苍七草那里偷了解药,放走了他。
    没多久,鬼王带着百万鬼魅,来到旱地,说是要报败仗之仇,要报断臂之仇!
    然而,还没开始打呢,有鬼魅匆匆来报,说魔域乘机来袭,已攻取鬼脉半数地盘。于是鬼王打算撤离,却被梅长雪拦住了去路。
    【鬼王,你曾经许诺过,会服从鹰王,任其差遣!怎么,才几天,就翻脸不认账了?】
    【小人作派!本王不服!】
    【是吗?你不也在旱地安排了细作吗?没本事就是没本事,找那么多借口作甚!不过,你记好了,今日我们放你们走,不是因为我们拿你们没办法,而是因为我们不希望你们鬼脉从此销声匿迹!想抓你回来,有的是办法!】
    【狂傲!】
    鬼王有要拔刀的阵势,梅长雪抢先凝聚七彩刃,唬他道:
    【怎么,你这次是想断臂,还是断脚啊?】
    魑魅往前走了两步,想挑战能瞬间让生灵化作生水的七彩刃,却被鬼王抬手拦了下来。
    【这是混沌!鹰王借助天神之力,投机取巧,本王不服!倘若那天,天神背弃鹰王,本王定会卷土重来,与鹰王一较高下。】
    说完,鬼王气势汹汹地跳上黑云,腾云而去。事实上,鬼王确实害怕了!待其走远了,梅长雪才松了口气,才顾得上去抹额头上的冷汗。
    ——
    某日,苍九殊不见梅长雪,四处找寻,最后在旱地外的荒地里,找到了她。
    【怎么了?不高兴么?】他问。
    【没有。】她眺望灰蒙蒙的远方,道,【我只是有些感慨而已。没想到兜兜转转,又是三足鼎立!旱地没有能与魑魅正面较量的大将——要是苍七草的毒再——】
    要是毒再厉害些就好了。可惜苍七草的毒至今还停留在蚀肉不蚀骨的水平,估计短时间内很难有突破了。
    【那只鬼影藏得极深。】苍九殊打断了她的话,道,【要不是我当了多年细作,积累了不少经验,只怕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凉风拂面而过,她瞥了他一眼,而后迅速看向别处。
    【你——你——有没有熬不下去的时候?】她小心翼翼地问。
    【有啊。但每每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你知道那时候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事成之后我就可以吹嘘好一阵子了——】
    说完,他竟然笑了。
    ——
    不知他的笑声太过坦荡还是怎地,沉重的心情慢慢消失了。她再度回头看他,半晌才道:
    【低头---】
    【好啊---】
    他喜滋滋地俯首凑近,她抬起右手贴上他的脸颊,注入生气,治愈他脸上的伤疤,重现俊朗面容。本来她没多想,直到他慢慢握住她的手,心跳才开始失常,才开始注意到这不合时宜的距离!
    【我就知道,不管多重的伤,都难不倒你。】
    说着,距离拉近,唇齿相依。
    ——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用尽全力抱紧他,或是被他拥紧。她可以忘了身份,忘了混沌灰暗的天色,忘了这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地,只聚焦于此时此刻。薄若无物的七彩天衣显得多余了,彼此的温度交融,足以化去一切烦恼。
    ---
    云烟有事找九命真主,看见九命真主和苍九殊结伴回城,连忙迎上去,道:
    【真主,鬼王派使者送礼来了——是那细作鬼影——说是任由我们处置——鹰王在大殿上,众妖魔都吵着要杀了鬼影——】
    【杀一个细作,能有多少用处。】九殊道,【打蛇打七寸,留着鬼影,说不定将来有用呢。】
    云烟还杵在原地,很显然她要的不是九殊的意见,而是九命真主的意见。
    【按九殊说的去做。】梅长雪道。
    【是---】
    云烟领命而去,走了几步,才回过头,幽幽瞥了一眼九殊。起初苍九殊不太明白,云烟为何会用那种眼神看他,直到无意中撞上青律,青律随口问了句:
    【你脖子怎么了,被狗啃了啊?】
    九殊心中一紧,连忙抬手挡住她的视线,埋怨道:
    【多事!】
    【不识好歹!要是换了别人,我还懒得问呢!】青律拂袖而去,走了几步又折回来,道,【有机会,我们两个切磋一下---就当是多年不见,叙叙旧吧。】
    【可以---】
    苍九殊进屋之后,连忙合上门,化物一面镜子,才发现脖子上有齿印淤痕。
    还真看不出来,梅长雪下口这么狠!
    不过事后,梅长雪与他约法三章,让他很是不爽。凭什么要他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又不是尼姑,为什么就不能谈婚论嫁?
    若真只是玩玩而已,他何必这么拼?
    这天夜里,他做了梦,梦见自己成亲了,揭开红盖头,映入眼帘的是梅长雪红润的脸蛋。奇怪的是,大喜的日子她不笑反而掉泪。
    【你怎么哭了?】他问。
    【这只是梦而已。又不是真的——】
    而后她便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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