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舒时回答的不太走心,“我觉得还好。”
李皓是要往大门外走,顺手搭在了舒时肩上,把他也往外带,说:“我一直怀疑你对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我?”舒时疑惑的指了指自己。
李皓特别认真的看他,煞有其事的点头:“没错,就是你。”
李皓认识的那个舒时,待人冷漠,隔几米远都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也就李皓这性格能和他说上几句。
看见外面聚集的人群,李皓脚步一顿,揽过舒时说:“这儿人多,我们去别地。”
于凌在他们后面止住了步伐,看着他们走远,眼睛一眨不眨,直到看不见人影,他转身独行。
城堡后有片花圃,别处人多,这儿地广人少,还有专门看风景的秋千,李皓把舒时拉过去,两个大男人很有少女心的荡着秋千聊天。
“这些话我也跟你谈过不少次了,你每次都爱答不理的,这次突然有了改观,我可不得趁热打铁。”李皓看看舒时还算平静的神色,警惕的打商量,“先说好啊,待会儿无论怎样你都不能翻脸,毕竟以前就有过……”
舒时表情未变,察觉不出喜怒,答应他:“嗯。”
李皓得了承诺,清了清嗓子,突然有了底气:“刚刚那个人,你们是住在同一个房间里吧?”
第一句话还是说的一点都不硬气。
舒时承认:“嗯。”
李皓问:“你之前跟我说过任务空间里的人情都不可信,现在你也开始相信了吗?”
舒时不带感情的回答:“并不是相信,是各有所需。”
李皓说的斩钉截铁:“没什么区别,四舍五入就是你和他谈朋友了。”
舒时:“……那叫交朋友。”
李皓:“哎呀不要在意这些小细节,都一样的。”
舒时无力反驳,这四舍五入,入的还真多。
还有,为什么他老觉得李皓就好像是看到单身多年的孩子终于找到伴儿了一样。
并且接下来李皓问他的都是一堆在他看来毫无意义的话题,譬如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啊?他性格怎么样啊?还行?还行就是不错嘛……等等诸如此类零碎的问题。
要不是因为朋友这层关系,舒时早甩他一白眼转身离开头都不带回的。
七扯八扯聊到最后,舒时提醒他关于称呼的问题:“记住,叫我吕青,别叫错了,我不想当你叔叔。”
李皓自信满满:“没问题!”
这表情像极了原先朋友家的一只哈士奇,让舒时越看越头疼。
舒时又说:“过会儿你带我去你那儿看看,认认路,要是出事还可以互相照应。”
他记得罗罹他们交谈的时候只有两个房间是双人的,加上他和于凌就是三个。
李皓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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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跟你那侄子一起睡呗。”
舒时推开门就看到于凌躺在床上,手上拿了一张纸说着风凉话。
“他是我朋友。”舒时坐到床边的时候说。
于凌轻笑,说:“我当然知道他是你朋友,难不成你还真有那么大的侄子正巧和你碰上一个任务?”
他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拿着纸张,因为透光的原因,舒时看见了一些规矩的线条。
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最管用的辅助物品是什么?当然是地图。
舒时对这个行动能力着实惊讶:“你把这个城堡都走遍了?”
于凌哼笑一声,坐起来拎着图纸的一角调了个面,将有路线的那一面朝着舒时,强调,“你要记住,我们是来做任务的,不是来旅游的。”
说完他又躺下继续研究图纸,说:“如果不是因为你跟我一个房间,我才懒得管你,就让你在外面自生自灭。”
“这是第一个白天,夜晚还没到,任务空间的危险成分还没有确切的判断,今天就算了,明天要是再给我乱跑,你就别回来了。”
于凌的语气平淡,舒时又在他眼中看见了熟悉的冷漠。
他还没说几句话于凌就是一顿训,才几个小时不见,对方的脾气又变差了许多。
“知道了,没有下次。”
舒时躺上床,闭上眼睛,回答的声音有气无力。
于凌斜着眼睛瞟躺在自己身边的人,问:“你干什么去了,这么累。”
“没干什么,就是熟悉环境。”舒时的右手背压在眼睛上缓解疲惫感,“我有点路痴,方向感不太行,找了几层楼才找回来的。”
然后回来还没歇口气就挨了一顿凶。
“……那你回来干嘛,在你朋友那儿住不就行了。”于凌没那么咄咄逼人了。
舒时侧身,从他手中把图纸抽出来,说:“我不知道这个任务要怎么完成和进行,而且任务的危险性我又不好评估,你和我在一个房间,如果我不在的时候你出了什么意外,我难辞其咎。”
于凌的手还虚握着,眼睛看着舒时,蓦地一笑:“所以你这是在为我的安全负责吗?”
