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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氏一进屋就扑通跪到地上,红着眼眶道:“求大长公主救救二娘!”
    华阳轻颦眉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先跟我说清楚。”
    张氏这才仔细地把前因后果详说了一番,华阳摸下巴沉思了许久,才道:“嬷嬷你派人去东县府衙打听打听。”
    郭嬷嬷应了声是,下去安排人去府衙。
    华阳道:“林二娘这个人,我倒也清楚她的底细,现在五郎不在京里,我自是要管的,你先回去,待我弄明白具体情形再拿主意。”
    张氏感激道:“多谢大长公主!”
    华阳抬手,她毕恭毕敬地退下了。
    与此同时,马县令卖给秦秉南面子,允他私底下见了林秋曼一面。
    听到他来探望,林秋曼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秦秉南担忧问:“二娘可曾吃过苦头?”
    林秋曼摇头,“劳姐夫操心,我跟狱里的王大娘私交甚好,有她照料,没吃苦。”又问道,“家中如何了?”
    秦秉南:“乱成了一锅粥,今儿一早张妈妈去求大长公主了,她应该会想法子捞你出来。”停顿片刻,“你跟莲心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杀人了呢?”
    林秋曼也稀里糊涂道:“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当即把昨日的情形说了一番,听得秦秉南皱眉,“你说当时屋里就只有你二人?”
    “对,就我两个人,莲心和徐婆子都在外头的。”
    “秦娘子是怎么死在你手里的,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林秋曼搔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就是浑浑噩噩的,就像喝醉酒断片了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把刀,也不知道秦娘子怎么就被我杀了。”
    秦秉南敛眉问:“你进铺子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林秋曼想了想,“都挺正常的。”又道,“秦娘子的香粉铺我去过两三回,里头脂粉味重,她和徐婆子都挺平常的。”
    秦秉南若有所思,“你这案子蹊跷,密室杀人,如果现场真的没有第三人在场的话,要么人是你杀的,要么就是秦娘子自杀嫁祸你。”
    林秋曼:“我没杀人。”又道,“我跟秦娘子无冤无仇,况且今日就要开堂审案替她夺回嫁妆了,她为什么要自杀嫁祸我呢?”
    秦秉南沉默了阵儿,“我问问马县令情况。”
    林秋曼点头,“家里头劳烦阿姐操心了,跟她们说我没事。”
    秦秉南:“你好生照顾自己,家里有我们。”
    二人又细说了阵子,秦秉南才走了。
    林秋曼回到床沿坐下,满脑子都是昨日杀人的那个场面,却怎么都记不起具体情形了。
    下午周娘子去了趟华阳馆,华阳正想找她,却没料到她居然上门来了。
    周娘子是个急脾气的,跪礼后,说道:“奴一听说二娘杀了人,可把奴急坏了,不知大长公主是否清楚内情?”
    华阳倒是淡定,不疾不徐地把打听到的情形粗粗说了一番。
    周娘子叹道:“奴当初曾受过二娘恩惠,如今她身陷囹圄,奴自然不会坐视不管,若大长公主有用得着奴的地方,尽管开口。”
    听了这番话,华阳欣慰道:“你有这份心,倒是林二娘积的福德。”
    周娘子摆手,“这也是因果机缘,当初我跟许俊撕破脸,全靠她出主意解了我的难。”
    华阳垂眸,似乎陷入了沉思。
    也不知隔了多久,她才说道:“这案子人赃并获,且有证人亲眼所见,要彻底洗干净并不容易。不过也不是不行,但我总觉得这样不得劲儿。”
    这话周娘子听不明白,困惑问:“大长公主此话怎讲?”
    华阳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说道:“往日我一听到林二娘接的那些官司就心烦,全都是糟心事,她却乐在其中。如今她遭遇灭顶之灾,以前受过她恩惠的那些女郎,还愿意站出来为她说话吗?”
    周娘子激动道:“奴愿意,奴愿意站出来为她说话!”
    华阳严肃问:“可是你心甘情愿的?”
    周娘子:“心甘情愿!”
    华阳笑了,眼中闪动着野心勃勃,轻轻抚掌道:“那好,我们就来做一场大的,看看林二娘值不值得你们为她卖命。”
    周娘子跪到地上道:“奴愿意为林二娘说话!”
