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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杯热茶,兜头泼到脸上,还略有些烫,顿时止住了这妇人的叫骂。
    被示意去泼茶的绛紫,将茶杯拿回来,又给主子新沏了一杯。
    许惜颜理理衣袖,淡然开口,“宵禁时间快到了,我没时间听你废话。尽快把你的事情说清楚,我能解决就替你解决。解决不了,你就暴毙吧。”
    女子呆了,
    尉迟家的人,俱都呆了。
    连许樵,都目瞪狗呆。
    二妹妹,这是打人不过瘾,要杀人了?
    萧氏犹豫道,“郡主……”
    许惜颜声音清冷,“听说,你家在途经兴平县时,尉迟大爷收了个寡妇,还在县里人的见证下,写了纳妾文书。将她及两个女儿,带入京城。可是也不是?”
    萧氏再瞪尉迟炜一眼,恨恨点头。
    管不住裤裆的糟心玩意儿,一来就闹出这么大的丑闻,简直是丢脸死了!
    许惜颜看着那寡妇,神色冷肃。
    “可你们有没有想过,若虎威将军府的人一到京城,就这么轻易的被一个民妇缠上,还进了门。将来,人家要怎么看你们尉迟家的门风?”
    “若是又有人想要如法炮制,算计尉迟家的哥儿姐儿呢?”
    “更别提你家祖母新丧,孝期未满,长子就闹出这样添丁进口的丑闻。是等着树起现成靶子,让御史弹赅虎威大将军治家无方,该当问罪吗?”
    尉迟家人悚然一惊。
    连尉迟海都呆了。
    别的听不懂,但守孝的规矩他是知道的。
    可在乡下,只要过了百日,便不算什么大事。且不过是个妾,有这么严重吗?
    只听许惜颜,冷酷的道,“所以这妇人,绝不能留。她若不死,那尉迟老爷子,您就得把长子一家逐出京城,赶回老家去。否则尉迟家,再难在京城立足。纵强留下,也是个笑话!”
    萧氏一听,瞪着尉迟炜的眼神,越发要吃人了。
    那日她们一家才到兴平县,住进客栈里,尉迟海就各种吹嘘炫耀。在那里帮工的程寡妇,就上了心。
    先是向尉迟海下手,没想到老头只爱喝酒,并不好美色。
    又去勾搭尉迟坚和尉迟均,谁想一个看不上她,一个年纪小,完全不开窍,也下不了手。
    最后才在尉迟炜这里得了手,还故意被人撞破,闹得人尽皆知。才不得不收下这个妾室,赶紧的带入京城。
    如今听许惜颜一番分析,真要把这寡妇留下,尉迟家的名声,就被糟蹋干净了。回头她还有三个儿子呢,怎么说亲?
    萧氏恨声道,“郡主说得对!人是大哥你招回来的,要带走还是如何,你得给我们一个交待!”
    尉迟炜哪里肯?
    好容易来到京城,能享富贵了,他哪舍得回老家去?
    但要杀人——
    想想他脸就发白,腿都开始发软。
    才身子一抖,儿子尉迟坚扶住了他。眼神闪烁,却是露出一丝凶光。
    “爹,我就说过此事不妥。郡主,此事,此事我们不会,还是请你的人下手吧。”
    对对对。
    尉迟炜连连点头,要杀人你们来,跟他没关系!
    许惜颜微微上挑的明眸中,露出一丝不屑。
    在看到尉迟家的人粗俗时,她都没有露出这样明显的瞧不起。但在此时,她明晃晃的把不屑写在了脸上。
    敢做不敢当。
    还想让她脏了手?他们也配!
    随手从荷包里取出一颗黑乎乎的丸子,递给绛紫,“尉迟大爷只要把这药塞她嘴里,就完事了。”
    尉迟炜拼命摇头,抖若筛糠,无助的左顾右盼,“爹,爹是您作主,让我收了她,带回来的……”
    可霸道的尉迟海,也变了颜色。
    这小姑娘方才就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她绝不是表面看得这么柔弱无害,这当真是个随时能撕破脸的小母老虎!
    可这是杀人,杀人哪!
    程寡妇更是被吓得面无血色,“你们不能,不能这样……”
    “我能。”
    许惜颜静静看着她,“暴毙之人,回头就拖去烧了。哪怕你们全县人都跑来,还能从骨灰里刨出什么?在你耍手段,攀附上尉迟府的时候,你就没想过,会有这样的后果吗?”
    程寡妇彻底崩溃了。
    “我,我不是有心的……我也是被逼得没法子,活不下去了……贵人开恩,开恩给一条活路吧……”
    “那就好好说!”琥珀这回见机得快,止住了她的哀嚎。
    在兴平县,跟尉迟家打交道时,泼辣蛮横的程寡妇,就跟抽了骨头似的,瞬间招供得清清楚楚。
    她也是个可怜人。
    头婚嫁的丈夫,不到五年就病故了。留下一个女儿,被婆家不容。
    后经人介绍,又嫁个鳏夫。
    那也是个苦命人。
    元配生孩子时,难产死了,留的也是个女儿。他怕娶了后娘,待女儿不好,硬是一把屎一把尿把女儿拉扯到快十岁,才敢谈及婚事。
    两个苦人儿凑一堆,倒是很能相互体谅。夫妻互敬互爱,过了两三年的好日子,家业也慢慢兴旺起来,还生了个小儿子。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
    丈夫意外一场小病,竟是去了。
    这下子,世人开始说程寡妇克夫。
    而她与丈夫辛辛苦苦攒下的家业,也被族人眼红,最终抢了她的小儿子,将她赶出门去。
    程寡妇打了个寒噤,似想起什么,不住泪流,“你们不知道,乡下没人护着的女孩儿,会有多惨……他们原先赶我走,还想算计我前夫的大女儿……我自是不能这么没良心,可带着两个十来岁的女儿,实在太难了……不知多少闲汉,成日围着我们一家转悠……我,我也是没法子,才来算计人的……”
    她捂着脸,痛哭起来,“我这么一个不贞的女人,日后下了地狱,也没脸见我两个丈夫了,我对不起他们……”
    许惜颜问,“若是把你送回家去,要回家业,你能过得下去么?”
    “能!”
    程寡妇眼中,忽地闪出一道异彩,“我家原攒下了六十亩田地,还有五间大瓦房。纵儿子将来娶妻,也是够够的。丈夫在时还说,将来给他女儿二十亩田地当嫁妆,也给我的女儿二十亩。横竖儿子年纪小,回头慢慢再攒就是了。只女孩儿出嫁,若没好嫁妆,一辈子就太委屈了。就为他这话,我死都不会让人糟贱他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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