“是的,于凌大佬。”舒时随口回到,心中将图上描绘的地形记下。
“别看了,休息。”于凌将图纸抽回,塞在了自己枕头下,“有我在不用看地图。”
舒时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拉过被子躺平,真的闭着眼休息。
他应该是真的累了,不一会儿呼吸频率就规律了起来。
于凌侧身单手撑着脸,认真的看着眼前的这位新人。
他记得所有的地形,却拿了一份多余的手绘地图,本来算是他给新人的礼物,但是现在看来,这份礼物只能给他那位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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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牢笼城堡迎来第一次黑暗,万籁俱寂,四野阒然。
今晚有人睡得不安稳,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怎么了?”一人睡眼惺忪,半睁着眼看向自己身旁的翻来覆去的伙伴。
那人吵醒了同伴,有点难为情:“我……我睡不着。”
“睡不着也得睡啊,”被吵醒的那个人声音带着明显的困意,“现在不睡小心遇到脏东西,睡着可比醒着安全,别想其他事了,睡吧睡吧。”
那人裹紧了薄被,瑟瑟的应了好后又翻了个身,一对全黑的眼睛正在看着他。
转点不过十分左右,一声惨叫突破天际,打破了平和的表面,拉开了生存任务的序幕。
次日清晨,舒时醒来的时候,身旁坐着的于凌靠在床头,眉头微蹙着。
他本来还有点意识不清,见到于凌这样后算是彻底清醒了,舒时立刻坐起问:“出什么事了?”
“有人出意外了,准备去大厅,跟着他们去死者房间。”于凌穿着整齐,看样子是出去过。
舒时不疑有他,掀开被子下床,争取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自己,一旁的于凌等着他。
“死了两个,同一个房间的。”于凌说着,看到舒时的动作明显一顿。
“或许是巧合,况且,”舒时系好鞋带后站起,回望他,想了一下说,“我们有选择吗?避开这些危险。”
他的眼中沉着冷静,不见一丝胆怯。
于凌别开头说:“或许。”
“其实躺进空间舱的时候,我已经是在拿命搏了。”舒时笑着说,他的视线落在了外面的大片乌云上,“风雨欲来,谁知道明哲保身的举措是不是另一种愚蠢呢?”
“你的接受能力很强啊。”于凌走到舒时面前,同样笑着。
舒时歪头:“嗯哼,我也这么觉得。”
昨天并肩走没太注意,现在一看,于凌起码比他高半个头,舒时想着,对方突然把手伸向他的脖颈。
将外套的领子翻到外面来理整齐,于凌察觉到了他的僵硬,笑道:“理个衣领而已,你不至于这么怕我吧。”
袖子里的手指不自然的攥紧,直到他退了半步才松开,舒时提着的心轻轻的落下来,他笑了笑解释道:“我不太习惯有人碰我。”
“嗯。”于凌表示了解,耸耸肩,抬步先走,“一会儿看到血腥的场面可别吃不下饭。”
舒时跟着他,说:“没事儿,我能接受。”
于凌唇角勾起,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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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起意外发生,众人再聚时气氛明显有所不同,部分人脸色凝重,大多数人安静不语,只有极少数还能谈笑自若。
大厅里少了两把椅子,空位却还在那儿,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代表有两人已经死亡。
“有记录吗,第几层楼哪一个房间?”李皓对着那个叫罗罹的说。
全须全尾的坐在这儿,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舒时看到李皓时放下了担忧。
罗罹回答:“五楼第四个。”
“啧,这排序可真吉利。”于凌撑着下巴,声音小的只有坐的近的舒时能听到他的吐槽。
李皓沉声问:“有住的比较近的吗?”
几人面面相觑,有一个长相比较乖的女孩子畏畏缩缩的举起手,声如蚊呐:“我……我住五楼第六个。”
见到是个柔弱女性,李皓说话的声音温和了不少:“那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