    华阳起身把她搀扶起来,慎重道:“我给你安排一件差事,你就是投到湖里的第一块石头,能不能击起波浪,全靠你们的本事。”
    周娘子:“只要不是触犯律法的事,奴什么都愿意去做。”
    华阳:“你放心,不会触犯律法。”又道,“我就想看看,她林二娘这个人到底值不值。”
    第167章   林二娘高光时刻……
    说罢把她的主意同周娘子细细说了。
    周娘子认真倾听, 时不时点头,并发出疑问。
    华阳皆耐心解答。
    二人商议了近半个时辰,周娘子才去做事。
    待她离去后, 华阳吩咐华阳馆的管事娘子, 让她把馆内的所有学艺娘子都聚集起来,她有话想同她们说。
    刺绣、印染和纺织三个教馆共计一百八十人, 所有人都聚在园子里。
    华阳端坐在太师椅上,笑盈盈道:“这会儿把大家叫来, 我有几句话想问问你们, 都别敷衍我, 我想听你们的真心话。”
    有人道:“大长公主请讲, 我们都听着。”
    华阳摆手,“今儿我的话不是命令, 我就想跟你们拉拉家常。”停顿片刻,“有一件事情,想跟你们商量商量, 听听你们的看法,大家畅所欲言, 各抒己见。”
    众人你看我, 我看你, 皆露出困惑的表情。
    华阳道:“林二娘那泼皮你们都知道吧?”
    此话一出, 人们纷纷笑了起来。
    有人道:“人家顶好的小娘子, 怎么就泼皮了呢?”
    华阳边笑边摆手, “她这人, 在我眼里就是个泼皮。”又道,“我跟她原本是不认识的,相信你们都听过她去年在公堂上跟韩三郎打的那场和离官司, 说韩三郎不举那档子事。”
    众人又哄笑起来。
    华阳道:“当时我没在京里,回来一听说这事啊,可好奇了。一个尊礼守节的官家娘子,在公堂上状告前夫不举,并且还闹得满城风雨。这样的奇人,定然要亲自见一见,于是我给林二娘发了请帖,就这么结识了她。”
    “我这华阳馆,还是她怂恿我开办的呢,你们觉得华阳馆好不好呢?”
    “好!”
    “奴也觉得好!”
    众人七嘴八舌。
    寇娘子说道:“大长公主请最好的师傅教学,学成之后还安排我们的出路,若是家里人不同意,还替我们解决了后顾之忧,这对我们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啊!”
    她旁边的娘子应道:“说得对!我回去跟家里的男人说我学成之后就会进染坊挣钱了,男人可高兴了,说我长了本事!”
    “奴的公公婆婆对奴的态度还好呢,奴现在能识几个字,还能给充军的四郎写简单的家书,再过一个月便能去绣房干活挣钱养孩子,现在在家里说话可有底气了!”
    “阿娘也说奴……”
    学纺织的柳二娘一直没有说话,华阳对她倒有点印象,皆是因为她很长本事,敢跟家里的男人互殴。
    她指了指柳二娘,笑着问:“柳二娘,你现在还打你家里的男人吗?”
    旁边的娘子全都失笑。
    柳二娘红着脸道:“奴不打他,他也不打奴了。”
    华阳:“如此说来,两口子的小日子过得还行?”
    柳二娘点头,小声道:“是二娘给奴指的出路,她说奴不用和离,只要找上大长公主,既能治金大郎,还能学谋生的本事,一举两得。”
    华阳抱着手问:“那你对林二娘这人是如何看待的?”
    柳二娘:“顶好的小娘子,当时奴去找她时,偌大的府邸,她却一点都没看不起奴,一点架子都没有。”
    华阳又问众人,“你们觉得林二娘打的那些官司,听着痛快吗?”
    数人应道:“当然痛快了!听着就大快人心!”
    “我喜欢任娘子的休夫案,软饭男就应该休了!”
    “奴也喜欢,那丁三郎太不要脸了,侵占人前夫的家产,应该打死!”
    “还有那个老实人马大郎,现在一提到老实人我就害怕。”
    “我喜欢倒插门那个,有情有义……”
    人们七嘴八舌讨论起来,华阳就由她们议论。
    莫约过了茶盏功夫后,有人问:“大长公主怎么忽然说起了这个呢?”
    华阳接过郭嬷嬷端来的茶水,缓缓说道:“我听说,昨儿上午林二娘杀了人,进了大狱。”
    此话一出,众人集体噤声,刚刚还闹喳喳的,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短暂的静默后,寇娘子说道:“她为什么要杀人呀?”
    华阳:“我今儿派人去打听了,好像是有个叫秦娘子的嫁妆被夫家侵占,找她上公堂讨回来,结果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秦娘子被林二娘杀了,还人赃并获。”
    众人又窃窃私语议论。
    柳二娘试探问:“大长公主要救二娘吗?”
    华阳摆手道:“如果她真的杀了人,我自然不会救的,触犯了我大陈律法,就算天皇老子来了,我都不会干涉。”
    “如果她是被冤枉的,东县府衙自然会替她讨回公道。不过,假若她是无辜的,你们觉得林二娘该不该救?”
    寇娘子:“自然该救了!”
    也有人抱着怀疑的态度,“林二娘怎么会杀人呢,她不是专门替女郎打官司讨公道的吗?”
    “是啊,那秦娘子还委托她上公堂夺回嫁妆呢。”
    “是不是中间有什么误会?”
    各种议论声又开始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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